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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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榮自然知道自己有虧,可仗著廖氏素來軟弱,強聲道:

    “虧你還是她姑姑,自家侄女哪裏不值錢了?不要人的禮金?你怎麽想的啊?我不管——要想我回青州去,先拿五十兩出來,叫我把債還了,否則我肯定走不了!”

    頓了頓,他一把揪過廖梳杏來,推在了廖氏和秦深的麵前,粗著脖子吼道:

    “這不現成的銀子麽?憑這丫頭的樣貌,隨便賣給京城的老爺少爺做填房,少說三十兩聘禮錢是有的,你們再給我湊二十兩,也不是什麽難事嘛!”

    廖梳杏向來要強,明明恨透了這個爹,但聽到他這般說,還是憋屈的留下眼淚來。

    不是平日裏裝模作樣的哭泣,是真正淌下的憤恨血淚。

    秦深笑了笑,無所謂道:

    “成啊,我認得一個年過半百的商賈員外,家宅錙銖不計,最是喜歡年輕妾室。一樹梨花壓海棠,若廖梳杏願意,我這就叫他來提親,隻是那三十兩聘禮,我便笑納了,與舅舅你無半點關係——當初你既發賣了她,就沒權力在這指手畫腳的。”

    廖榮氣得直跺腳!

    他心裏就不明白了,從前和順軟弱的秦深,這趟見了,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你、你敢不聽你舅舅的話?那、那你娘的話你總聽?”

    秦深一臉疏離,然後瞥了眼戰戰兢兢,不敢出來說話的廖氏,樂道:

    “這裏是我夫家,出嫁從夫,我隻聽我丈夫的話!我娘尚且寄人籬下,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話音落,她冷著臉,伸手往院門一指:

    “麻煩你自行出去,晚了叫我用掃帚攆趕,怕是你這張舅舅的臉皮,就不怎麽好看了。”

    秦深意思非常明白,這院子容不得廖榮暫住,沒有半點情麵可講!

    要麽滾,要麽打。

    廖榮見廖氏軟弱,別開頭不肯說話,擼起袖子,大為不甘道:

    “反了天了,外甥女還敢趕了親舅舅出門,我倒要叫鄉親過來看看,看她這個不孝順的東西——哎喲!”

    迎頭一隻大西瓜砸下,廖榮頭昏眼花,整個人往後栽去——

    後腳跟緊接著又踩到了西瓜皮,他張牙舞爪的平衡著身體,好不容易尋回了重心,卻在這個時候,發現身前遞來了一根掃帚?

    他沒多想,感激的伸手握住了,終於是穩住了自己身形!

    隱隱覺得不對,他當即抬眼望去,見秦深笑盈盈的,可笑眸中寒意泠泠,心裏便咯噔一聲:

    ‘臭丫頭……’

    秦深勾起一抹冷笑,輕道:

    “請舅舅先吃個西瓜,再吃頓掃把棍子,權當外甥女給您的見麵禮了!”

    言罷,她猛然抽回了手中的掃把,狠狠往他心口處一擊——

    瓜皮濕滑,廖榮一個皮墩摔在地上,後腦著地,摔得七葷八素,狼狽不堪,可秦深並沒有就這般輕易的放過了他,她揮著大掃把,直往他臉上扇。

    掃把頭兒上的竹梢,粗糙刮臉,疼死他不說,還險些把他給戳瞎了去!

    廖榮一邊哇哇的躲著,一邊溜滑著往院外跑去。

    廖氏見狀,隻好追了出去:

    “哎呀大哥,這裏你住不下的,你還是走了!”

    廖榮捂著血痕斑斑的臉,對廖氏怒目而視:

    “我的情況你不知道,你叫我住哪裏?”

    “你隨我去秦家院子,那宅子按理說也是長房的了,讓你住上一陣子,我婆婆不會說道什麽。”

    廖榮一聽這話,當即眼睛一亮,追問道:

    “什麽什麽?那秦家大院是你的了?你怎麽不早說,那姓林的摳老婆子,不是最寵小兒子麽?怎麽還能把院子分給長房?”

