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

    雖然小滿一早猜出事情不簡單，但是現在聽到小丁說要打仗，她心裏還是不免驚了一下。

    打仗這個詞，小滿一點兒都不陌生。

    自從大清朝完蛋後，虹文縣也跟著亂了起來。它如同一塊美味的糕點，在幾股軍閥勢力的手中轉來轉去。

    不過，自打劉督軍來了虹文縣，這裏倒是太平了兩年。

    據說這個劉督軍已經消滅了與他作對的另外兩股勢力，成為附近幾個縣城中最大的一股軍閥。他也把虹文縣牢牢的攥在手心裏。

    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和劉督軍一戰呢？

    小玉也皺起了眉頭。她有些不相信小丁的話，開口說道：“這話你可別瞎說！”

    “我可不敢瞎說！”小丁分辨，“這可是老爺跟我爹說起時，我在一旁不小心聽到的。”

    “老爺說這是劉督軍私下透露給他的消息。”小丁指了指身後的車隊，“看見沒有，今年的穀子還沒完全曬透，老爺就讓我們往家裏拉，說是田莊那邊不安全了。”

    聽小丁這麽一說，小滿不由得再次往那大車上看去。大車上的穀粒確實還未幹透，看來小丁的話不假。

    可是，真的要打仗了麽？

    “表小姐，我們還得趕著把糧食拉回去。”小丁見小滿二人發愣，岔開話題說道。

    “你們去吧。”小玉發話，讓小丁一行人離開。

    她挽著小滿的胳膊說：“別聽他瞎說。就算真的要打仗，也自有劉督軍和他的人去操心。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小玉的話明顯是在安慰小滿。

    其實小滿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不管是劉督軍也好，陳督軍也罷，他們掌控這虹文縣，不都是為了斂財嗎？

    顧家有錢，到時候不管是那一方獲勝，隻要顧老爺肯花錢去巴結，一家老小自然是可以繼續過安穩日子的。

    隻是，虹文縣裏並非人人都有錢巴結軍閥。那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又要如何過下去呢？

    小滿憂心忡忡，隻是為那些平頭百姓叫苦。

    “小姐，走吧。”小玉拉了拉她的胳膊。

    小滿回過神來，暗暗歎了一口氣。她既然沒有化解戰事的能力，又何須去做無謂的擔憂，惹自己不愉快呢？

    小滿衝小玉微微點頭。兩個人再也沒有逛街的閑情逸致，加快腳步朝顧家綢緞鋪子走來。

    鋪子裏的掌櫃早已經準備好料子，二人隻管挑選花色即可。

    小滿挑了一匹顏色淡雅的料子，剛好夠做一身裙裝。小玉又替芸香選了一塊藕荷色的綢緞。

    等她們挑好料子，掌櫃要叫夥計幫忙送到大宅去。

    小滿看了看在櫃台後麵忙著整理貨物的夥計，對掌櫃說道：“兩匹料子而已，也不重。我們自己拿回去好了。不用麻煩你們了。”

    因為世道不好，如今的顧家綢緞鋪子營業規模已然大不如前。不僅是門麵小了很多，連人手也減縮到原來的三成。

    如今鋪子裏除了一個掌櫃，就隻有一個夥計幫忙。若是她們叫走了夥計，那掌櫃豈不是要忙亂了。

    小玉明白小滿的心思，她毫不介意的抱起兩匹布料，跟小滿出了綢緞鋪子。

    來的時候她們是閑情逸致，一邊聊天一邊逛著大街來的。

    如今聽了小丁帶來的壞消息，加上手裏抱著選好的布料，兩個人都不想耽擱，索性就選了一條平日裏不怎麽走的小巷子回家。

    顧家大宅到綢緞鋪子隔著幾條街，但若是從街後的小巷子裏穿過去，就能省去一半的路程。

    這兩年劉督軍管理虹文縣，雖然一味盤剝百姓，但是對這縣城裏的治安還是管理得很好。

    所以即便是在空無一人的僻靜小巷子裏行走，小滿二人也不害怕。

    小玉抱著布料跟小滿並肩而行。兩個人走出一條小巷，拐入另一條巷子。隻要走到這條小巷的盡頭，便能看到顧家大宅的朱漆大門了。

    小玉抱著東西，心裏自然比小滿急一些。到了這裏，她腳步加快，走到小滿前麵去了。

    突然，她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姐，你看那是什麽東西？”

    小滿跟在小玉身後，被她的身影擋住了視線。她幾步走上前，往前麵一看。

    隻見前麵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團灰撲撲的東西。

    那東西看著像是一個人，但若說它是人，卻又太像。原因很簡單，它根本沒有人的樣子，充其量就是一堆有些人形的破布。

    “那不會是個死人吧？”小玉話一出口，自己的臉就先嚇白了。

    “小姐，要不咱們退回去，別打這裏走了。”

    退回去？那豈不是繞了一大圈，白白走了那麽多冤枉路！

    小滿搖了搖頭，朝那團‘破布’走近兩步，想看清楚它究竟是東西。

    “小姐，你別去！”小玉心裏雖然害怕，但是出於要保護小滿的本能，她還是跟了上去，企圖把小滿拉回來。

    哪知道她抱著布料行動不便，這一下沒有把小滿拉回來，自己腳下反倒一滑，整個人就像惡狗搶食一樣，徑直朝那團‘破布’摔了過去。

    “啊——”小玉的驚呼聲中，那兩匹布料飛上半空，差點兒砸到一旁的小滿。

    小滿躲過從天而降的布料襲擊，轉頭再去看摔倒的小玉時，卻見她側臥在那團‘破布’旁邊，雙肩瑟瑟發抖。

    “小玉姐，你沒事吧？”小滿走過去，想拉起地上的小玉。

    “小、小姐，是……是死、死人！”地上的小玉嚇得臉色慘白，已經囫圇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滿湊到那團‘破布’跟前，仔細一看。那‘破布’裏麵果然是一個人。

    那人穿得破破爛爛，身上還蓋著一件同樣破爛不堪的鬥篷。因為那人整個蜷縮成一團，加上破鬥篷的遮蓋，所以之前小滿他們看到的是一團‘破布’的狀態。

    如今既然知道是人，小滿心裏倒多了幾分好奇。她見那人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覺又朝那人移近了一步。

    蓋在那人身上的鬥篷不僅破爛，而且十分肮髒。小滿稍微往前靠一點兒，就能聞到上麵傳來的陣陣惡臭。

    小玉這是怎麽了？她以往不是最愛幹淨的麽？怎麽這會兒反倒聞不到臭味，還在那兒躺著不動了！

    小滿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小玉轉過臉來，話音顫抖的說道：“小姐，死、死人拽我的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