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兒聽大姣說明來意，拿眼上下打量了小滿一翻，眼神中有些狐疑之色。

    “你說你有本事接下我的舞衣來做？”

    她的聲音清甜，如出穀黃鶯。可她開口對小滿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質疑她的能力。

    小滿不卑不亢的答道：“我聽說薇兒姐姐為了這件舞衣找了不少繡工，但沒有一個繡工能入姐姐的法眼。我雖不才，卻願意盡力一試。我有沒有本事，姐姐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小丫頭倒是口氣不小。”白薇兒瞥了小滿一眼，“你可知道之前到我這裏來的繡工，她們在西華區裏都是有些名頭的老手藝人了。”

    “名頭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的舞衣等著在比賽中大放光彩。”小滿轉頭衝大姣使了個眼色。“大姣姐，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大姣還會不知道小滿的心思嗎？她趕緊接下話頭，跟白薇兒誇讚起小滿來。

    “薇兒姐，你別看小滿年輕。她的刺繡手藝可是連沈師傅都稱讚過的。反正你的舞衣也等著用，不如讓她試一試。”

    大姣和小滿兩個人一唱一和，正巧戳中問題的關鍵。白薇兒衝她們點了點頭，起身在衣櫃裏取出一個錦盒。

    “這就是那件舞衣，你先看看再說吧。”

    小滿打開盒蓋，裏麵是一件旗袍式樣的舞衣。舞衣上半身是旗袍的做法，能凸顯白薇兒傲人的身材，下半身卻加了大幅的裙擺，做成拖地長裙的式樣。整件衣服在含蓄中又透著一絲野性的美。

    朱紅色的舞衣做工精細，一看就是沈師傅的用心之作。旗袍上繡著一隻鳥頭，看繡工十分高明，應該也是沈師傅所為。

    但即便沈師傅的手藝再高明，偌大的西華區內，難道真沒有一個繡工能接著他的手藝刺繡下去？

    小滿心裏正疑惑，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輕響。眼前一黑，隨即盒子裏的旗袍發出一絲淡淡的柔光，美輪美奐的，如同傳說中仙子穿的衣裳。

    “這是……夜光錦！”

    小滿認出旗袍的布料，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難怪沒有一個同行能接下這件舞衣來做，原來不是他們手藝不行，而是他們都識得夜光錦，知道這種布料的名貴。

    他們是害怕承擔風險，怕稍有不慎弄壞了旗袍，賠不起這樣名貴的衣料。

    燈亮了，白薇兒若有深意的看著小滿。

    “怎麽樣，小滿姑娘看清楚了嗎？”

    “夜光錦太過名貴……”

    不等小滿說完，白薇兒嗬嗬一笑，打斷她的話。

    “怎麽，這就打退堂鼓了？剛才是誰說，行不行讓我試一試便知。如今才一會兒工夫，你就不敢接活兒了嗎？”

    白薇兒顯然看不起小滿，她拿出衣服在小滿麵前示威，是想嚇退她。可小滿骨子裏偏偏藏著一股韌勁，哪是嚇唬一下就退縮的主兒。

    “薇兒姐姐，我還沒說完呢。這夜光錦太名貴，小滿還從來沒有在這麽名貴的料子上刺繡，正想試一試。”

    “你……”白薇兒疑惑的看了小滿一眼，眼睛裏突然冒出一絲異樣的光彩。她話語一頓，隨即轉變了說話的態度。

    “你要是真敢接這活兒，我就把衣服交給你了。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若是舞衣做好能讓我滿意，我再加十個大洋給你做工錢。但你若把衣服做壞了，或是讓我不滿意，我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姐姐放心，盡管交給我好了。要是做壞了衣服，小滿聽憑你處置。”

    “一言為定！”

    白薇兒也是個爽快人，當即付給小滿五塊錢的訂金，就把那件夜光錦的舞衣交給了小滿。

    談妥生意，小滿跟白薇兒和大姣告別，出了夜鶯歌舞廳。

    此時正是歌舞廳生意最好的時候，大門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小滿把錦盒抱在懷裏，生怕有個閃失。

    說實話，她剛才也是硬著頭皮接下這樁活兒的。夜光錦這種布料穿上冬暖夏涼，不僅顏色豔麗，在黑暗或是特定的燈光之中，還能大放異彩，因此十分名貴。

    它的製造手藝早已經失傳。如今還能見到的夜光錦不多，大都是有錢人家收藏下來的。表姨手裏就有那麽一塊夜光錦，一直珍藏在身邊都舍不得用來做衣服穿。

    白薇兒這塊夜光錦是不可多見的珍品，要是真的做壞了，她可賠不起。但小滿對自己的刺繡手藝還是有信心的，加上大洋的誘惑，她才硬接了這樁活計。

    抱著錦盒，小滿隻想早些回到四合院，早點把衣服繡好，早點拿到工錢。

    一路疾走，很快她已經穿過大半個西華區，馬上就要到大河區了。

    兩個區相鄰，越是靠近大河區，街道越是狹窄，還多了許多小巷子。小滿對附近的地形也不算太陌生。她循著一條走慣了的小路來走。出了小路，再橫穿過一條大街，就是大河區的地界了。

    小路沒有規範的路燈，隔得很遠才有一盞按在臨街牆壁上的路燈。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照不了多遠的距離。

    天色不早，小滿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這條小路她白天走過好幾次，但晚上卻是第一回走，總覺得小路變得很長，怎麽也走不完似的。

    ‘噠噠……’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安靜的小路上顯得特別刺耳。

    按說一個人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來個同路人作伴也是好的。可身後的腳步聲聽起來十分急促，讓小滿心裏一緊。

    她下意識轉頭看去，隻看見身後不遠處有一道黑影，正急匆匆往她這邊走來。昏暗之中，她看不清楚來人是何模樣，但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沒錯。

    小滿心裏害怕，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也隨著那人的腳步加快了步子。

    哪知道她加快步子，身後的男人也跟著加快步子，好像是要追上她似的。小滿不由得緊張起來，腳下幾乎已經跑了起來。

    她一跑，身後的男人也跟著她跑，把她嚇得心口撲通撲通直跳。

    莫非真的這麽倒黴，又碰到色中惡鬼了！？

    小滿暗歎一聲倒黴，朝著小路盡頭拔腿就跑。

    眼看就要跑出小路，前麵卻突然冒出來一堵肉牆。黑暗中小滿看不分明，等到了跟前再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呀的一聲尖叫，小滿一頭撞進肉牆裏，被人抱了個滿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