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自己都承認了，還說沒有違約？你好好看清楚，契書有白紙黑字寫著，咱們合作的價格也不得告訴任何人！尹掌櫃，你自己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白霜雙臂抱在胸前，神色帶著冷意，就那麽盯著尹掌櫃。

    她與晏修在一起這麽久，多少也受到晏修的影響，竟與晏修的氣場有些許相似，這神色一冷，確實令人覺得有些許的壓抑。

    尹掌櫃雖說做了這麽多年生意，可也是與蠶農打交道，何時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被白霜這番話一嚇，再想想要賠償幾萬兩銀子，她頓時就慌了神，也顧不得方才的硬氣了，忙擠出一絲笑來。

    “白掌櫃，你看你……哪至於……這麽較真，有什麽事好商量不是，您也知道我家這境況，真的是……”

    白霜嗤笑，冷冷注視著尹掌櫃，挑眉問道，“較真？尹掌櫃，到底是誰在較真？你家什麽境況你比我清楚，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自己逼自己！”

    尹掌櫃默然，緩緩低下了頭，許久才說道，“白掌櫃，實不相瞞，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沈老夫人的身份，你比我清楚啊！”

    白霜也不說話，就靜靜等著尹掌櫃接下來的話。

    “其實一個月前，沈老夫人就打發那個白大壯來找我，說想與我合作，還說想收購我的七裏絲，我與你簽了契書，自然不會同意。”

    一個月前？

    那就對了，晏修說當初看到過白大壯從七裏海的方向過來，看來確實是來找尹掌櫃的。

    “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麽答應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晏修盯著尹掌櫃問道，既然開始已經拒絕了，那後來到底是因為什麽緣故答應呢？

    尹掌櫃的神色中帶著一抹猶豫和緊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尹掌櫃，今兒個這談話就我們三人知道，我保證，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的，你若是信我，隻管說就是。”

    晏修一眼就看穿了尹掌櫃的顧慮，他沉聲說道，聲音格外的令人安心。

    尹掌櫃“嗯”了一聲，過了片刻才說道，“拒絕白大壯後，我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可沒過幾日，我那不成器的大兒子，卻……卻跑到青樓尋歡作樂，還……還和人打架，結果被人家報官，送到了牢中。”

    晏修與白霜對視了一眼，據他們所知，尹掌櫃家的大兒子也不過就十三四的年紀，看上去也老實，逛青樓？十有八九都和白大壯脫不了關係。

    “我哪裏認識官府的人呢？這時候，白大壯又來找我，說隻要我與沈家合夥做生意，沈老夫人就會幫我，將我兒子從大牢裏救出來。”

    尹掌櫃臉上也滿是無奈，她抬頭看著白霜，眼眶已經蓄滿了淚水。

    白霜沉默片刻，才說道，“您寧可去相信白大壯，也不肯相信我？白大壯第一次找你時，你為何不肯告訴我？你兒子坐牢時，你又為何不先找我商量商量？”

    尹掌櫃嚅囁說道，“您，您不過是個生意人，如何能救出我兒子來？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就算有點兒銀子，可到底沒辦法與沈家相提並論的！”

    白霜沒有絲毫的惱怒，甚至淡淡笑了笑，說道，“尹掌櫃，在你眼中，這權勢當真就如此重要？甚至為了攀上權勢，可以違背自己的良心，可以棄自己的聲譽不顧？”

    尹掌櫃有些惱羞成怒了，聲音拔高些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如何？和誰做生意不是做？隻要有銀子賺，我要那些個虛的做什麽？我兒子就是我的命根！”

    白霜聽罷尹掌櫃這話，對尹掌櫃終於算是徹底失望了。

    若說起初她以為尹掌櫃是受沈家的脅迫，還對尹掌櫃有些許同情，那麽現在，她對她已經沒有半點同情了，一個生意人，可以為了銀子而不顧誠信，那麽就沒什麽好合作的了。

    “好，我明白尹掌櫃的意思了，做生意嘛，好聚好散，然而這一季的蠶絲我已經與客商談好，你還是得賣給我，至於下一季，你隨意。”

    白霜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尹掌櫃聽到白霜如此輕易就鬆口，她也有些愕然，半晌才回過神來，瞪著眼睛問道，“你真的同意了？”

    白霜掃過尹掌櫃的臉，漠然說道，“不然呢？強迫你？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我就算抓著你不放，你也未必肯和我合夥了，倒不如好好散了。”

    尹掌櫃聽罷，長長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果然是白掌櫃，氣度確實夠大。”

    “不過尹掌櫃，我也不是沒條件的，你先別急著高興。”

    白霜話鋒一轉語調又嚴肅了些，尹掌櫃聽罷，頓時又緊張起來，她摸不透白霜的心，自然也不知道白霜又有什麽要求。

    “第一，你這七裏絲，我可以給你十三兩銀子的價格，但是你必須得以八兩銀子的價格向蠶農收購七裏絲。”白霜盯著尹掌櫃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

    尹掌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問道，“你說什麽？你竟然一兩銀子都不賺？你這……這不是白忙活嗎？”

    白霜不甚在意笑了笑，一臉無所謂說道，“銀子於我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蠶農辛苦了一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吃虧，這一點，你答應嗎？”

    尹掌櫃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反正又不是她吃虧，白霜話音剛落，尹掌櫃已經忙不迭應下了。

    白霜滿意一笑，繼續說道，“第二，你的蓮心蠶種，一次性賣給我兩千張，此後，我不會再找你來買蠶種，但是你也不許告訴旁人我向你買蠶種的事，如此一來，咱們之間的交易就此結束，如何？”

    尹掌櫃聽到白霜要兩千張蠶種，一時也有些猶豫，兩千張蠶種對她來說並不算太大的數目，可她卻已經在擔心萬一白霜到時候與她爭搶市場，那她該如何應付。

    白霜一眼就看穿尹掌櫃的心思，她慢慢說道，“尹掌櫃你怕什麽，這兩千張蠶種也沒多少，再者，我的是皓月絲，你的是七裏絲，並沒有什麽衝突，你放心，下一季秋蠶絲上市，我並不會和你搶什麽，更不會借此來衝你的生意，我白霜說話，一向都算話。”

    晏修接過白霜的話茬，繼續說道，“尹掌櫃，不瞞你說，我們有的是辦法弄到你的蠶種，你看看是要自己賺這筆銀子，還是讓別人賺。”

    尹掌櫃聽罷，知道自己除了妥協也並沒什麽選擇，沒有考慮太久，她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白霜的要求。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