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脂粉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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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了飯,毛氏拉著秦深直奔東城大街上的脂粉鋪子。
這鋪子門麵齊整,是兩層樓的鋪麵格局,進出客人不斷,生意好的不行。
“這裏的官粉質地細膩,上臉顯白,也不是厚重的死人白,賣得可好了!東城的府門小姐們,都愛抹它家的東西,聽說——宮裏頭的娘娘們,也有托小太監出宮買的呢。”
毛氏熱心的介紹,把秦深拽進了鋪堂。
“隻是這裏的官粉不一定有足貨,有時候手裏攥著錢還買不到,夥計——”
她衝著櫃台後的夥計招了招手。
夥計八麵玲瓏,顯然也看到了來客,但是他正給前到的客人拿貨結賬,便笑道:
“兩位先自己看看,官粉今天沒有了,看看其它的貨件兒可有稱心的?小的稍後便來伺候!”
毛氏歎了一聲,扭頭同秦深道:
“運氣不好,沒了……”
秦深溫笑寬慰:
“我一開始也沒打算買,沒了便也沒了吧,嫂子若要也簡單,這離著咱藥鋪就兩條街,什麽時候到了貨,遣那夥計小哥兒送一趟就是了。”
“是是!這位娘子說的對,您呐,把訂金付了,到了貨兒我巴巴給您送來!”
夥計兩頭不誤,一邊埋頭劈裏啪啦算著帳錢,一邊還能應上秦深這邊的話兒。
毛氏思量一番,也不急在一時,便道:
“咱們再看看吧,走,樓上去。”
“誒!您等等!”
夥計一聽毛氏要上樓,忙繞出櫃製止,壓低了聲音抱歉道:
“兩位容稟,上麵接待著貴客,包了整個場子呢,恐怕不方便再讓兩位上去了,小的這就陪二位轉轉,咱們新到了一批黛粉,與那螺子黛不相上下,可價錢便宜的多!”
秦深不願意惹事,看夥計急得變形的臉,也知上麵的客人來頭不小。
“算了,咱們就隨意看看,不上去了。”
毛氏性子大咧,自然也不所謂,隻是她濃眉大眼,對黛粉實在沒什麽需求,隻遺憾道:
“你看我哪裏用的上,皮膚倒是黑了些,就等著你家的官粉哩!”
“哎,今兒沒貨,真是抱歉真是抱歉了!”
夥計點頭哈腰,歉意十足,說是賣得太火爆了,樓上那位客人一個人就買走了三分之二的貨量,實在是不夠賣的。
秦深心有差異:三分之二?
倒不是差異這客人腰纏萬貫,出手闊氣,她隻是好奇買那麽多幹什麽?總不會是當飯吃吧?
好笑帶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看了一圈,確實沒有什麽想買的,且價格都不便宜,秦深剛剛才開起拔罐鋪子,手頭緊,自然也不會費這個錢在妝粉上頭。
正準備走了,卻見迎門走進一對男女。
那女子矮小肥圓,氣呼呼的撇著嘴,正是方才在藥鋪大鬧的瞿家大小姐。
跟在她邊上的男子,秦深也認得,便是那個欺玩原主感情的渣男梁伯禽!
瞿芙和梁伯禽匆匆而來,沒看見站在門邊的秦深和毛氏。
她隻顧著自己耍大小姐脾氣,便扭著:
“你管我花不花錢,這些都是我爹爹拿與我花的,關你什麽事,就算你同我成了親,我的錢還是我的錢,與你半分關係也沒有,你現下不寵著我,竟還敢攔著我了?”
梁伯禽忍了忍心裏不爽,對著她仍是溫聲細語,目露柔光。
“自然同我沒什麽關係,隻是你也曉得,自打樊樓得了那酸筍子後,莫名別的菜也鮮美了不少,影響了咱家飯莊的生意,你爹正犯愁呢,應你的嫁妝可不一定湊得上,你不得留心著花呀?我是心疼你呀!錢算什麽,哪有你半分要緊?”
……
秦深在邊上幾乎要作嘔。
強行忍住了不適,若不是這對男女攔在門口,她真想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了梁伯禽的甜言蜜語,瞿芙被哄得遍體舒適,下一刻便換上了嬌憨的模樣,挽著梁伯禽的手臂,親膩著往裏頭走。
“夥計,拿兩盒罐粉給我!”
她仰著下巴,把銀子拍在櫃台上。
“今兒沒貨啦,真是不好意思——您邊上的這兩位也沒要到呢!”
