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知道？”

    夏秋棠霍然起身，踉蹌上前幾步，聲音是止不住的顫抖，這麽多年，這麽多年，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晏修看著夏秋棠的眼睛，淡淡說道，“我出身臨川晏家！”

    臨川晏家？臨川晏家？與夏家私交甚篤的臨川晏家？那年出事前，她才剛剛與晏家二公子訂了親。

    夏秋棠怔怔看著晏修，眼中滿是震驚，她從沒將晏修與臨川晏家聯係到一起，她以為，以為晏家早已滿門覆滅了！

    “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嗎？”

    夏秋棠喃喃問道，是，現在想想，晏修的確不是普通人啊，否則，如何能從京都搬到救兵救出白霜？

    晏修點了點頭，說道，“嗯，很早前我就猜到了，還是往事不堪回首，況且你曾與我二哥有過婚約，我再提這些事也無用，徒增傷感而已。”

    夏秋棠低頭苦澀一笑，過去這些年，她的淚早就流幹了，想起自己的爹娘，她雖然心痛，卻沒有眼淚可流了。

    “今日我提這件往事也沒什麽意思，阿霜很在乎你，所以夏秋棠，你願意離開這裏嗎？我們可以幫你！”

    夏秋棠愣住了，離開這裏？離開這裏去哪裏？還讓阿霜養著她嗎？與她住在一起，讓那些人笑話阿霜嗎？

    夏秋棠看著白霜期盼的眼睛，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已經習慣梨花院了，並不想離開這裏。”

    白霜看著夏秋棠的眼睛，許久，才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你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啊？女人，總有年老色衰的那天。”

    夏秋棠走到窗口，推開窗戶，看著梨花院裏的鶯歌燕舞，她淡淡說道，“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白霜皺起了眉頭，不死心問道，“那如果有一天王大哥找到你了，你還願意和他在一起嗎？你就打算以這樣的身份見他嗎？”

    夏秋棠的身軀一陣顫抖，過了很久，才啞著嗓子說道，“從我重新踏進青樓的這天起，我就沒再想過要嫁給他。”

    頓了頓，夏秋棠自嘲說道，“他還記不記得我，都不知道呢，過去這麽久，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娶妻了。”

    白霜沉默不語，沒有王闖的消息，她也不敢保證王闖還會繼續等著夏秋棠，這世事滄桑難以預測，誰能看透誰的心？

    “妹妹，你放心，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梨花院呆著，等哪天厭倦了，就去找你，那時候你想趕我走，我都不走！”

    夏秋棠扭頭時，臉上的傷心失落已經褪去，她輕輕微笑，眼中滿是閱盡滄桑的悵然。

    “好，秋霜絲鋪的門隨時都為你敞開，無論什麽時候，你想來都可以！夏姐姐，我多一句嘴，霍二爺似乎對你也一往情深，你不妨……”

    “我都不願跟你走，又怎麽會跟了霍二爺呢？”不等白霜說完話，夏秋棠已經開口說道。

    白霜無話可說，半晌，隻得低低歎了一口氣，拉著夏秋棠的手說道，“夏姐姐，那你務必保重自己。”

    夏秋棠笑笑，撫摸著白霜的發頂，說道，“這梨花院是誰的產業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敢來這裏鬧事？放心吧，月娘待我也很好。”

    白霜“嗯”了聲，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林驚鴻的大名就掛在梨花院的匾額上，誰不要命了，敢招惹九王爺？

    “行了，不說我，聊聊你和晏修，你倆？成親了？”

    夏秋棠在青樓什麽事情沒見過，白霜雖然穿著高領衣裳，可脖子上那些曖昧的吻痕還是隱約露了出來。

    白霜的臉頰有些紅，她看了晏修一眼，這才說道，“嗯，就拜了個天地，你也知道晏家的案子，那些多餘的禮節我們都省了。”

    夏秋棠臉上帶著笑容，說道，“你和晏修倒真是一對，這麽多的風波也沒將你倆拆開，你倆才是真的有緣啊！”

    白霜的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是啊，她跨越時空來到這裏，大約就是專門為晏修而來的吧。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聊到了深夜，直到晏修提醒，白霜這才發覺時辰不早。

    “夏姐姐，我先回去了，絲鋪你也知道在哪裏，若是有事了，或者想我，就遣個人告訴我一聲，我來看你。”

    白霜握著夏秋棠的手，依依不舍說道。

    夏秋棠找了個食盒，將桌上的幾盤點心都裝了起來，遞給晏修，說道，“這些點心都是我親手做的，妹妹一向愛吃，都帶回去吧。”

    晏修也沒客氣，接過食盒笑著說道，“虧得霍二爺還給了月娘銀子，讓她給你買桂盛齋的點心，你這點心比桂盛齋的要好許多，看來他不識貨呀！”

    夏秋棠被晏修的話逗笑，說道，“我這手藝哪裏能和桂盛齋比，也就妹妹喜歡吃幾口。”

    白霜挽著夏秋棠的手臂，與她一起出了秋棠閣，不緊不慢往樓下走去，晏修提個食盒跟在身後，絲毫沒有因為這裏是青樓而有任何扭捏窘迫。

    “你也別總來這裏找我，到底是……青樓，不是什麽幹淨地方，我反正日日也閑著，隨時都能去看你。”

    夏秋棠從內心不願讓白霜來這裏，生怕這裏的濁氣玷汙了白霜的純真。

    白霜也沒堅持，來日方長，現在總算找到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隻要人平平安安就好。

    月娘看到白霜與晏修下來，急忙迎過去行了個禮，說道，“晏公子，你們要回去了嗎？我派人用馬車送你們回去吧！”

    晏修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那就麻煩您了。”

    月娘連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我家主子吩咐過了，您是貴客，讓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怠慢。”

    提起林驚鴻，晏修低聲問道，“你家主子最近來湖州了嗎？”

    月娘聽到這話頓時愣住，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片刻才猶豫說道，“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不敢議論。”

    晏修已經明白了，他點了點頭說道，“你不必再說，我知道了！”

    月娘眼中滿是感激，若是晏修再執意問下去，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梨花院的馬車很快就停在門口，晏修與白霜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與夏秋棠和月娘告別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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