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有此一問，倒不是懷疑小玉的眼光，而是小菊跟她心目中的要求差得太遠。

    小滿自小跟著她，一直是由她親自照料的。小玉作為她的貼身丫頭，是照顧小滿最多的人。小玉貼心，事事都能為小滿著想，一直讓芸香很放心。

    她之前從未想過要替小滿另外安排貼心的下人服侍。直到開始張羅小滿的婚事，她才意識到，小滿身邊竟然沒有一個既貼心又適合隨她出嫁的陪嫁丫頭。

    那時候的大戶人家，小姐出嫁都有陪嫁的。一來能更好的照顧出嫁的小姐，二來這個陪嫁之人便是小姐的心腹，有什麽事情，小姐也可通過她跟娘家聯係。

    小滿自小由小玉照顧最多，她也是最貼心的。可是小玉本來就是芸香的陪嫁丫頭，她自然不合適再做小滿的陪嫁。

    思來想去，芸香決定給小滿找一個貼身伺候的人。

    這個人將來是要隨著小滿嫁到婆家去的，所以人選方麵，芸香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老成持重。畢竟小滿年輕，有些事情須得有一個老成之人提點才行。

    新入門的媳婦各方麵都要注意。如何跟夫君相處，如何伺候公婆，如何在下人麵前立威，等等這些事情，年輕的小丫頭怎麽能幫得上小滿的忙呢？

    雖然小滿的婚事才剛剛著手張羅，她未必會那麽急著把她嫁出去，但是陪嫁的人選卻要先開始物色了。

    最滿意的小玉不適合跟著小滿陪嫁。這些年，芸香在顧家倒也有幾個心腹之人。可那些人要麽年歲上不合適，要麽身份不合適，她一時間還真沒找到這麽一個貼心的人。

    小玉提議讓小菊貼身伺候小滿，將來小滿出嫁，小菊順理成章的就會陪嫁過去。可她隻有十五歲，年紀比小滿還小，跟芸香的要求差得確實太遠。

    小玉最明白芸香的心思。她替小菊求情，一來是她對小菊有好感，想幫她留下，二來也是覺得小菊跟小滿有緣，或許她才最適合小滿。

    見芸香問起，小玉想了想才說道：“適不適合，我不好說。但是小玉跟二太太的想法不一樣。”

    “哦？”芸香回頭凝視小玉。她還真想聽聽，小玉有什麽好的見解。

    “二太太，我知道你想找個穩妥的人貼身伺候小姐，將來好讓她跟著小姐出嫁。可你仔細想一想，當日你帶著小玉嫁來顧家，小玉懂的可有二太太多？小玉的年紀又是否比二太太還小一些呢？”

    芸香微微一愣，沉思片刻，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對啊，當日她嫁到顧家來，小玉是自己唯一帶過來的人。她那時還是一個青澀的小丫頭，比芸香可小多了，哪裏談得上老成呢？

    可就是這個小丫頭，這些年一直陪著自己，替自己照顧小滿。她處處貼心，讓自己省了多少煩心事。

    見芸香笑，小玉知道她已經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趁熱打鐵的說：“二太太，你再想想。那小丫頭為什麽執意要伺候小姐？”

    “若說她家破人亡無家可歸的話，二太太的賞賜完全可以讓她安身立命。再說了，就算二太太的賞賜不夠，以小姐的性子，自然還會幫她。她大可以拿著錢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何必要在顧家做下人呢？”

    “你是說，那丫頭主要還是想報恩？”

    “照我看，她是這個心思。小玉覺得，貼身之人最緊要的一點，是要對主子忠心。那小丫頭是來報恩的，對咱家小姐自然忠心不二。我看她還算機靈，不如讓她先跟著小姐，咱們從旁觀察再定。”

    “還是你這丫頭貼心，說的話都是我心頭所想。”芸香輕輕一笑，“那就讓她試試吧。畢竟年紀小，光有忠心還不夠。小滿才十七，比我當年嫁人時可小多了。兩個孩子，怎麽能讓人放心。”

    小玉聞言噗嗤一笑，說道：“二太太這不是才給小姐選人家嗎？您那些苛刻條件，我看咱們小姐怕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嫁呢！”

    “作死的丫頭！竟拿小姐選婿的條件來開玩笑！”芸香笑罵，“等我嫁了小滿，也替你找個好人家，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小玉沒想到芸香會跟她開這樣的玩笑，不覺臉上一紅，求饒道：“二太太，我錯了！您還是把精力都放在小姐身上吧。小玉可是要守著您一輩子的。”

    “傻丫頭！”芸香笑著拉起小玉的手，主仆兩人就跟姐妹倆一樣親密無間。

    主仆二人一番長談後，芸香的顧慮打消了不少。

    小玉說得對，小菊對小滿的忠心最重要。大不了小滿嫁人的時候，她再派個穩妥的老媽子跟著就是。反正顧家財大勢大，再多養一兩個閑人也沒有問題。

    當天小玉就搬到芸香隔壁，原本用來存放東西的那間屋子，把自己的房間騰給小菊住。這樣一來，小菊就住到了小滿的隔壁，方便就近照顧小滿的起居。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小玉事無巨細的把怎麽照顧小滿的事情跟她交代了一遍。小菊就正式在小院裏安家落戶，成為小滿的貼身丫頭。

    小滿為人隨和，對小菊也不當下人看。她覺得自己關在深閨裏，能有個年紀相仿的伴兒，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這倒把小菊弄得感恩戴德，在心裏發誓要對小姐忠心不二。

    在小菊的陪伴下，小滿多日來的陰霾心情緩和了不少。

    這一天，花子突然來了。

    小滿望著在繡架前發愣的花子，不解的問道：“你是來學刺繡的，還是來看刺繡的？”

    花子呆呆的看著繡架，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並不理會小滿的問話，自顧自的望著繡架出神。

    過來了好半天，花子後知後覺的抬頭問道：“小滿，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花子的樣子很明顯有問題。小滿不覺好奇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來了大半天一直看著繡架發呆，我還以為你是來看繡架的呢！”

    “是嗎？”花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剛才有那麽失禮嗎？”

    “可不是，你一直看著那繡布，雙眼發直。我還以為你中邪了！”

    “我失敗了！”花子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

    小滿愕然的問道：“什麽失敗了？”

    “我追求白勇的事情，失敗了！”

    小滿的心，莫名的跳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