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海和葉婆子也愣了半天，不知說啥。倒是王氏朝著小娟走了兩步，顫抖地撿起地上的衣服，隻覺得呼吸都是痛的。

    那大夫也沒收診金，隻說了一句“到底有沒有懷孕，你心裏最清楚”，然後拂袖而去。

    “這……怎麽就變成衣服了？孩子呢？孩子呢！”王氏抓住小娟的肩膀用力搖晃，整個人瘋了似的，叫喊起來，“我的大孫子呢！你到底把我孫子怎麽樣了！”

    小娟既羞又怕，半天不敢說話，兩隻眼睛盯著葉玉海，想他來解圍。

    可是葉玉海生怕這事牽扯到自己，轉身就想趁亂離開。

    小娟氣得，一把推開王氏，叫嚷道：“你怎麽不去問問你兒子！是他叫我假懷孕的！”

    王氏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兒子，後者一臉窘迫，然後轉身對著人群叫嚷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回家！”

    可對這群人來說，現在不才是重頭戲嘛！大家都不願意走，你葉玉海也沒啥辦法。

    舍不得責備兒子大概是葉家的傳統，王氏還是決定將怒火發泄在小娟身上，反正這個兒媳婦喜歡賭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別瞎嚷嚷，這事你要是不同意，能成嗎？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枉我這些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你卻是個假懷孕！看我不打死你！”王氏越想越氣，她一直都以為小娟是真的懷孕了，各種燉雞湯給她補身體。現在想想，簡直浪費！

    小娟已經覺得丟人了，現在還要被王氏打，這心裏頭就更不爽了。她大叫著“葉玉海你個王八蛋，不幫著我，我今天弄死你！”便朝著葉玉海跑了過去。

    葉玉海一邊往人群裏躲，一邊叫嚷：“當初為了錢，你怎麽就沒想到今天的後果呢！這事別往我身上推！”

    “你個小賤蹄子別跑，看我不打死你！”王氏在身後追著。

    看著這出鬧劇，葉鶯鶯搖了搖頭，他們這算是自食惡果。

    葉婆子一臉惋惜地看著葉玉海三人的背影，自言自語：“哎，怎麽就是個假懷孕呢……”

    看得出葉婆子對於重孫子還是十分期待的。葉鶯鶯這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

    “鶯鶯，葉奶奶，我們回去。”阿山不願她們在這裏太久，畢竟回去吃一頓好吃的，人的心情也轉換得快一些。

    葉鶯鶯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從懷裏拿出錢包交到葉婆子手中，道：“奶奶，這些錢本就是孝敬你的，你收著。”

    葉婆子現在哪裏敢收，說什麽都要還給葉鶯鶯。

    其實，葉鶯鶯還真不是故意跟葉婆子賭氣，隻是想來想去，覺得葉婆子身上留點錢，萬一有個突發狀況，還能應付一下。

    畢竟，昨晚她把葉玉泉給嚇得不輕，葉誌才家這段時間怕是晚上都睡不著了，她也不好再大晚上的翻窗戶去給葉婆子送吃的了。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葉鶯鶯表示有段時間不能去看望葉婆子了，後者卻是從懷中摸出兩道平安福，給了葉鶯鶯和阿山。

    “這是我早上求的，你們一人一個，千萬要戴在身上啊！保平安的。”葉婆子連同錢包一並賽進阿山手裏。她知道，這個青年不會拒絕自己。

    得知葉婆子來到鎮上的原因，葉鶯鶯心裏頭又是一陣感動。同時，她也更加擔心自己這段時間不在，劉氏肯定是要鬧騰的，如果能夠用一些錢換葉婆子的太平，她倒也是不介意。

    葉鶯鶯最終還是給葉婆子留了幾十個銅板，然後又拉著她去買了一個長壽鎖，說是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裏不易被人發現，這萬一真要是有個什麽事情，還能變賣應急。

