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9撤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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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趿拉著鞋子,推開自己房門,就要往北邊堂屋衝去。
甫一出門,便看見對門西屋的衛槐君,也正捂著胸口處的傷衝了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記掛著沈柔,就沒有多言。
秦深上前攙扶著他,兩人一起衝開了堂屋的門,闖了進去,
屋子裏頭一片狼藉,博古架上的瓷器碎了一地,圓桌上空空蕩蕩,茶盤混著茶葉沫子,盡數打翻在地上。
而衛厲本人,血紅著眼睛,臉色滿是猙獰之色。
他竟對沈柔沒了憐惜之心,反而伸著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將人死死按在了桌子上。
不等秦深出聲,衛槐君已經出手,他一腳勾起桌下的圓木凳,側踢過去,正中衛厲的後背——木凳裂成了木條,他也是慘叫連連,翻身倒在地上。
他顯然不打算就那樣放過他,彎腰抄起地上的鋒利瓷片,眸中殺意畢露,向著他的脖頸處狠狠紮了下去!
秦深的心揪了起來——
“咚”的一聲,衛槐君並沒有得手,反而被一直隱在暗處的靄淩風一掌擊在肩頭。
本就傷口未愈,這一掌,他直接撞上了牆,那骨碎似得的聲音,聽得秦深心驚膽戰。
秦深先護住了沈柔,然後匆忙去扶起衛槐君,三人守在牆角落逃脫不能,像極是俎上魚肉,隻有令人宰割的份兒。
衛厲疼得哇哇大叫,他對遲遲趕來的靄淩風,並沒有給什麽好臉色,反而陰陽怪氣的刮刺道:
“建州第一高手武藝退步了不成?連個凳子都截不住!”
靄淩風一貫臉色陰沉,眼神狠辣陰鷙,他冷冷道:
“等他剛才一刀捅進你的脖子,你就沒命與我廢話了。”
衛厲吃多了酒,且心情差到了幾點,他一點麵子都沒給靄淩風給,反而出言挑釁:
“我是你的傀儡沒錯,但在明麵上,老子是隴西王,你算什麽東西?那小子三番五次殺我,你不得全力護我安全,我死了,隴西收歸朝廷,你暗中經營多年的布置,都要泡湯啦——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算盤!”
靄淩風聞言擰起了眉心,顯然不願意在秦深和衛槐君麵前,與衛厲因為這些事情爭吵。
秦深也看得出來,今天的衛厲確實有些奇怪。
平日裏他也酗酒,喝醉了也會來農家院找沈柔的茬,可多半一見她,骨頭已輕了二兩半,耍不出什麽酒瘋,也撒不了撒臆症,今日卻鐵了心要殺沈柔,看來跟醉酒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雖然靄淩風沉默了,可衛厲借酒壯膽,更是挺起了腰杆。
他紮撒著手,氣焰囂張起來:
“我不過圖個富貴安穩,沒那麽多雄心壯誌!京城裏頭傳來消息了,皇上龍體不愈,為了當年榆關被炸傷了身體,也怕是沒幾年活頭了,他要給兒子肅清障礙,向當年陪著他打天下的功臣、封地王爺下手啦!你這些年的動作,以為他不知道?我告訴你,這頭一個殺雞儆猴的,就是咱們隴西王府!”
“夠了!”
靄淩風打斷了他的話,一把揪起了他的領子,冷聲道:
“你最好去醒醒酒,你算什麽東西,一個江湖混子,不過憑了張皮相掙了點功勞,這幾年時間全渾忘了?誰是真正的隴西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靄祖爾若要裁撤隴西王府,我就提前反了他!他那幾個慫包軟蛋的兒子,傳給誰都一樣,有我靄淩風在的一日,誰也別想坐穩皇位!”
狠狠鬆開了手,他掃了一眼衛槐君,目露輕蔑之色:
“還嫌傷的不夠重麽?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會留著你,一次次磨滅你的希望,讓你知道,你永遠殺不掉我——就像當年我屠戮你衛家軍的時候一樣,死不是最慘的,生不如死才讓人絕望。”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靄淩風很享受衛槐君的刻骨恨意,在他殺意畢露的目光中,愜懷著提步離開。
衛厲酒醒了一些,怨氣已過,他反而畏懼的蹲了下來,流出了兩滴眼淚,眼底皆是懼怕之意,喃喃醉語道:
“我怕死,我不要死,他要舉旗謀反,一定會先殺了我的,一定會的……我不能死,那麽多金銀財寶,小妾女人,我怎麽能死呢!”
他念及如此,突然將矛頭指向了沈柔,衝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懇求道:
“小柔,你跟我走吧,我收拾收拾東西,一個小妾也不帶,我隻帶你一個,咱們跑吧,離開隴西,讓靄淩風一個人去造反去,我不要陪著他一起死!富貴日子這麽美好,我還沒有過夠呢,好不好?好不好?”
“……”
沈柔無措的看了看秦深,一聲不吭的別過了頭去。
衛厲沒有得到她的反饋,雙眸圓瞪,大力捏住了他的肩膀,威脅道:
“你不跟我去?我那就殺了你!殺了你——”
衛槐君雖然傷的重,可也不許衛厲這般放肆,他周身寒意一起,衛厲就慫了。
他退開了三步遠,提防著雖然受著傷,可眼神依舊可怖的衛槐君。
不想輸了氣勢,他咬牙跺腳,伸出手指點了點沈柔,恨聲道:
“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便扭身離開了。
沒有靄淩風保護在冊,衛厲看見衛槐君心裏又虛又慌,根本不願與他待在一個屋子裏處著。
衛厲一走,世界一下子清淨了下來。
沈柔幫著秦深一起,將衛槐君攙到了床上躺下。
秦深一見他上身的傷口又滲出了血,心裏滋味百般,不能表露分毫,她隻能硬生生將心疼和氣憤隱忍了下去。
衛槐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麽關係,然後眸色深深,不斷思慮著事情。
良久後,他似乎做下了決定,抬眸開口道:
“一個月太久了,十天,十天後你就帶我娘先走。”
“十天?我連藥引子的影子都未必找得到!”
“這個事兒交給我——五年時間,我也結實了各色道兒上的朋友,這幾日,西域行商會在隴西城落腳,商人多有見識,或有見過依米花的人。”
點了點頭,秦深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她困在深宅,身邊連一個自己信任的人都沒有,憑她自己出去找藥引子,確實是一件難事。
不過,為了幫沈柔逃離,她心裏還有一個主意,也需要一件東西。
方要開口讓衛槐君一並準備了,可見他形容疲憊,臉色沒一絲血色,便咽了回去。
她心想著:讓他先養幾日傷吧,等好些了,再托他去辦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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