“大當家真的答應了？”

    故事聽到這裏，小滿忍不住插口一問。她眨著一雙大眼睛，期待花姨娘快些把故事講下去。

    “他答應了。答應得很爽快，也做得很利索。”花姨娘微微閉了一下眼睛，似在回憶，又似在思考。良久，她才繼續說起了故事。

    當時，花姨娘的話一出口，那老鴇子立刻嚇得癱軟在地。也是她平日裏惡事做得多了，合該有此報應，此時滿樓的姑娘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替她說情。

    馬大刀子抱著花姨娘哈哈大笑，這個女人的狠辣勁特別合他的胃口。他去世的老婆要是能有她這樣的性子，說不定也不會那麽短命。

    反正兒子還小，也需要有個女人來照顧，這婆娘倒是可以帶回山寨做個壓寨夫人，也不給自己丟臉。

    馬大刀子在心裏一合計，已經打定帶花姨娘回山的主意。

    “弟兄們，聽到沒有？這可是你們新嫂子說的話！”

    他這話顯然是對身後一票土匪說的。那些土匪跟著他出生入死，還能不了解他這話裏的意思嗎？

    不待馬大刀子吩咐，他身後那些土匪就一窩蜂的衝了上去。

    這些人都是打家劫舍慣了的，哪裏會跟別人客氣，自然是衝進各個房間，先打劫一翻，收羅盡財物後，再一通亂砸。

    如此大的動靜，嚇得那些窯姐們一個個尖叫奔跑，而花姨娘卻在馬大刀子的懷抱裏，靜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直到這時，癱軟在地上的老鴇子才回過神來，磕頭跟啄米一樣，求饒道：“姑奶奶，您就饒了我吧！你十二歲到我這裏來，這些年我也養了你這麽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發個話，求大老爺高抬貴手吧！”

    老鴇子說得聲淚俱下，花姨娘卻冷若寒霜。

    “你灌我喝下那碗藥的時候，何曾想過高抬貴手？我表哥一脈從此斷絕，豈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一聲冷笑，輕聲在馬大刀子耳邊說道：“殺了她，我就是你的人。”

    “有些狠勁，夠資格做我馬大刀子的女人！”說話間，一柄缺齒鋼刀已經插入老鴇子的胸口。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花姨娘臉上，她竟有無比暢快的感覺。那一刻，她注定是馬大刀子的人了。

    土匪將窯子劫掠一空，然後揚長而去。

    同一天，鎮上的張貴張老爺家，也遭到土匪的洗劫。除了劫去財物，土匪還殺了他家滿門，連一眾家丁奴仆都無一幸免。

    等到縣城的捕快趕來之時，土匪早已經滿載而歸，隱入猛虎山的密林之中。

    縣太老爺自然不會為了幾條無關緊要的人命，去跟猛虎山悍匪做對，隻做了些表麵功夫，就將此事草草了結。

    自此，馬大刀子在猛虎山一帶的威名更甚，而猛虎山的山寨裏麵，從此多了一道纖瘦的身影。

    “姨娘，大當家對你真好。”小滿聽完花姨娘的故事，心裏有些感慨。

    花姨娘輕輕一笑，伸手撫著小滿的頭，說道：“丫頭，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凡事都有因果。”

    或許是花姨娘的話太深奧，不是小滿這個年紀能想明白的，她歪了歪腦袋看著花姨娘，仿佛在詢問：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當年大當家殺老鴇子和張老爺全家，也並非全是為了我。他答應我提出的條件，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那時候，超兒的母親病逝，大當家心情鬱悶。他們到鎮上去，原本就是想靠著劫掠財物，替大當家散散心。”

    “所以，即便沒有碰到我，他們也會在鎮上挑選幾個富貴人家下手。隻是，因為有了我，我的仇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們劫掠的目標。”

    花姨娘頓了頓，說道：“他因為喪妻而下山散心，才能遇到我，替我報了仇。我因為他替我報了仇，而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替他照顧超兒。這何嚐不是因果呢？”

    花姨娘的話，小滿似乎聽懂了，卻又有些迷糊。

    “丫頭，這隻是一個故事，聽過就忘了吧。人總會長大，等你長大了，有些事自然就明白了。”

    “超兒該換藥了，我去叫胡大夫。”花姨娘說著已經走了出去。

    小滿望著花姨娘的背影，心道：原來她也是個可憐之人。

    因為被迫失去孩子，又再無生育能力，所以她才會對馬超那麽好。小滿心裏不禁對花姨娘又生出更多的好感。

    很快，花姨娘帶著胡大夫回到裏屋，替馬超換藥。紗布解開的時候，小滿才看見馬超的後腦處，破了好大一條口子。

    那樣大的一道口子，一定很痛吧！

    想想那是為了救自己才弄傷的，小滿心裏又開始自責起來。她在一旁默默的給胡大夫打下手，希望超哥哥能快點兒好起來。

    等馬超換完藥重新包紮好傷口，胡大夫又端來一碗內服的湯藥。小滿搶過藥碗，細心的喂超哥哥喝下。

    花姨娘微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裏很是滿意。說實話，她待馬超如己出，當然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稱心的媳婦兒。

    小滿這丫頭，安靜、懂事、乖巧，她也很喜歡。隻是那丫頭還小，懵懵懂懂的並不知道感情是什麽東西。若現在強留她在山寨跟著馬超，對她很不公平。

    花姨娘也是過來人，自己當年沒有得到的真愛，她卻希望小滿能得到。若是將來她長大了，和馬超真有這個緣分，她自然樂意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婦。但是現在，她並不主張強留小滿在山上。

    隻是，馬超對這丫頭很有好感。他年紀還小，並不知道自己對小滿的好感就是愛慕之情，但馬大刀子卻已經認定小滿兒媳婦的身份，恐怕小滿要想下山已經不容易了。

    “姨娘，超哥哥吃了藥已經安睡了。你和胡大夫也去休息吧，這裏有小滿看著就行了。”

    小滿的話打斷了花姨娘的思緒，她衝胡大夫點了點頭，示意他出去休息，自己就拉著小滿坐到床頭，試探道：“丫頭，你很關心超哥哥？”

    “嗯，”小滿點點頭，“超哥哥對我好，我也對超哥哥好。就像大海哥一樣，他總是幫我的忙，我也常常拿東西給他吃。”

    “要是姨娘說，希望你能留在山上陪著超哥哥，你可願意？”

    “願意。”小滿想都沒想就答應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