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軒前來告別出乎小滿的預料，他換掉金表裏的照片更是讓小滿沒有想到。 他這樣做也算是跟小滿表明他不會放棄的態度。

    小滿會意他的意思，但如今金表已經收下，想要退回去怕是不可能了。他送金表表明態度堅決，她收了金表卻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兩個人下次見麵必定尷尬。

    好在林默軒離開省城起碼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小滿這會兒不必去煩惱以後尷尬不尷尬的事情。

    在有幾天就過年了，她決定收拾好心情，跟芸娘一家人好好過一個年。說到過年，四合院裏卻比平日冷清多了。

    小滿隔壁住的兩個年輕人在前幾日搬走了。據說是他們工作賣力，年終老板發了大紅包，足夠他們去西華區租房居住，所以兩個人等不到過完年就搬離了四合院。

    夜鶯的趙老板死後，因為他沒有繼承人，所以歌舞廳被政府收了。大姣也就跟歌舞廳裏的其他舞女一起失業了。

    不過她在夜鶯多年，雖然隻是一個低級舞女，但是她的人緣不錯。一個姐妹搭上了新的老板，跳槽去了別的歌舞廳，就關照大姣，把她也帶了過去。

    那家歌舞廳雖然比夜鶯小，但是能提供住宿。大姣為了上班方便，也就搬去了新的歌舞廳。

    本就不算熱鬧的四合院裏，一下少了幾個租客，顯得特別冷清。好在沈師傅沒走，跟小滿和芸娘一家也算有個照應。

    二十九那天，沈師傅愁容滿麵的也匆匆離了四合院，一去就沒有回來。偌大的一個四合院裏，就隻剩下小滿和芸娘一家人。

    年三十這一天，或許是受了過年的氣氛影響，芸娘的精神格外好，竟然能自己下地走動了。見她精神好，三個小丫頭高興得蹦蹦跳跳的，屋子裏洋溢著歡樂。

    小滿在小丫頭們的催促下，在桌上鋪開紅紙，準備寫一副春聯貼在門上。

    “春滿人間百花吐豔。”小滿一邊寫一邊輕輕念出聲音來。三個小丫頭瞪著大眼睛，羨慕的看著小滿。

    “好了！”小滿寫完上聯，三個丫頭搶了起來。

    “我來貼！我來貼！”

    芸娘在一旁看得嗬嗬直笑。

    “好了，都別掙，當心扯壞了。”

    小滿一叉腰，命令道：“三個丫頭都別鬧，聽我指揮。這個墨跡還沒幹，要等一會兒才能貼。一會兒我寫完，你們三個一人貼一張。”

    別說，小滿一發話，三個丫頭馬上老實了。她拿起筆繼續寫下聯。

    “小滿姐姐，這幾個字又念什麽？”小丫好奇的問。

    “福臨小院四季常安。”

    “是我們這個小院嗎？”

    “當然。”小滿提筆寫下橫批，讓後吩咐三個丫頭把春聯擺開，等墨跡幹透後再用漿糊貼在門上。

    看看日頭已經高了，小滿尋思著準備一頓‘豐盛’的年夜飯。早幾天辦年貨的時候，她就備下了一小塊臘肉，還有瓜子糖果之類的東西，就等著今天晚上大派用場。

    “小滿姐姐，我幫你吧。”大丫懂事，見小滿準備下廚，主動跟她去了廚房。

    小滿帶著大丫在廚房做飯，聽到房門前傳來小丫和二丫歡快的笑聲，心裏感覺甜滋滋的，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小滿姐姐，你能教我認字嗎？我不想一輩子替別人洗衣服。”

    大丫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倒是讓小滿有些吃驚。很少有窮人家的女孩兒會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這一點讓小滿對大丫刮目相看。

    “大丫，你是個好孩子。姐姐教你。”

    “真的！”大丫高興得跳起來，“那二丫和小丫呢？”

    “三個丫頭一起教。”小滿伸手刮了刮大丫的鼻子，兩個人嬉笑起來。

    突然，房門口傳來哐啷一聲大響，打斷了廚房裏的嬉笑。

    “不好了，不好了！娘暈了！”

    二丫的聲音突然炸起，小滿心頭沒由來的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躥上心頭。她和大丫一起，三步並作兩步往房間跑去。

    還沒進門就看見芸娘倒在門前的地上，已經沒有了知覺。

    “小滿姐姐，娘發病了，怎麽辦？”

    大丫投來求助的目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滿身上。

    “別慌，先把你娘扶到床上去。”

    小滿強作鎮定，一邊指揮三個丫頭把芸娘抬回床上，一邊伸手掐住她的人中。

    “芸娘，你醒醒啊！”

    小滿喊了半天，芸娘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年三十也不知道大夫在不在。”小滿吩咐，“大丫，去小診所試試，看能不能請到大夫。”

    “嗯。”大丫點頭，轉身就走。剛走到門口，她又轉了回來。“小滿姐姐，我……我沒錢。”

    小滿也是慌了，居然忽略了請大夫要錢這個問題。她伸手在小包裏掏出錢袋，把裏麵的銅板和銀元統統抖落出來。數一數，一共還不到五塊錢。這些錢顯然不夠芸娘看大夫的。

    上次芸娘發病的時候，大夫已經說過，隻有那種西洋進口的藥能暫時緩解病情。可那種藥要整整十塊錢一支，小滿這些零錢根本不夠。

    “錢不夠。”大丫看著小滿手裏的錢，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別灰心！”小滿把那一大把零錢塞到大丫手裏。“大丫，你帶著這些錢先去請大夫。就算沒有錢用西洋進口的藥，咱們好歹也要讓大夫過來看看。”

    “沒用的，隻有那種藥能救娘。錢不夠……就沒有藥！大夫也不會來！”大丫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伸手把那些錢還給了小滿。“姐姐，你幫我照顧好娘，我去找錢！”

    大丫說完，轉身飛快的往外跑了。

    “大丫，你去哪裏？回來！”

    小滿心裏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想攔住大丫卻被她掙脫跑出了院門。

    “姐姐，我也去！”二丫一聲大喊，追著大丫也飛奔而去。

    “等等我！”小丫稚氣的喊著，追在兩個姐姐身後，也往外跑。

    這三個小丫頭全體跑來添亂。小滿一時沒有防備，竟然讓她們跑出了四合院。索性她追出去的時候攔住了小丫，可那兩個大的早跑得沒影了。

    “小滿……”

    沮喪的回到屋裏，小滿驚喜的發現芸娘竟然醒了，正虛弱的喊著她的名字。

    “芸娘，你感覺怎麽樣了？可嚇壞我了！”

    小滿帶著小丫撲到芸娘床前，見她麵如金紙，卻偏偏在兩頰處生出一抹異樣的殷紅顏色。

    小滿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