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河隱醫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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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料想這對狗男女改不掉偷歡,又看了看那診所的門,是兩扇木頭門,便走過去,踢了兩腳,把兩扇門都踹的粉碎,滿意道:“這樣,就光明正大了。”
那男醫生目瞪口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背著老二就走,心中大樂,想道:“我就不信他倆能開著門來亂搞。”
我一邊走,一邊問老二,道:“老二,你現在到底是糊塗還是清醒著呢?”
老二“哼哼”了兩聲,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
我又問道:“你怎麽知道牛升塗這個人的?”
老二忽然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怎會不知?”
這聲音的味兒都變了,絕不像是老二能說出來的。
我也不再問了,走得飛快。
如那男醫生所說,牛升塗的衛生所倒是好找,就在大路旁,尚不到鎮子上,有片偌大的地方,建著一個大院子,四麵圍牆,當中大門,院子裏鬱鬱蔥蔥,樓房瓦舍不少,正是一個好所在。
我心中不禁暗暗感慨:“若非是地麵上有些本事的頭麵人物,也謀不到這樣大的地方。”
院子裏隱隱有些光,不是特別亮堂,院子大門也是緊緊閉著的,我背著老二過去敲門,裏麵早有狗大聲吠叫起來,但敲了許久,才聽見門樓處有人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極不情願的喊道:“幹什麽呢?!”
我道:“我兄弟生了急病,想找牛醫生看病。”
“大半夜的看什麽病?!”那人道:“牛醫生早睡了!晚上不看病!”
我道:“實在是病情危急!人都燒糊塗了。”
那人道:“怎麽恁囉嗦?!說了牛醫生晚上不看病,明天再來!”
我道:“明天就耽誤了!”
那人道:“耽誤什麽?又死不了!”
我不禁有些惱怒,喝道:“人命關天,醫者父母心,你們不看病,開這衛生所幹什麽?!”
那人罵道:“滾滾滾!再不走,就報警抓你!”
我勃然大怒,聽著那人又進了門房,我便把老二先放下來,靠著門樓歪坐著,然後走到旁邊院牆牆根下,跳將起來,攀著牆頭,翻身進了院子。
剛落地,便有一隻大狼狗狂吠著奔了過來,我拿眼一瞪,渾身的氣散開來,那狼狗夾著尾巴轉身就跑了。
我走到門房處,聽見屋裏的那人還在罵罵咧咧,我自去把院子大門給開了,背著老二進來。
那看門的人聽見動靜,連忙跑了出來,我冷笑道:“你不開門,我自己進來!”
他驚愕道:“你怎麽進來的?”
我道:“跳進來的!”
他道:“狗呢?!”
我道:“跑了。”
他道:“翻牆進院,我報警去!”
說著,他扭頭要走,我一伸胳膊,抓住了他的手,笑嘻嘻道:“初次見麵,握個手吧。”
我稍稍使了一些力,那人頓時疼的“哇哇”大叫,偏偏又掙紮不開,我道:“我兄弟燒的厲害,你是去報警,還是去叫醫生?”
“我,叫,叫醫生……”那人滿頭大汗,幾乎都快說不出話來:“疼,疼……”
我這才鬆了手,喝道:“快去!”
那人跌跌撞撞的往院子深處跑去,我跟在後麵,瞥了一眼,環顧四周,見三麵都有屋子,當中幾間大的,十分壯觀,院子裏又有許多盆栽,也有池塘,我不禁暗暗感慨,牛升塗當真是有錢,又想到他這衛生所裏,連一個看門的都這樣霸道,夜裏竟拒接病人,能是真心實意懸壺濟世麽?
走近屋子的時候,我聽見裏麵有人低聲說道:“他野蠻的很,翻牆進來的,手勁兒還大,凶神惡煞,不是好人!”
另有一人小聲道:“我先假裝給他看病,你去裏屋打電話,直接給佘所長打,讓他來抓人。”
我把屋門一推,喝道:“牛升塗,你曾經去過禹都,求我爹給你看相,怎麽,現在不念舊情了?”
裏麵有兩個人正站著,都吃了一驚,其中一人是那個看門的,另一個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我不由得一愣,道:“你是牛升塗?”
“我是牛懷德。”那中年男子道:“你是誰?認識我父親?”
那看門的也道:“這是小牛醫生!你不是要看病嗎?看吧!”
我這才知道,原來是牛升塗的兒子。
我看見屋子當中有椅子,便把老二放在椅子上,老二似乎是已經睡著了,我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發燙,便對牛懷德說道:“他燒的厲害,你看看吧。”
“好。”那牛懷德道:“先用體溫計量量。”
那看門的轉身就往裏屋走,我一把拉住他,道:“真要去報警?”
