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兒被中年男人攔住，不怒反喜。她嗬嗬一笑，對男人拋出一道嫵媚的目光。

    “趙老板，是你啊？今兒怎麽來得這麽早？”

    中年男人正是夜鶯歌舞廳的老板。他就站在小滿旁邊，白薇兒其實早已經看見了他，隻是不想搭理他。不過她這句話說得好，好像她眼瞎，剛剛才看見他似的。

    趙老板並不介意這些，對著白薇兒打了個哈哈。

    “我這麽早過來，不就是來看你跳舞的嗎？你穿這身衣服真是太美了！”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惜啊，這麽好的台柱子，如今要走了。我這夜鶯還指望你撐場麵呢！”

    白薇兒用眼角瞥了他一下，笑道：“趙老板，你這話可說得太早了。我去花花世界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就說得好像我馬上就要走了似的。”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古怪。“再說了，就算我真的走了，你這夜鶯歌舞廳還能缺了台柱子不成。你趙老板不是還有鳴枝這棵好苗子麽？”

    白薇兒後邊的話顯然有些酸意。小滿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心裏猜測她跟趙老板之間一定不簡單。但這是別人的私事，她可沒興趣。

    隻是白薇兒話裏提到一個名字，倒是讓小滿心裏一跳。

    鳴枝？會是她嗎？

    前幾天她過來接活兒的時候，在夜鶯後麵的化妝間外，似乎看到了顧鳴枝的身影。當時天色晚了，那身影又是一閃而過，她看得不甚分明。

    後來想一想，顧家大小姐逃婚應該得到了她母親的暗中支持，手裏想來不會缺錢花。她一個大家閨秀，即便是到了省城，也不該出現在歌舞廳這種場所啊。

    所以小滿一直以為那晚是自己眼花。但如今聽白薇兒說出鳴枝這個名字，她不禁又聯想起那晚看到的熟悉人影。

    “薇兒，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才是夜鶯的台柱子，別人代替不了的。”

    趙老板接過話頭，還想再說什麽，白薇兒卻不給他機會了。

    “小滿，我們走了。”

    她拉著小滿就走，完全不給趙老板麵子。

    兩個人回到白薇兒的私人化妝間裏，小滿心裏還想著顧鳴枝的事情，正琢磨怎麽開口向白薇兒打聽，卻聽她先開了口。

    “小滿，這件舞衣我要說不滿意，你大概也不相信吧。隻是剛才我穿著它跳舞的時候，覺得下邊的裙擺還是窄了一些。我知道這些都是沈師傅做的活兒，不關你的事情。但現在沈師傅擺明不會替我做衣服了，我隻能讓你幫忙。”

    “你想讓我怎麽做？”小滿有些無奈，“我隻會繡活兒，要改動衣服的話，我怕我……”

    “我相信你。”白薇兒打斷小滿的話。“你能繡出這麽好的彩鳳，幫我改動一下衣服應該不在話下。”

    白薇兒塞了幾個大洋給小滿。

    “這五個大洋你先拿著，等改好衣服，我再給你加五個大洋，前後的工錢一並結算給你。”

    這不明擺著用工錢威脅嗎？

    刺繡的工錢小滿就隻拿了五塊錢的定金。為了配出刺繡彩鳳的絲線，那五塊錢定金還都花在了繡線鋪子裏。如今好不容易完工了，她一個子兒的工錢沒拿到，反倒又招來一件不易完成的工作。

    小滿真是哭笑不得。可看在錢的麵子上，她也不能拒絕，隻好收了五個大洋，答應了白薇兒的要求。

    白薇兒高興的換下舞衣，把錦盒塞回小滿手中。兩個人算是又敲定了一筆生意。

    小滿看她心情不錯，這才開口問道：“薇兒姐，剛才你說的那個鳴枝，她也是夜鶯的舞女嗎？”

    “你問她做什麽？”白薇兒狐疑的看著小滿，臉上的笑意瞬間不見了。

    看來她口裏這個鳴枝跟她有些過節，還得委婉一些問才行。

    小滿想了想，說道：“我隻是好奇。聽你剛才的口氣，她似乎可以做你的接班人。我就想，薇兒姐你又高貴又漂亮，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頂替你做夜鶯的台柱子呢？”

    小滿一翻話，連捧帶誇的把白薇兒說得心花怒放，之前的陰霾好像也一掃而空了。她嗬嗬一聲輕笑，說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夜鶯的台柱子不過是別人給麵子，一個叫法罷了。”

    “至於那個鳴枝，她能不能當上台柱子，還是得看大家給不給她麵子。”

    “她是不是也如薇兒姐一樣漂亮啊？”小滿見縫插針，旁敲側擊，想讓白薇兒再多說一些關於鳴枝的事情。

    白薇兒沒在意小滿這些心思，有些憤憤的說道：“漂亮倒也算得上。隻是她一個小縣城裏來的丫頭，就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在省城裏沒有靠山也是混不出頭的。何況她才來夜鶯幾個月，那些客人未必肯買他的帳。”

    小縣城來的，還是大戶人家出身，也隻來了幾個月，這不都跟顧鳴枝的情況差不多嗎？

    小滿忍不住追問：“那她姓什麽？”

    “嗨，我們這一行用的都是花名，誰管她姓什麽呢！”

    白薇兒被小滿引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小滿見問不出什麽了，看看天色不早，也不想跟她哆嗦，找了個借口告辭，就抱著錦盒回了四合院。

    在省城多日，小滿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雖然她有芸娘一家人作伴，但她們跟顧鳴枝不一樣。畢竟小滿跟顧鳴枝是一起長大的，十年的姐妹情可不是假的。

    雖然白薇兒說得不是很清楚，但根據種種跡象推斷，小滿幾乎可以認定，她口中那個鳴枝就是自己的好姐妹。

    怎麽也要想辦法跟鳴枝見上一麵才行。這件事情得托大姣才行，白薇兒跟鳴枝有過節，估計幫不上忙。

    打定主意，小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大姣房裏，跟她再打聽了一下鳴枝的情況。

    大姣在夜鶯隻是一個最低等的舞女，混了多年都沒有出頭。好在她在夜鶯待的時間長了，人熟消息就靈通。

    一聽說小滿打聽鳴枝的情況，大姣就拉開了話匣子。

    “你說那個鳴枝啊！我知道，她確實有些厲害，才來夜鶯幾個月，地位就直逼白薇兒，大有要成為夜鶯新台柱的勢頭。”

    她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看你不是外人我才跟你說的。我聽說，那個鳴枝跟趙老板有一腿，所以她才爬得那麽快。”

    鳴枝跟趙老板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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