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葉玉泉，前兩天還在鎮上被他的老嶽父當街數落了一頓，說他沒本事，連個買酒錢都給不了，巴拉巴拉的別提多難聽了。

    他想著，這裏麵要是真有金銀珠寶，回頭拿過去砸他老嶽父的頭，老嶽父都會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喊“爺爺”！以後去老嶽父家，那還不好吃好喝的伺候起來？

    還有孫麗麗，這媳婦兒還敢動不動拿著懷孕發脾氣嗎？他還能請十個八個傭人伺候，爹娘也輕鬆。還有小景……

    那孩子，哎，他這個當爹總歸是欠了他的。

    想來想去，無非都是沒錢鬧的。如果這扇門後麵全是錢，那他葉玉泉也算是翻了身，再也不會被人看扁了，人生簡直就是大逆轉！哪怕沾點晦氣又何妨？

    他可是活著從禁地回來的男人！

    雜亂的思想將葉玉泉逼得有些眼紅，那一聲聲砸鎖的聲音便像是鞭策他加入的號角聲。他四處看看，也抓起一個板凳，跟著一起砸鎖了。

    “玉泉……”劉氏驚得咬了牙手指。

    葉玉泉不做理會，跟葉玉海兩個人拚命砸鎖，就等著門開的一瞬，誰先衝進去，多拿點東西。

    葉婆子急得是直往前衝：“不能砸呀！裏麵什麽都沒有！哎呦喂！不能打開呀！”

    可葉婆子越是這樣阻止，葉玉泉和葉玉海就越覺得屋子裏頭的金銀珠寶多。

    王氏一個人有點抓不住葉婆子，大喊一句：“都愣著幹啥，過來幫我抓著點啊！傷著老娘了咋辦？”

    趙氏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幫了忙。她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家裏實在是太窮了，如果能多給他們一些錢，讓幹啥都願意。

    劉氏雖然還在害怕，可這到底是錢重要，跟著也就過來抓著葉婆子了。

    葉誌生看了一會，不甘落後地加入砸鎖的隊伍裏了。

    不一會兒，鎖開了，門也開了。

    葉婆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幾家人進去，四處看了看，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銀子，甚至連個銀子的影子都瞧不見。

    葉誌生有些生氣，覺得自己上當了，被騙著砸了老娘的門，以後可還怎麽過來蹭飯呀！

    “你們瞧瞧，這裏有個什麽東西！”葉誌生不悅地將手裏的凳子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要出去。

    葉誌才夫婦瞧著裏麵沒有法器之類的東西，便覺得沒有觸犯禁忌，更不會沾染上晦氣，所以鬆了一口氣。

    可葉誌發父子瞧著桌上架子上的東西，臉上是笑開了花。

    這鑲著小石頭團扇，漂亮的腰帶，還有那個小錢包，發帶，手鏈……不都是鎮上流行的東西嗎！

    這些東西雖然每個都貴，可一上市都是一搶而空的呀！

    如今能夠同時出現在這間屋子裏，而且每一種有好幾樣，說明了什麽？

    說明葉誌民送了他閨女這麽多好東西呀！還說沒有偷偷給錢！

    葉玉泉也是見過這些東西了，他還拿了小團扇伸出窗子，放在太陽底下，發現那些小石頭真的會閃閃發光，這才確信都是鎮上賣的那些奢侈品！

    “這……這都是值錢的東西呀！”葉玉海忍不住發出一句感慨，抓起東西就開始往自己衣服裏塞了。

    葉玉泉也不甘落後，拿到鎮上去賣，各個都是一二兩銀子呢！他激動地喊道：“爹，娘！麗麗快幫我都裝起來！”

    葉誌才夫婦是不懂這些的，開始還愣了一下，可瞧著葉誌發也開始裝東西了，心想不管是啥，都不能讓他們家占了便宜。

    王氏瞧著自己家人手不夠，肯定吃虧，喊了一聲“小娟”，就鬆開了葉婆子，開始幫自己家。

    葉誌生夫婦呢，對視一眼，不管什麽東西，他們都說好，那肯定差不了！就算不值錢，拿回家自己用也是好的！

    葉婆子得以動彈的時候，大家已經瘋了一般開始搶手工品。甚至還有搶著一樣東西都不肯撒手的。

    別看孫麗麗和小娟都是大肚子，這拽著一條腰帶怎麽都不想給對方，還挺有力氣吵架的。

    葉婆子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腦袋要炸掉了！

    可現在家裏隻有她一個人，這些都是鶯鶯和阿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她得維護這個家呀！

    “阿才，別拿了！這是鶯鶯熬了幾個晚上做出來的！”葉婆子撲向離她最近的人，苦苦哀求。

    葉誌才沒空搭理，轉身走遠一點，去拿角落裏沒人注意的小錢包。

    葉婆子轉身又看向葉誌生夫婦，哀求道：“阿生啊，你也不聽娘的話了嗎？快點放下吧……”

