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求你好人做到底，再可憐可憐小菊吧。”小菊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懇求。

    小滿自然知道她求的是什麽。她伸手拉起她，從懷裏掏出幾個大洋給她。

    “這些錢應該夠你找個大夫的，你快去救你爹吧。若是錢不夠，你到城南顧家大宅去找我便是。”

    小菊感激的謝過小滿，拿著錢扭頭跑了。

    小滿和顧鳴枝這才收拾心情，兩個人一起回了顧家。

    這一晚上的折騰，原本是高高興興去聽戲的好心情，現在也沒有了。小滿兩人一路上都悶悶的，也沒怎麽說話，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此時時辰不早，顧家的大門已經關閉。

    小滿二人到了門前卻不往大門口去，轉而沿著院牆走到一側的小門邊上。

    這道小門正是當年小滿進顧府時所走的那道門。從這裏進去，離著芸香住的小院很近。

    顧鳴枝伸手敲了一下門。

    不一會兒，那門裏傳來問話：“誰啊，這大晚上的跑來敲什麽門？”

    “老張，是我！”

    在顧家還有誰不認得顧鳴枝的聲音？門裏隨即響起撥弄門栓的聲音。

    “大小姐、表小姐，你們怎麽這會兒才回來？”門一開，看門的老張隨口問了一句。

    “你隻管開門就是，囉嗦什麽！”顧鳴枝沒好氣的朝裏麵走了。

    小滿對老張道了一聲謝，跟上顧鳴枝的腳步，兩個人一起往裏邊走。

    很快，芸香的小院到了。

    “小滿，你今晚跟我回我那邊嗎？”顧鳴枝開口問道。

    她似乎已經忘了之前跟芸香說過，要讓小滿過去陪她的話。或者說，她心裏有事，壓根沒有打算讓小滿去她屋裏。

    兩個人就在芸香的小院前分手。小滿看著顧鳴枝匆匆離開，自己也伸手去敲小院的門。

    手剛伸到院門上，小滿就發覺有些不對勁。

    以往這個時候，院門一般都關上了。可是今天這院門居然沒有關，門還是虛掩著的。

    難道小玉姐知道我要回來，特意給我留的門？

    小滿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她索性也不去多想，伸手推開院門，徑直走了進去。

    小院裏一片寂靜，屋裏的燈也都熄了。

    這讓小滿更加奇怪。表姨平時睡得並沒有這麽早，而且就算表姨睡了，小玉也不可能那麽早睡下。她一般要等表姨睡熟了，再安排好明日早起的許多瑣事，才會睡下。

    “小玉姐。”小滿到小玉的窗下輕輕喊了一聲，不見有人答應。

    她推開房門，發現小玉並不在屋裏，心裏覺得十分奇怪。

    找遍小院，裏麵一個人也沒有。小滿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正疑惑間，就聽院門處一聲響，顧鳴枝推門進了小院。

    “鳴枝，你怎麽回來了？”

    小滿詫異的看著顧鳴枝，卻見她舉目四下一看，反問道：“你這邊也沒有人？”

    顧鳴枝言下之意，她那邊也沒有人。

    小滿不覺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事情麻煩了！

    顧鳴枝跟她母親陳玉蘭住在後院。陳玉蘭如今年歲大了，又不得顧之宏的喜歡，所以時常在屋裏念經拜佛，很少出門。

    如果連她都不在家裏，那說明今晚的事情有些嚴重了。

    小滿二人隻覺得家裏發生了什麽大事，以至於驚動了陳玉蘭和芸香二人，卻不知道這所謂的大事，正是他們兩個引起的。

    兩人正站在小院裏發愣，就聽院門外麵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是表姨回來了！”小滿說著朝院門走去。果然遠遠就看見芸香帶著小院裏幾個下人正往這邊走來。

    “表姨。”待到芸香一行人走近，小滿輕輕喊了一聲。

    天晚路不好走，燈籠的光線又不怎麽明亮，芸香正地頭看路，卻聽小滿一聲喊，她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她抬眼往前麵一看，見小滿好端端站在小院門口，原本心裏的那份擔心，瞬間化作憤怒。

    “死丫頭，你還舍得回來麽！”

    小滿聽到芸香這聲大喝，再看她寒著一張臉朝自己急匆匆走來，知道今晚偷溜出府的事情揭穿了，心裏不免有些忐忑，連忙低頭不敢去看芸香的眼睛。

    表姨從來不曾這樣嚴厲的嗬斥她，她心中有些難過，更多的是愧疚。

    “對不起，表姨。我讓你擔心了，我偷溜出府去玩，沒有顧慮到你會擔心。”

    見小滿可憐巴巴的低頭認錯，芸香的惱怒霎時化為烏有。可是即便已經息怒，她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小滿犯了錯，就算她認錯態度再好，也不代表她可以免去懲罰。今日的事情已經驚動大房太太，她要護著小滿卻不可能完全不去懲罰她。

    芸香走到小滿身邊，冷聲說道：“你可知今日你們出府一事，已經闔府驚動。大太太差點兒把那戲園子拆了，還驚動了治安大隊的陳隊長。”

    小滿聞言一驚。她和顧鳴枝隻不過出門聽戲，卻不想引來這麽大的風波。

    不等她開口，小院裏麵已經傳出一聲驚呼：“什麽！姨娘你說我娘差點兒把戲院拆了？”

    顧鳴枝站在黑咕隆咚的小院裏麵，芸香心裏又正擔心小滿，所以她之前根本沒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此時聽到顧鳴枝驚問，她才看到一臉緊張的她。

    芸香歎了一口氣，說道：“鳴枝，你們倆這禍是闖大了。你娘已經回府，正滿世界找你。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別叫她鬧到你爹那裏去才是。”

    聽說她娘找她，還可能把事情鬧到她爹那裏去，顧鳴枝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姨娘，那我回去了！”她也顧不得多想，拔腿就往門外跑。

    等到顧鳴枝離開，芸香才瞪了小滿一眼，嚴厲的說道：“你跟我來。”

    小滿自知闖了禍，不敢言語，滿心忐忑的跟著芸香回了屋。

    芸香支開手下的人，留下小滿獨自在屋裏。她推開臥室裏一扇小門，帶著小滿進了一間獨立的小屋。

    小屋裏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靠牆放著一張幾案，就隻有兩個蒲團擺在幾案前。

    幾案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牌位。牌位上寫著“常門白氏小敏之位”幾個燙金大字，正是小滿娘親白小敏的靈位。

    芸香在此設下靈位，一來是感念表姐白小敏死得可憐，無依無靠的葬在荒郊，二來是以此牌位提醒自己，要好好教育小滿。

    如今小滿闖了禍，她要當著表姐的麵好好教訓她。

    “跪下！”芸香冷冷的吩咐。

    小滿眼中泛著淚花，撲通一聲跪在了母親的靈位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