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晏修才說道，“這事兒也急不來，我冒昧問一句，老幫主的病情？”

    王闖低聲說道，“估計撐不到過年了，我已經在提前準備著了。”

    晏修“嗯”了一聲，說道，“那你現在先處理老幫主的事情吧，我與阿霜回頭會去一趟青州，一來夏秋棠出嫁，我與阿霜算是她的娘家人，務必得到場，二來，阿霜想去一趟東臨國。”

    “去東臨國？去東臨國做什麽？不是說東臨國現在正亂著嗎？”

    聽到提起夏秋棠的親事，王闖心裏其實是格外苦澀的，然而他也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遂開口問去東臨國的事情。

    白霜抿著唇笑，說道，“不瞞你說，我看中了東臨國的絲綢生意，所以想過去看看，畢竟咱們守著這麽多蠶絲，總不能便宜了別人不是？”

    王闖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話確實有道理，若這絲綢生意能做成，僅這成本一項就能省出不少銀子來，妹子，你一向都是個有頭腦的人，肯定錯不了。”

    白霜也沒謙虛，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她說道，“等忙完這些事，回來我與晏修好好給你謀劃下長天幫的事兒，之前霍二爺那五十船蠶絲，我就有些想法，等我好好理理，沒準還不錯。”

    王闖聽罷也很高興，說道，“你既然說不錯，那肯定好了，行，我等你的好消息，說句狠心的，老幫主去世後，我也不必再顧忌什麽，到時候有長天幫給你們撐腰，你們這生意興許也好做些。”

    白霜笑著點了點頭，隻聽王闖又對夏秋棠說道，“秋棠，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我明知道……知道你在梨花院，但卻沒有能……能照顧你。”

    夏秋棠的眼眶有些紅，她搖頭說道，“你不是那種薄情之人，我不怨你，隻是往後我不能也不會再念著你了，大當家的，你自己珍重！”

    這番話說得王闖心裏也酸澀不已，他抬頭望著房梁，似乎想要將眼眶薄薄的水漬逼回眼眶去，這一生，夏秋棠是他心底最深的痛，是他最深的愧疚啊！

    事已至此，已經是錯過，就這樣罷，往後的人生路上，他隻能盡全力的在背後扶持著她，讓她在有生之年都能安寧，唯此而已。

    從白霜這裏告別，王闖回到長寧幫已經是晚上了。

    回到屋裏，阮寧寧正坐在桌邊，就著桌上的燭火看書，看到王闖回來，笑吟吟站了起來，說道，“你回來了，吃飯沒有？小泥爐上還給你熱著雞湯呢。”

    王闖眼中滿是疲憊，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餓，剛才在阿霜那裏吃過了，你怎麽還不睡？”

    阮寧寧依然執著的盛了一碗雞湯給王闖端了過來，放在他麵前才說道，“我在等你啊，我知道，你這幾年心裏始終都怨著我爹，因為他用……用她的命來要挾你。”

    王闖沒有看阮寧寧，也沒有喝那碗雞湯，他起身走到木盆前，用盆子的冷水洗了洗臉，洗去自己臉上的萬般感情，再抬頭時，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冷淡。

    “說什麽呢，你與老幫主對我的救命之恩，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秋棠，也已經……要嫁人了。”

    王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脫下身上的外衫，隨即坐在床邊準備脫鞋襪上床休息。

    阮寧寧忙起身走到王闖身邊，蹲下身子要幫他脫鞋襪，卻被王闖拒絕了，他扶著她的胳膊讓她起身，說道，“七姑娘，你對我不必這樣，這樣讓我很不習慣。”

    說罷，王闖已經自己脫下鞋襪，躺在床的最外側，拉過一床簇新的錦被蓋著，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顯然，他並不想再與阮寧寧做些什麽。

    阮寧寧輕輕咳嗽了幾聲，在床邊坐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決心般，抬手，將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解開，甚至連貼身的淡粉肚兜，也顫抖著手褪去。

    屋裏有些冷，阮寧寧纖細瘦弱的身體有些許的顫抖，身上也起了細密的小疙瘩，她深吸一口氣，掀開王闖的被子，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手指從他的衣襟裏滑入，貼上他結實的胸膛。

    王闖沒有推開阮寧寧，也沒有保住他，他依然閉著眼睛躺在那裏，任由她的手在他身體上來回遊移，他的心跳沒有絲毫的起伏，依然那麽平穩。

    半晌，阮寧寧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她支起身體看著王闖平靜的麵容，幽幽說道，“你當真就對我沒有半點感覺？畢竟，畢竟我們已經成親了啊。”

    王闖微微睜開了眼睛，他歎息一聲說道，“七姑娘，不要任性了，你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成親前，大夫已經說過了，你怎麽能忘記呢？你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阮寧寧泫淚欲滴，她咬唇看著王闖，哽咽說道，“我喜歡你，想與你在一起，想為你生兒育女，便是下一刻死了，我也無憾，我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王闖又是一聲歎息，說道，“別胡說，我也已經答應老幫主了，無論如何都以你的身體為重，快把衣裳都穿上，別著涼了，早些睡吧，你的身體熬不住夜。”

    說完這番話，王闖又閉上了眼睛，頭稍微側了側，躲過阮寧寧的注視。

    阮寧寧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顫抖著肩膀坐直了身體，撿起床邊的衣裳一件件穿上，然後躺在王闖裏側，扯起另外一床被子蓋上。

    眼淚從她眼角一滴滴滾落，打濕了枕頭，也打濕了她的心，難道她這一生，都隻能做她名義上的夫人嗎？為什麽，她的身體會是這麽的不爭氣？

    阮寧寧又想起第一次見到王闖的時候，他明明奄奄一息了，可她卻還是一眼就喜歡上他剛毅倔強的臉，沒來由的，她就是喜歡他。

    後來，她知道他心愛的女人也在湖州城，甚至還淪落到青樓，可她卻還是自私的留下了他，讓他無法也不敢去找夏秋棠，讓他隻能陪在她身邊。

    現在，當她終於嫁給他之後，她才明白，這樣的得不到，對她來說才是更大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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