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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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立即拔聲要提醒庚子!
可惜已然遲了,隻見那青蛇飛身而下,一口咬在了庚子的手臂上。
庚子痛呼一聲,就地滾了滾,卻被青蛇纏了起來!
她從地上撿起半截子竹竿,對著蛇頭七寸位置狠狠打下,也因著庚子在地上滾了幾圈,青蛇吃了虧,灰溜溜的滑走了。
秦深上前扶起庚子,見他臉色發青,瞳孔渙散著,顯然中毒不淺。
當機立斷,她撕開了庚子的袖子,在他胳膊上紮了個結兒。
然後從食籃子裏拿出盛細麵卷子的盤子,果斷往石頭上砸去,她撿起一塊鋒利的瓷片,在他的傷口上割出一道十字傷口。
按手用力擠,把摻著毒素的黑血擠出來一些,等最毒的出去了,她便毫不猶豫的埋頭,用嘴把傷口裏的毒血吸出來,一口口吐在地上。
待吐出來的黑血,漸漸轉為殷紅,她才鬆了一口氣。
顧不上自己的嘴唇腫了老高,秦深背起庚子就往回跑,她要去村子裏找治蛇毒的草藥,庚子耽擱不了。
甫一出竹林,迎麵碰上從菜地裏回來的文琅,他肩挑著扁擔,一頭擔著柴,一頭擔著從地裏割來的芥菜頭,正和路邊的老漢溫笑著說話。
見秦深背著庚子跑來,他臉色一變,匆忙卸下了擔子,迎了上去:
“這是怎麽了?”
“咱們在裏頭迷了路,庚哥兒被蛇咬了!”
秦深不提六座墳頭的事兒,隻說是迷了路,才碰上了毒蛇。
文琅從她背上接過人,抱著就要往村子裏去看大夫,才跟著出去幾步,秦深眼風一轉,看見了老漢腰間別著一杆旱煙,心裏有了計較,忙道:
“先放下來!大爺,你那旱煙借我使使!文琅,你快去小溪邊,接點水來。”
不知道為何,文琅選擇相信了她,誒了一聲,忙跑去溪邊接水回來。
秦深接過老漢遞來的旱煙,從旱煙筒裏掏出煙屎,在庚子的傷口處來回搓揉,想把裏頭的毒牙搓出來——
等文琅回來了,再把剩下的煙油泡了水,喂著庚子一口口喝了下去。
“辣不辣?”
秦深一臉焦急的問向庚子。
“不辣,還甜甜的……”
庚子翕動著唇,神誌有些飄忽,他小小身子躺在秦深的懷裏,就這麽仰頭看她,覺得她滿臉癩子的臉,也不怎麽難看了。
被蛇咬了中毒深的,不會覺得煙油辣,反倒還覺得甜,秦深心裏緊著,催促道:
“甜就繼續喝,大口大口的喝,千萬別停!”
庚子咕咚咕咚喝著,從他嘴裏溢出的水,一路流過脖子,打濕了脖子上掛著的半枚玉墜子。
邊上的文琅眸色深深,他看了一眼那半個玉墜子,又看了一眼嘴唇高腫著的秦深。
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實意,甚至豁了自己性命去救的人。
深吸一口氣,文琅的心裏隱約有了一個打算。
幾番緊急救治後,庚子並沒有大礙了。
為了圖個安心,還是給送到村子裏的大夫地方,花出去半兩銀子,買了幾帖清熱解毒,養陰涼血的蛇毒膏藥。
歸家,替庚子上了藥,讓他早早睡下,秦深累得渾身散架,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廖氏把文琅從菜地裏割回來的菜都歸置了,簡單弄了點苞穀糝粥,切了芥菜頭伴著辣椒蔥蒜,給文琅和秦深端進屋子。
文琅道了謝,掩上堂屋的房門,徐步走到秦深麵前,輕聲道:
“今日,多虧有你。”
秦深從茶窠裏提壺斟水,分了一杯給文琅,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為什麽不送庚子進宮去?那樣你們彼此還有個照顧,不必——”頓了頓,後道:“不必費心費銀子,為了他連討這幾房媳婦兒。”
“宮裏是吃人的地方,庚哥兒性子倔兒,我不希望他去……而且他也去不了。”
文琅喝了白水,坐到了秦深的邊上,緩緩道出其中因由:
“庚哥兒老家窮苦,送了兄弟兩個來潭頭村動刀子,打算進宮謀個出路,兩個人,死了一個,他倒是挺過來了,可惜入宮揀選的時候被淘汰了,說是腋下有味兒,不敢衝撞了貴主子,連灑掃粗役的也不要,就這麽打發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秦深忙跟言道:“那豈不是白吃了苦!所以……所以庚哥兒的親爹娘不要他了?才叫你在路邊撿了回去?”
文琅抿著薄唇,點了點頭。
“太監是一輩人,心裏的苦楚隻有自己曉得,今天的事我瞧的出來,你是真心待他的,如此太好了,有一日我不在了,你養他長大成人,互相也有個依靠。”
秦深沉默著不說話,覺得文琅這話好生奇怪,怎得和交代後事一樣,他不在了,他要去哪兒?
或許是伴君如伴虎,在宮裏頭當值腦袋等於拴在褲腰帶上,才把這臨托的話掛在嘴上吧。
文琅眸光柔和,他看著秦深的臉,並不覺得她醜陋難看,反倒起了親近之意。
順手,他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一根掛墜,站起來,就要替她掛上。
“這、這是?”
秦深跟著要起來,感受到肩頭他溫熱堅決的態度後,又重新坐了回去。
微涼的肌膚,觸上散著暖意的玉墜子,一如他柔和的態度,秦深低頭看去,見這玉墜子甚是眼熟兒,似乎庚子也有半塊,就帶著他的脖子上。
半塊、半塊,原是一對的方玉,硬拆成的兩半。
“這是保性命的東西,半刻也不要摘下!”
碰上生死攸關的事兒,文琅滿臉認真之色,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她
秦深雖滿腹疑問,還想問既是保命之物,給了她,他又要怎麽辦?
可見文琅堅持,她也隻好收了,把半個玉墜子貼身藏了起來。
過了頭一晚,知道文琅不是傳言中狎歡弄淫的變態,秦深就打算讓他上床來睡。
她剛準備去炕上鋪被褥,文琅笑了笑道:
“我天不亮就走,一包袱的繡樣得去賣了換錢,身上還有宮裏囑托的事兒要辦,怕起身再吵著你,我還是在桌子上將就一晚上。”
秦深停了手下的活兒,扭頭問了一句:
“辦妥了事,還回家來麽?”
“不了——”文琅看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了然一笑,溫聲問道:“是還要我再辦置什麽回來?”
秦深叫他猜中了心事,訕笑笑,也不藏掖著:
“鍋碗瓢盆,筷箸湯匙,大多破爛些,還有油鹽醋也緊缺著——不催著,你方便就回,若不成,趕兩天我和娘去一趟城裏辦置也成。”
文琅點頭,心知確實是自己疏忽了,他把這事兒記在心裏,決定辦了事,一定再回家一趟。
之前抬得的女人,她們自認為嫁給個太監,是天下最苦的女人,無一不是自怨自艾,尋死覓活的,哪裏會管家裏油鹽瑣事?
像這種被人在家惦念、需要著的感覺,文琅還是頭會兒感受到。
天色已晚,秦深滅了油燈,脫下外衣和鞋子上了床,兩人互道了聲安,然後便分頭睡去了。
窗外頭夜風肆作,堂屋裏頭一片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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