那看門的一驚,道:“你,你——”
我道:“我怎麽知道?你說話再小點聲,我也聽得見。”扭頭又對牛懷德說道:“牛懷德,我叫陳弘道,許昌禹都潁水東畔陳家村人,我爹是神斷陳,你父親曾經去我家裏求過相。所以,雖然咱們未曾謀麵,但是也算是半個熟人吧?”
那牛懷德一愣,隨即滿臉堆歡,道:“原來是陳家兄弟,那可真的都是自家人了!劉勝,快去告訴我父親。”
那看門的劉勝遲疑道:“牛醫生已經睡了吧?我,我不敢叫他啊。”
牛懷德道:“你告訴他說,是麻衣陳家的人來了,他就保管起來,不會罵你。”
劉勝應了一聲,道:“好。”又悻悻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我道:“牛醫生睡的話,就不用麻煩他起來。”
“應該的。”牛懷德笑道:“我先量量他的體溫。他是?”
我道:“他是我弟弟,陳弘德。”
“哦!”牛懷德道:“那還挺巧的,我叫懷德,他叫弘德,聽著也跟兄弟倆似的……”
說著,牛懷德把體溫表往老二的懷裏塞,老二突然睜開眼來,一把扯住了牛懷德,把牛懷德和我都嚇了一跳,我連忙道:“老二,你醒了?!”
“你起開!”老二把牛懷德一推,然後惡狠狠的瞪著他,嘶聲道:“叫牛當塗來給我看!是他下藥害的我!”
牛懷德愕然的看向我,道:“他這,這是怎麽了?我父親什麽時候下藥害他了?”
“不用理會。”我道:“他一直都在說胡話。”
老二喝道:“我沒有說胡話!你們快讓牛當塗出來見我,當麵說個清楚!”
“是哪位啊?”門外一聲蒼老的嗓音響起來,我回頭看時,隻見從門口走進來個滿頭白寸的老人,戴著一架黑邊眼鏡,目光透過鏡片迸射出來,顯得眸子異常的亮。他中等身高,不胖不瘦,腰板挺直,精神矍鑠,滿麵紅光,整張臉上連個老年斑都沒有,即便是皺紋,也是極少的,隻有眼角處有些許的魚尾紋而已。這可真是鶴發童顏。
牛懷德看見此人,立即恭敬的叫了一聲:“父親。”
我料想是牛當塗到了,聽見牛懷德這麽喊,便也拱手躬身行禮道:“牛伯父好。”
牛當塗掃了我一眼,道:“你是漢生的大兒子?”
“是的。”我道:“晚輩陳弘道。這麽晚打攪伯父,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我弟弟病的厲害,沒辦法了。”
牛當塗道:“你怎麽會在這附近?”
我道:“我和我弟弟北上辦事,回來了,路過這裏的。”
牛當塗“哦”了一聲,道:“這也是有緣啊,你居然知道我住在這附近。連你父親恐怕都不知道呢。”
我道:“我也不知道的。”
牛當塗道:“那怎麽會找到這裏?”
我道:“是我弟弟發燒說胡話,說隻有找您才能看好他的病,我們又向臨近的人打聽了您的所在,才找來的。”
“哈哈……”牛當塗大笑,道:“說胡話能說出我來,也真是了不得。看來神斷陳家的人,個個高深莫測。”
我道:“要不牛伯父先看看我弟弟的病?”
牛當塗問牛懷德道:“量體溫了沒有?”
牛懷德道:“剛才還在說胡話,鬧騰的厲害,不讓我量,非要喊著您來。”
“是麽?”牛當塗朝老二走了過去,老二卻歪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吭聲,也不叫了。
牛當塗道:“這不是安安生生的在睡覺嗎?哪裏鬧騰了?”
現在的老二果然是紋絲不動,還有輕微的打鼾聲傳來,我和牛懷德都不禁“咦”了一聲,牛懷德道:“剛才確實鬧得厲害。不信你問這位弘道兄弟。”
我也說:“是啊,說了一路胡話了 !這會兒不會是燒壞了吧?”
牛當塗走上前去,摸了摸老二的額頭,又翻了翻老二的眼皮子,老二悠悠醒來,看看我,看看牛當塗,又看看牛懷德,“咦”了幾聲,問我道:“哥,這是哪兒啊?咱們倆咋跑這裏了?”
我驚喜道:“你清醒了?!”
老二道:“剛才不是在睡覺嗎?咋回事?這老頭是誰?哎哎哎,你別摸來摸去,怪癢的慌——”
我不禁罵道:“你真是神一出,鬼一出,剛才發燒說胡話,我背著你來回跑了快十裏地了,給你找醫生看病!這是牛醫生,跟咱爹認識,叫牛伯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