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滿遲疑。

    說實話，她心裏根本沒有譜。她之所以告訴芸香這些，主要是為了安慰芸香，讓她抱著希望，不至於強烈的要趕自己離開。

    可芸香這一問，恰巧問到她的軟肋上。

    雖然馬超口口聲聲喊著要娶她，可她心裏卻壓根沒有考慮過是否要嫁給他。到時候他若是以顧家人的安危相逼迫，那她是嫁呢？還是不嫁？

    想到這裏，小滿心裏突然就亂了。

    或許看出小滿的心虛，芸香歎了口氣，拉過小滿的手道：“丫頭，表姨知道你這是在安慰我。算了，你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表姨不逼你離開了。”

    在芸香看來，無論劉督軍還是馬大帥，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小滿跟著劉督軍逃離不靠譜，可那馬大帥的人也未必是靠譜的。

    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跟顧之宏同生共死，又有什麽好畏懼的呢？

    芸香頗有深意的在小滿手背上拍了拍，對她擺了擺手。

    表姨確實需要一些時間來冷靜。小滿乖覺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隔間。

    第二天，芸香派小玉給督軍府的夏姨娘送東西過去。雖然她明知道夏姨娘很可能已經暗地裏離開了督軍府，可她還是讓小玉親自跑了這麽一趟。

    一來芸香是想試探夏姨娘是否真的離開，二來也是因為她答應了劉督軍，要替他照顧夏香。劉督軍可以不仁，她卻做不到對夏香不義。

    可小玉去的時候，根本沒有見著夏姨娘。督軍府裏的人說，夏姨娘身子不快，不便見客，隻代為收了東西，卻並不讓小玉去探望。

    小玉也不便多留，送了東西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她卻給芸香帶回了一封信。

    芸香拆開一看，是夏姨娘臨時寫的一封告別信。信裏的內容跟顧之宏打聽到的消息差不多。

    夏姨娘得知戰事不利時，也想帶著芸香和小滿離開，可是張副官怕走漏風聲堅決反對。她考慮到自己臨盆在即，為了肚中的孩子，她不得不同意跟著張副官即刻出發。

    臨行前，她始終不放心芸香二人，於是悄悄寫下告別信，將事情對芸香說清楚，提醒她們要早做準備。

    信件是交給她的一個貼身丫頭藏著的。在小玉過去送東西的時候，那丫頭才找了個機會把信塞給了她。

    看完信，芸香輕聲一歎。心道：她到底還是個重情義的人。隻是不知，今生我們是否還能再見，再做一回姐妹。

    之後的幾天，芸香再也沒有提過此事。而顧之宏對此也不再過問，隻是抽出更多的時間陪著芸香。兩個人猶如一對年輕夫婦一樣，整日膩在一起。

    大概是芸香已經跟他表明心跡，因而兩人對彼此間的情誼越發看重，以至於連小滿都忍不住羨慕起他們來。

    小院裏洋溢著一種幸福的感覺，就如當年芸香初嫁過來時一樣。

    終於，在一個寧靜的夜晚，這種幸福被遠處傳來的槍炮聲打破。

    戰事終於蔓延到了虹文縣！

    縣城裏頓時陷入了混亂。許多老百姓都想湧出城去，可不等他們衝出城門，縣城就被馬大帥的人包圍了。

    劉督軍在城外的部隊隻做了些佯攻，就草草收兵，不知去向。

    而城裏留守的部隊，大多是劉督軍之後招募來的新兵，裏麵幾乎沒有一個他手底下的骨幹。就連治安大隊裏的老兵，也在之前被陸陸續續調離了縣城。

    城裏這些新兵隻是劉督軍用來穩住虹文縣的棋子，他帶走了自己的心腹骨幹，卻讓這些傻乎乎的新兵來做替死鬼，為他們撤離爭取時間。

    城裏的守兵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劉督軍拋棄，仍舊堅守各自的陣地，打算跟馬大帥決一死戰。

    戰事一觸即發。在馬大帥猛烈的攻擊之下，城門岌岌可危。

    顧家對此早有準備。在槍炮聲響起的第一時間，顧之宏就帶著全家人退進了地窖。

    顧家的地窖並不是為了儲藏糧食，而是專門為了躲避戰禍修建的。自打大清朝沒了，各地亂起來後，虹文縣也經曆了數次動蕩。

    每一次戰亂過後，顧家都損失慘重。後來顧之宏就傾力打造了這個地窖，一方麵為了躲避槍炮，另一方麵這裏可以藏下許多家當，避免損失。

    早前幾天，他就吩咐下人們把貴重的東西搬進了地窖，還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在裏麵。

    這個地窖位於顧家大宅後院附近的一片荒地之下，入口卻在顧家後院裏的一口井裏，並不惹眼，不容易讓人察覺，是最安全的地方。

    之前幾次動蕩中，顧家的人都是在這裏躲過了槍炮襲城，無一傷亡。這一次，應該也不例外。

    隻是，他們不可能躲一輩子。等馬大帥進城之後，對顧家的考驗才真正開始。

    對此，顧家的人都心知肚明，卻也無能為力，隻得聽天由命。

    槍炮響了大半宿，在黎明之際終於停了下來。

    顧之宏為了保險起見，又等了大半天的光景，這才讓小丁帶著兩個小廝上地麵去探聽一下消息。

    小丁原本駐守在北倉，可是一旦虹文縣開戰，北倉並不安全。

    小丁畢竟也是顧之宏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麽也比空殼一樣的北倉重要吧。再說了，小丁的老爹還在城外田莊駐守，不知道生死如何。他總要替老丁保住這個兒子才行。

    因此顧之宏在槍炮聲響起的時候，就派人把駐守在北倉的小丁和幾個小廝招了回來。

    如今槍炮聲停了半日，他估摸著戰事已定，這才敢讓小丁出去探聽情況。可是小丁帶著兩個小廝卻一去不回。

    顧之宏在地窖裏等了大半天，估摸著外麵已經天黑了。可小丁一直不回，他心裏不免焦急。

    難不成是遇到了什麽意外？

    顧之宏琢磨著再派兩個護院出去看看，卻不想那幾個護院剛走到出口外的通道裏，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地窖裏頓時地動山搖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地窖裏的人猝不及防。眾人被一陣氣浪瞬間推倒在地。離出口最近的幾個下人，還沒來得及叫喚一聲，就被氣浪掀起的渣土掩埋了。

    等大夥兒相互攙扶著爬起來，再看地窖出口時，那裏早已經被渣土堵住了。

    眾人不免一陣驚慌。好在顧之宏比較冷靜，趕緊組織人手挖土，可是刨出來的兩個被掩埋的下人，早已經氣絕身亡。

    看到眼前的一幕，顧之宏心裏一涼，整個人突然倒了下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