    葉誌生看了一眼老娘，略有為難，可又瞧著其他人搶得熱火朝天，生怕自己吃了虧。他甩開母親的手，埋頭繼續拿東西。

    “阿芬啊，你別拿了！娘答應你，回頭讓鶯鶯和阿山送你一套好不好？”葉婆子看了看，正好瞧見劉氏拿著小團扇，好似很喜歡的樣子。她趕緊過來想要奪回。

    劉氏一抬手躲過，然後看了一眼葉婆子，悠悠道：“娘，這些真是鶯鶯和阿山做的？”

    “都是他們熬夜做出來的！你們就看在兩個孩子辛苦的份上，都停下吧……”葉婆子十分誠懇地祈求。

    可劉氏卻是又驚又喜！原來小財神是靠這些個東西蓋起了兩層的大房子呀！

    “既然是他們做的，那我們多拿些回家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他們以後還能再做嘛！”劉氏說著，將手裏的小團扇握緊，又去拿其他東西。

    到最後手裏拿不下了，就往衣服裏麵塞。隻見每個人的衣領裏都插著好幾把小團扇，脖子上掛著厚厚的幾層腰帶，小錢包是套得滿手腕都是，更有甚者，嘴裏還叼著幾樣東西呢！

    “你……你們都是土匪啊！老天爺呀！”葉婆子無助到哭，她拍著大腿，隻覺得腦袋更痛，隨時都能昏倒似的。

    葉家幾兄弟沒人有時間搭理葉婆子，各個眼裏都隻有值錢的東西。

    葉誌生夫婦隻有兩個人四隻手，自然搶不過其他兩家，索性將桌上的筆墨紙硯也給拿了去。

    待到葉家幾兄弟在歡笑聲中離開後，葉婆子“啊”了一聲，癱坐在地上。

    約莫傍晚的時候，葉鶯鶯和阿山歡喜地回來了，還說著今日賺了多少多少錢，想著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帶著葉婆子出去遊玩幾日。

    可兩人一進家門，沒有瞧見葉婆子像以往那樣歡喜地迎接上來。葉鶯鶯和阿山放下東西，又去廚房找了找，也沒有瞧見。

    兩人正要上二樓去找找的時候，隻見田恩賜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一個來不及刹住步子，狠狠地撞在了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葉鶯鶯和阿山聽著都覺得疼，剛要過去看看田恩賜有沒有事情的時候，這個少年反倒一臉快哭的表情，喊道：“鶯鶯姐，阿山哥不好了！葉奶奶要自殺啦！”

    剛剛想咧開的笑容迅速凝固在臉上，隨之而來的是刷白刷白的恐怖。葉鶯鶯跟阿山拔腿就往外跑！

    田恩賜知道兩人擔心，可他們還不知道葉奶奶到底在哪裏呢！

    好在少年跑得快，一下子追上兩人，帶著去了後山的林子裏。

    樹林裏已經圍了不少人，身後頭的樹幹上還掛著一條打結的腰帶，像是在訴說這裏有個老太太曾經想要尋短見。

    這些人都是村裏平日裏上山砍柴或者割豬草的。他們嘰嘰喳喳在說些什麽，一看見葉鶯鶯和阿山過來的時候，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葉婆子躺在一個婆子的懷中，雙目微閉，有一下沒一下地喘著氣兒，眼角泛著淚光，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奶奶！”葉鶯鶯撲了過來，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

    阿山更是抬頭就喊：“大夫！叫大夫了嗎！”

    好心的人點頭，說已經去找大夫了，你們放心。

    “奶奶，你怎麽樣啊？說句話好不好？不要嚇唬我們……”葉鶯鶯不敢隨便亂動葉婆子，隻是輕輕握著她的手，急得也跟著落淚。

    她和阿山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怎麽下午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葉婆子沒臉見葉鶯鶯，微微偏了頭，掙紮著還想起來尋死：“別攔著我……讓我去死吧……”

    葉鶯鶯和阿山聽了更是難過。這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尋死啊！

    “奶奶，您別嚇我，這……這到底是怎麽了？”縱然葉鶯鶯在生意上的頭腦再如何聰明，這這會麵對最親的人忽然要尋死，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亂成一團麻。

    大夥兒合力攔住了葉婆子，好生勸慰了幾句，後者又繼續默默地哭泣，還斷斷續續說著自己沒用，沒能保護好這個家之類的話。

    聽得葉鶯鶯心裏更是揪得緊緊的。

    阿山輕輕拍了拍葉鶯鶯的肩膀安慰，然後轉身到人群中，小聲詢問，有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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