    葉婆子推辭不掉，隻是覺得浪費了三兩銀子。

    隨後將葉婆子送到村口，葉鶯鶯便和阿山回到了禁地，兩人興奮地拿出葉誌寶簽名按手印的空白紙張，由阿山執筆，寫下了同意書。

    葉婆子因為脖子上戴著三兩銀子，回到家裏都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

    阿土婆今日又來驅邪了，在院子裏擺了陣，咿咿呀呀地又跳又唱。葉玉泉則跟上次劉氏一樣，坐在院子裏，裹著灑了香灰的棉被。

    葉誌才和劉氏站在屋子門口看著，這想要靠近又怕被傳染晦氣的樣子，十分糾結。

    昨晚葉玉泉回來的時候，他們就請了阿土婆，後者大晚上的做法，鬧得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圍過來指責，說你們家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嘛！沒事老往禁地跑幹嘛啊！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劉氏覺得這事兒真得怪自己，若不是她一時嘴快，說葉鶯鶯有錢，兒子也不會闖了禁地。所以，這次給阿土婆的費用，劉氏是一點都沒猶豫，說多少就給了多少。

    葉婆子摸了摸脖子上的長壽鎖，咬了咬牙還是進屋子了。

    這個點，英子正在做晚飯，葉婆子本打算幫忙的，可到了廚房，卻瞧見英子縮在角落裏哭泣。

    “英子……”葉婆子叫了一句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英子急忙擦了眼淚，起身做事。

    昨日她親耳聽見葉玉泉說要休了她，這心裏頭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可卻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沉重得像是透不過氣來。

    女人的名節可是比命都重要！她若真的被休了，就不能在白塔村待下去了，回到娘家，家人和村子裏的人又會怎麽看她呢？

    還有小景，他們肯定不會讓她帶著小景一起走的。

    瞧著英子麻木地做事，葉婆子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過，可憑她在家裏的這點地位，又能為英子做點什麽呢？

    葉婆子正苦惱著，外頭的聲音忽然小了，該是阿土婆做完法了。

    不一會兒，便瞧著葉誌才和劉氏護著葉玉泉回房間了。

    聽說，葉玉泉昨晚又跟英子提了休書的事情，英子當場帶著小景去葉婆子屋裏住了。

    葉婆子咬了咬牙，轉身去了葉玉泉屋裏。

    劉氏跟葉誌才一左一右在床前站著，柔聲細語地問兒子想吃點什麽。

    葉玉泉也不說話，就躲在灑了香灰的棉被中哼哼唧唧。

    葉婆子上前，就說道：“玉泉，你要休英子這件事，我不同意！英子她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事情……”

    “行了娘，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盡說些沒用的！”劉氏不耐煩地將葉婆子擠向一邊，端了杯水送到兒子嘴邊。

    葉誌才也沉著臉色，似乎不願再提起孫堅強父女，隻讓葉婆子趕緊出去。

    葉婆子就是不肯走，她一直覺得自己沒用，拖累了大家，可英子是個好孩子，不該落得這麽個下場，不然日後可還怎麽生活呀！

    “阿才，玉泉！你們聽我一句！英子已經生了小景，是我們葉家的人！我就認這個孫媳婦，那個孫麗麗別想進我們家門！”葉婆子大吼一句。

    屋子裏安靜是安靜了，不過大家的臉色都不好。葉玉泉縮在被子裏一直給劉氏使眼色，阿土婆可是交代了，要在這香灰被子中連待三天的！

    劉氏對著桌子用力一拍，倒也不客氣了：“沒看到玉泉受到驚嚇了嗎！現在是談這些的時候嘛？你能不能不添亂！出去出去！”

    葉誌才也沒什麽表示，任憑劉氏將葉婆子趕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時候，葉婆子真心感覺到自己的無用。不管在這個家，還是每個兒子跟前，他們都沒有把她當過娘！

    葉婆子傷心地抹了眼淚。她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幫到英子。

    一聲歎氣，便想到了葉鶯鶯，若是她在，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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