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和小滿一翻談話，就把三個小丫頭托付給了小滿。或許是壓在心裏的大事得到解決，芸娘在跟小滿談話之後，身體竟然漸漸有了好轉。

    總算度過一劫，小滿也替芸娘和三個丫頭高興。但是芸娘這一病，花光了她的積蓄，五個人的生活費也就沒有了著落。好在小滿早前預備了一些過冬的糧食，這時候她們還不至於餓肚子。

    大丫和二丫每日早出晚歸，就是為了到洗衣局裏多掙幾毛錢還給小滿。芸娘知道她們一家欠小滿很多，心裏雖然心痛孩子，但還是默許了大丫和二丫去洗衣局。

    倒是小滿心痛兩個小丫頭，拉著她們不讓去。兩個小丫頭懂事，每每都趁小滿不注意時溜出去做童工。

    沈師傅有事回家鄉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他不回來，小滿的活計自然沒有著落。一屋子人總不能靠著那一點點過冬的糧食過日子吧。所以小滿又起了出去找活兒幹的念頭。

    有了上一次綠柳巷的遭遇，小滿不敢貿貿然出去亂闖。她開始向四合院及臨近的一些熟人打聽，哪裏有可靠的招工的地方。

    這一問，還真讓她歪打正著的找到了一件活計。

    大姣在夜鶯歌舞廳上班，聽說小滿要找活兒幹，於是主動找上了門。

    “小滿，我倒是有一個活兒介紹給你，就看你肯不肯做。”

    大姣說話開門見山，小滿卻多了一個心眼。什麽叫肯不肯幹啊？莫非她介紹的活計有什麽問題？

    小滿小心問道：“大姣姐，你說得這麽神秘，到底是什麽活兒啊？”

    見小滿一副緊張的模樣，大姣嗬嗬一笑，對她擠眉弄眼的說道：“放心，姐姐我知道你是良家婦女，不會拉你去做舞女的。”

    大姣一句話戳中小滿的心事，倒是讓小滿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這個活計也是你的老本行，以你的手藝，一定能掙這份錢的。”

    “什麽活計？”大姣的話勾起了小滿的好奇心。

    大姣清了清嗓子，這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省城的歌舞廳比較多，大姣上班的那個夜鶯歌舞廳就是其中一個。歌舞廳是從西洋傳進來的新式娛樂場所，是供那些有錢人消遣的地方。

    在歌舞廳裏麵上班的除了服務員，就是像大姣這樣的舞女。但是舞女也分三六九等，她們的身份地位收入都不一樣。

    每一個歌舞廳都有自己的台柱子來撐場麵。這些舞女不僅姿色過人，而且能歌善舞，放在從前就是屬於花魁級別的存在。

    夜鶯歌舞廳也算是西華區裏數一數二的大歌舞廳，裏麵的台柱子白薇兒頗有些名頭。每晚到歌舞廳來捧她場的人不少，因此她便有了跳槽的心思。

    正巧東華區的花花世界舉辦歌舞大賽，得勝者能進入花花世界做領舞小姐。

    花花世界是省城最大的歌舞廳，裏麵就算是最普通的舞女，待遇也非常好。雖然到那裏做領舞小姐不如在夜鶯當台柱子風光，但衝著花花世界的名號，白薇兒還是動了心。

    她有心去試一試，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舞衣去參賽。她在西華區多年，知道沈師傅的手藝可靠，又聽說大姣跟沈師傅的關係不錯，就把自己的製衣尺寸和舞衣款式給了大姣，托她讓沈師傅趕製。

    本來舞衣做得好好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沈師傅知道雇主是白薇兒後，居然罷工了。後來大姣才知道，沈師傅在西華區開裁縫店的時候，因為做衣服的事情曾經跟白薇兒有些過節。

    沈師傅知道舞衣是白薇兒的之後，不願再做下去，就把那件舞衣的半成品退還給了白薇兒。

    白薇兒找人接著做舞衣，幾個月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接這個活兒。眼看歌舞大賽臨近，她隻得高價懸賞，說誰能做出舞衣，願給二十個大洋的酬金。

    “二十個大洋。”聽到這裏，小滿心動了，忍不住追問，“這麽高的酬金，難道沒有人動心？”

    “不是沒有人動心，而是沒有人做得了那件衣服。”大姣解釋說，“那件衣服我看過，沈師傅的手藝確實沒得說。隻是正因為他的手藝太好，所以別的人要接著他的活兒往下做就難了。”

    “不過我覺得這些難不倒你。”大姣話鋒一轉，“我也看過你幫沈師傅做的繡活兒，比他做得都好。要是讓你接過那件舞衣來做，一定能行。”

    “我行嗎？”

    “行！”大姣斬釘截鐵的說。

    “那件舞衣基本已經做好，隻是舞衣上的繡活兒還沒有完工。壞就壞在沈師傅還繡了一小部分。他的手藝太好，沒有一個繡工能繡得跟他一樣，所以衣服才一直沒完工。”

    隻是刺繡部分的話，小滿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於是跟大姣說定，今晚就隨她一起去夜鶯歌舞廳見白薇兒，把活兒接下來。

    傍晚時分，大姣收拾打扮一翻，就過來喊小滿。

    小滿剛出門，又被她推回了屋裏。

    “小滿，你還穿男裝做什麽？咱們這是去歌舞廳，你不怕你這張小白臉惹得我那些姐妹們追逐啊。去去去，趕緊換一套。”

    想想大姣第一次看到自己時的模樣，小滿還是老實的換回了女裝。

    粗布衣衫遮不住小滿的清麗脫俗，但跟大姣的花枝招展一比，明顯大姣比較搶眼球。跟她在一起，小滿覺得就算有壞男人也不會打自己的主意，倒是比較安全。

    兩個人出了門，直奔西華區的夜鶯歌舞廳。

    到舞廳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此時還早，但也有三三兩兩的客人來了。

    大姣帶著小滿一路來到後麵的化妝間。一進門，撲麵就是濃鬱的胭脂香粉味兒，入眼盡是花枝招展的美人，還真是環肥燕瘦，別有一翻景色在其中。

    白薇兒作為台柱子，自然有單獨的化妝間。

    “跟我來。”大姣招呼小滿一聲，帶著她去找白薇兒。

    經過一條走廊，旁邊天井裏人影一閃。

    小滿餘光瞥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趕緊轉目去看，那裏卻隻有花樹影影綽綽的，那裏有半分人影呢？

    “看什麽呢？走吧！”

    大姣催促小滿，兩個人一起到了白薇兒的私人化妝間。

    一敲門，門裏傳來一道清脆的嗓音。

    “誰啊？”聽聲音，小滿都猜到說話的是個美人了。

    開門一看，夜鶯的台柱子果然名不虛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