    廖氏推搡他出去,回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內,輕聲道:

    “這事說來話長,你且隨我去,路上我再告訴你好了……”

    婆婆林氏得知大兒媳廖氏的來意,雖心裏不大高興,到底沒法子拒絕。

    隻說房子雖然給他住了,但自己並不管飯,也不管伺候。

    廖氏見婆婆同意,忙說飯菜錢自己會偷著給的,隻盼著辛苦些,一鍋子煮了分他吃吃,也不特意添什麽。

    林氏跟她討價還價,說定了一個月一百五十個子兒作飯錢,廖氏咬牙應了,她才高興的招呼廖榮住下了。

    廖榮一日日閑著無事,在秦家院呆久了,也聽那林老太婆成日數落秦深和廖氏。

    說是小丫頭片子得了多少錢,在城裏做了大買賣,丈夫文太監又常在宮裏撈油水,日子怎麽怎麽過的好。

    也不忘刮刺他這個當舅舅的,外甥女懷裏揣著錢,卻把親舅舅趕來別家住著,不怕叫人戳脊梁骨。

    又聽她說,自家小兒子秦水,看中了他家的梳杏,想抬了續弦,本是親上加親的事兒,偏巧叫秦深給攪黃了,白費了她暗地裏塞給張媒婆好些錢兒,真真能氣死個人。

    廖榮把話聽進去了,加之對秦深怨恨在心,心裏自有了份盤算。

    ……

    這日天熱,他正在院子樹下納涼,見秦水剛從西林院子回來,便朝他吹了個口哨,調侃道:

    “沒用的東西,婆娘沒討來,還倒賠了不少銀子。”

    秦水怏怏不去理他。

    “誒,小子,我才是你正經老丈人呢,你想娶我女兒不?”

    “我可沒錢,你開口就要三十兩銀,我三兩都拿不出去,娶不起!”

    “誒誒,那是對別人呐,咱們是一家人,還不能有個迂回的法子?”

    秦水將信將疑,遲疑問道:

    “你沒騙我?你肯白給我?”

    廖榮哈哈笑道:

    “白給你是不成的,但是我有一個法子,你幫著我擺平了秦深,咱們占了她的家產,把她的生意也攬過來做,別說是我女兒了,就是你們家這院子,我也大方還給你啦!”

    “你可亂動什麽心思,那丫頭片子不好惹!”

    “呸,慫包軟蛋,凡事不能過個腦子?我妹子是個不頂用的,咱們把小丫頭騙出來——”他在脖子上比劃了下,眼中露出凶惡的目光,然後笑了起來:

    “趁著她那死太監老公不常回家,接下來的事,還不是我說了算?”

    秦水心動了,可不敢攬殺人的活兒,還是很猶豫的:

    “我是不敢了,要不老哥兒你去?”

    “不成,若敗露了殺人得償命……不過我認識一票專門幹那活兒的弟兄,誰身上沒幾條人命在?我隻請了他們來,咱們謀劃下,能騙了人出來就行了!”

    秦水聽了這話,準本入夥,開口道:

    “她最近跑城裏有些勤,且對我一直很警惕,我騙不了她……倒是她挺在意家裏那個庚哥兒,往日我下地缺個人手,他也習慣了一道隨我去,不若咱們先綁了他,然後寫個紙條引著秦深一個人過來,嘿嘿,就好下手啦!”

    廖榮覺得是個好法子,兩人一拍即合,當下便各自分頭行動,謀劃惡事兒。

    選了一個好天氣,秦水隻說地裏的甘薯苗子快曬死了,一個人打水來不及澆透,請庚子一並過去幫忙提水。

    庚子不防其中有詐,提上木桶就要跟著去。

    荊小妹才洗了衣服回來,見庚子要隨那壞蛋出去,擔心的喚了他一聲:

    “庚哥兒你上哪兒,深姐姐不在,廖姨和梳杏又去慈雲寺了,你不若等大家回來了再去?”

    “沒事兒,上地裏幹活而已。”

    說罷,拍拍腰際的一把鐮刀,示意自己一點也不懼那秦水。

    荊小妹心裏還是惴惴難安,衝著他的背影高呼一聲:

    “自己小心點,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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