夥計特實誠的往角落一指,成功的讓瞿芙注意到了毛氏和秦深。
她素手一指,杏眸圓睜,臉上的肥肉因她的一跺腳,滑稽的抖了抖:
“你!你們!伯禽哥哥,方才就是這兩個人惹我生氣了,一個拿藥碾子砸我腳,一個還拿掃帚往我身上打呢!”
瞿芙告狀後,肥鳥依人般躲進了梁伯禽的懷裏。
“啊?太過分!”
梁伯禽自然不會放過這種表現邀功的機會。
他見毛氏五大三粗,生得比男人還高壯,狠狠瞪了一眼便作罷了,轉眸看向了邊上的秦深。
心裏免不得冷笑:帶個帷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又穿著用三梭布做的夏裳,一看就不是什麽有錢人家出來的。
柿子撿軟的捏,麻煩自然向秦深而去。
“喂,臭婆娘,是你欺負了我家芙兒?”
梁伯禽趁著毛氏不注意,一把扼住了秦深的手腕,猛地往自己那邊一拽——
帷帽逆風往後飄,露出了帷帽下那張嬌俏的臉。
這種輕紗拂麵若有若無的姿容,讓梁伯禽不由一愣,他心裏像被蜜蜂蜇了下,又麻又癢的!
美、美人?
怎麽這位美人好生眼熟!
眼珠轉溜兒,他立刻想到了一個人,隻是自己也不敢相信,恢複容貌後的秦深竟這般貌美?!
“秦、秦深?”
梁伯禽還緊緊抓著她的手腕,聲音已經變掉了,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留戀動情的神態。
“抱歉,你我不識,請你放開我的手。”
秦深冷冷回拒,試圖把自己的手腕奪回來。
瞿芙在邊上聽得清楚,也看得真切,她氣得直跺腳,腳下的方磚地跟著她的動作顫了一顫。
“梁伯禽!她就是你的老相好,那個刀子匠的醜女兒啊!你居然還跟她拉拉扯扯的,你要不要臉!”
梁伯禽讓瞿芙一喊,迫不得已鬆了手。
秦深得了自由,揉著生的手腕,扭頭和毛氏道了句:
“嫂子咱們走。”
“別、別走!”
梁伯禽的魂都叫秦深勾去了,他顧不得瞿芙在邊上跳腳,展開胳膊攔在了大門口。
“梁伯禽!你混賬,你膽子肥了你!你信不信我讓爹爹砍了你,你個又臭又窮的鄉巴佬,要不是我可憐你,誰給你衣服穿,誰給你東西吃,你個不識好歹的窮光蛋!”
梁伯禽雖然攀龍附鳳,到底還是個男人,在這麽多人看著,尤其是秦深還在的時候,叫著瞿芙這般刮刺,心裏很不爽。
破天荒的懟了一句回去:
“你閉嘴,你個死肥婆,你們家都快倒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誰嫌誰窮啊?”
“你你……”
瞿芙險些背過氣去,她抹著委屈的眼淚,把仇恨全部付諸到了秦深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女人,勾引走了我的伯禽哥哥,你個臭不要臉的爛貨!你們一家子爛貨!”
秦深冷冷看向瞿芙,忍不可忍,無需再忍。
她一個躥步上前,揚手就是個大耳光子,啪得一聲甩在了瞿芙的臉上。
“記住了,是你口中的爛貨打了你,你個爛貨不如的,又是什麽貨?棄貨?”
說罷,像是故意氣氣她,秦深往梁伯禽身邊靠了靠,輕笑一聲:
“許久不見了,既碰上了,也不知道得不得閑,上隔壁茶樓坐坐,我做東?”
梁伯禽像涎著口水的哈巴狗,忙不迭的點頭:
“好,好,再好不過了,咱們敘敘話”
瞿芙徹底炸毛了。
她擼起袖子就往秦深撲了去,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今日不撕了眼前的女人,她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砰!”
現世報來得極快,瞿芙還未碰上秦深的衣角,整個人便反方向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門柱上。
所有人都懵了。
便是此時,一陣涼薄悠然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其中笑意濃重。
“真是出息了,大庭廣眾敢跟男人吊膀子了?”
秦深一聽這聲音就頭皮發麻,四肢打顫!
簡直是失了智!
她早該想到,能這樣把官粉當飯吃的貴客,極有可能是衛槐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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