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事湊巧，安大娘在鄰村接生回來，路過袁家大嬸屋門口，正好被崔順安瞧見了，便說了李氏身下穢血不斷的事，便央著安大娘著家去看看。

    這不，柱子娘才剛下了坡兒，便看見春蓮攙扶著安大娘往這邊走來，頓時心中一喜，忙衝了上去，一把推開春蓮，攙著安大娘的手臂，就急匆匆的望上走。

    “大娘，快點！順子婆娘摔了，可流了好多血，人都暈死了，你快點去看看。”

    安大娘本來正想叫柱子娘慢點，可聽了柱子娘的話，頓時一驚，猛的偏過頭去，一把拽住柱子娘的手，連聲問道，“這好生生的怎麽摔了，摔的嚴重嗎？叫江大夫了沒。”

    “安大娘你就先別問了，快點去看看！現在還在地上躺著呢！”柱子娘拽了兩下安大娘，竟然沒有拽動，頓時一急，猛的一跺腳，就差嚎上兩嗓子了。

    看到柱子娘的模樣，安大娘也知道緩不得了，扭頭對著懵在旁邊的春蓮吩咐了一句，然後拖著柱子娘的手就往上小跑而去。

    “春兒，快去叫你順子叔回來。就是嬸出事了，孩子快保不住了。”

    “哦，好！”春蓮猛的醒過神來，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拔腿就往山下跑去，心中亦是萬分擔憂。

    當安大娘感到崔家小院時，張氏身下的血，已然順著門前階梯落入排水的溝坑之內。周氏抱著崔元生早已躲進了屋內，原本的哭嚎聲，亦是不可聞見。

    安大娘看到這，原本因為走太急而漲紅了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一臉，一把鬆開柱子娘的手，快步走到張氏麵前，小心翼翼的將她上半身抱進懷裏，伸手一把掐住張氏的人中位置，同時頭也不抬的向柱子娘吩咐道：“還傻愣著做什麽，快去燒水！”

    柱子娘來得及喘了口粗氣，便被一旁守著的媒婆拉進了灶屋內。

    “周大娘人呢！怎麽不見了。”待氣息喘勻之後，柱子娘一邊望灶膛裏添著柴火，一邊望著緊閉的正屋門，小聲身旁的媒婆詢問。

    那媒婆亦是鄙夷的望了正屋一眼。悄聲回答：“還不是那好孫兒說怕，那老婆子怕孫子沾染了晦氣，躲屋裏去了。我說柱子娘，咱們也這麽多年交情了，我勸你還是放棄這門親事的好，長者不慈，就算柱子成親了，這日子也過不下去的。”

    “你以為我想結這親事啊！還不是我家那兔崽子，簡直就是戳我心窩子啊！”說到這柱子娘頓翻了下白眼。

    “別說了，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顧著點柴火，我去看看安大娘那裏需要幫忙不，順子媳婦，這次可遭大罪了！”柱子娘歎了口氣，將手中的一根劈好的柴火送進灶膛裏，朝媒婆吩咐了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木灰，跨出了灶膛，隔著老遠便嚷嚷了起來，特意拔高的聲音，隻怕就是說給周氏聽得，“安大娘，有要我幫忙的不。”

    媒婆聽到屋外的聲音，朝緊閉的正門唾了一口痰，嘟囔道：“黑心眼的老婆子，遲早會遭雷劈的。”

    話是這麽說，手上的活卻不敢停。

    門外，被掐了好一會兒人中的李氏，終於晃悠悠的睜開眼睛，她茫然的望著安大娘擔心的表情，隻覺得腹中猶如翻山倒海一般，絞痛異常。

    李氏猛然大駭的睜大的眼睛，一手反扣住的安大娘的胳膊，一手扶住肚子，聲音悲切，“大娘，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大娘省得，大娘省得！”安大娘一邊安撫，一邊將手從李氏的手中掰出，抬頭望著柱子娘，也不管什麽避諱不避諱的了。

    “柱子娘，你抬住順子媳婦的腿，我抬著她的頭，咱把順子媳婦先送床上去再說。”

    “好呢！順子媳婦別怕啊！有安大娘在，你們母子一定都會平平安安的。”柱子娘也是個愛幹淨的，將手上的袖子擼到肩膀處，這才小心翼翼的圈住李氏的大腿。“安大娘，咱要用力了，一、二、三，起！”

    幸好都是做慣了農活的人，李氏百來斤的體重，二人倒是不帶喘氣的便將李氏抬回了五進臥房之內。這個時候自然是顧不得弄不弄髒被單了，將李氏安置的床上後，安大娘順勢伸出手，“剪刀給我拿來。”

    柱子娘順手便將一旁針線筐裏的剪刀遞給安大娘，安大娘一把接過剪刀，兩下三下便將李氏的褲子剪了個稀巴爛。

    “去打開水來！”

    柱子娘看著李氏簡直被血糊住的身體，頓時隻覺頭上一陣眩暈，聽到安大娘的吩咐，逃一般的退出了五進房內。“嗯，我這就去。”

    安大娘此時根本就顧不上柱子娘的失態，順手將剪刀擱在床邊櫃上，然後對著死咬住嘴唇，疼的臉色煞白的李氏說道：“別慌，大娘這就給你看看。”

    說著，將疊得整齊的被子散開，搭在李氏的下身處，然後將手伸進了李氏的兩腿之間，摸索了一陣，麵上的表情微微一鬆，將染血的手抽了出來，“謝天謝地，宮口沒有開。”

    “我再給你看看肚子。”說著，便撩開李氏的肚子伸手按摸了起來，待看到李氏腰側被撞的青紫的印子，再感受一下腹中胎兒的位置，便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她伸手摸了摸李氏的肚子。抬頭對李氏笑了笑，“真是個福大命大的乖孩子，乖乖在娘肚子裏待著，到瓜熟蒂落時，大娘再來接你出來。”

    “大娘，我肚子好痛，孩子真的沒事嗎？”李氏蒼白一張臉，稍稍揚起頭，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一臉的惶然不安。

    “你這是動了胎氣，隻要等江大夫來，開兩帖保胎的藥，應該就沒什麽大事。大娘接生了一輩子了，這點經驗還是有的，放心！江大夫馬上就要來了。”安大娘笑眯眯的安撫著李氏，仿若給李氏吃了一劑定心丸一般，讓她那顆在胸腔內跳動不安的你心髒，終於有了一絲慰藉。

    隻是處於仿徨和疼痛中的李氏卻沒有發現，安大娘時不時翻看著被子下麵的血流以及時不時瞟向門口的目光。

    照李氏現在的出血速度，若是止不住血，隻怕這孩子難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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