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4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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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終是將靄淩風的事告訴了衛槐君。
但見他表情淡然,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似得。
衛槐君笑了笑,看向她道:
“他性子囂張剌戾,又是衝我而來,怎麽藏掩的住——況且廖梳杏如何從牢獄中逃脫,一查便知其中蹊蹺。”
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兒,所以他才把廖梳杏弄出了宮,軟禁在東廠提督府,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雖然在外人看來,是廖梳杏得了好,能得他衛槐君悉心照料,有求必應,可實則他是為了保護秦深,想讓她離那廖梳杏遠遠的。
兩魂一體,雖匪夷所思,可他看過秦深穿越時空成為溫琅琅後,多少能夠接受下來。
隻是廖梳杏身懷漢室骨血,他雖不至於受其脅迫,但暫時動不了靄淩風,這是無奈事實。
時日方久,靄淩風既為複仇而來,那他也無懼無畏。
倒是要讓其親眼看看——
大殷朝是如何分崩離析,亦如十五年漢室頹落之時!
……
內閣首輔鄭清流,覺得酒酣耳熱,氣氛可行。
萬氏複寵,皇帝因為水煙之事怪罪衛槐君,不似往日寵幸,皇後亦是苦著臉被冷落在旁,現下正是為襄王請奏的大好時機。
他給身邊幾個近臣使了個眼色,抽出袖子裏藏匿多時的奏本,走到了玬墀之下,下跪奏言道:
“皇上,叛軍當前,國事不穩,還望早日立儲,以安民心,以穩江山社稷!”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望皇上立皇長子為太子,紫垣各安,社稷之福!”
……
“咣當!”
龍案上一聲巨響傳來,打斷了庭院昌平歡笑、綺麗靡音。
紛紛舉目看去,所有人臉色一白,忙撩袍跪下,不知所措。
皇帝掀翻了龍案,其上珍饈百味,酒水酴醾,灑了青磚一地。
邊上的萬氏被嚇了一跳,方才喝得好好的,也對襄王和顏悅色,怎得內閣一提立儲之事,他便突然一下變了臉,怒氣橫生,像是發狂了一般。
皇帝站了起來。
他抽出邊上侍衛腰際的刀,四下揮動著,眸子充血,整個人像瘋魔了一般!
“陛下,陛下你怎麽了?”
皇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推開了萬氏,想要去扶住皇帝,卻被他手中的寒刀劃破了胳膊上的皮肉。
這下殿中亂了套了!
“定是萬氏這個賤人,給陛下種了蠱了!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秦深也很驚詫,看著他方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心竅皆無,比沒抽黑膏子之前更加暴虐了?
衛槐君眸色淡淡,輕笑一聲道:
“若你輕易尋來的黑膏子,便能替代我的水煙,我如何固寵十年,肆意朝堂?”
“你——”
秦深惶然過來。
原來這種種算計,都在衛槐君的掌心之中。
襄王買斷了水煙,想讓衛槐君失寵與帝前,等到需要立儲上本的時候,再由萬氏或者靄宋自己把別處弄來的黑膏子呈給皇上,複寵萬氏。
雖然這件事有了意外,是秦深拿出了鴉片,讓皇帝舒緩了心思,但對於襄王一派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他們低估了衛槐君的水煙——
若貿然用別的黑膏子代替,後果就如現下這般,會讓皇帝更加發狂暴虐!
“你們都想害朕!都要逼朕!”
皇帝聲音沙啞,步履踉蹌。
他使勁揮著寒刀,不準任何人靠近辦法,刀尖直指鄭清流的臉,一字一頓:
“愛卿剛才說……要立誰為太子?”
萬氏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斷拿眼睛看向鄭清流。
鄭清流猶豫萬分,若這時再步步緊逼,恐有欺主的罪名,隻好再從長計議了!
他剛要下跪,卻聽見錚錚之音,似是有刀劍出鞘!
左右看去,見守在殿內外的侍衛,紛紛拔出了寒刀,將整個殿門包圍了起來,逼著庭院外的大臣往殿中而去。
受到了驚嚇,他大聲質問:
“都反了啊?”
這話明明是疑問句,落在其它大臣耳中,卻成了一句命令。
有人直接拔聲道:
“大膽鄭清流,竟然逼宮立儲,脅迫聖上,你、你罪該萬死!”
像是為了加大這句話的力度,另有小太監渾身是血的跌撞著跑來,囔著:
“陛下,不好了,西山、健銳營的官兵把皇宮圍了起來,和咱禁衛軍對峙著,說一定要皇上立襄王為太子,否則要起兵闖宮,清君側,除奸佞!”
他的目光才落在衛槐君身上,就被反叛的侍衛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
皇帝聞言,瞪大了眼睛!
他體內流竄的暴虐,放大了他此刻的憤怒,不辨真假,直接拿刀向邊上的萬氏砍了過去——
靄宋眸光一凜,執起桌上的杯盞,飛擲出去!
叮一聲,打在了皇帝的劍柄上,在生死間救下了萬氏。
他這一動作,像是默認了逼宮奪儲的罪名,惹得朝中中立官員,紛紛指罵不已。
便是站在他這邊的黨人,也有心慌惴然,成了臨時倒戈的牆頭草——
畢竟爭儲雖然有風險,但遠比逼宮奪位要小的多。
萬氏被靄宋救了出去,她扶著他的胳膊,驚恐的問道:
“宋兒,這、這一切是你做的?你怎麽這般傻,由你姨夫在,太子位妥妥是你的,何苦動用軍營衛隊,走這最後一步呢?!”
靄宋眸色沉沉,咬牙道:
“母妃,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我已被人設計在觳,若不做困獸之鬥,就唯有死路一條了!”
既有人將他推到了這個逼宮奪位的風浪口,他唯有一條活路。
要麽殺帝奪位,要麽——死!
靄宋眼底透著破釜沉舟的崢嶸!
他早該料到,自己對手是衛槐君,一路布局籌謀都太過於順遂,這本就很奇怪,原以為衛槐君不過如此,誰想卻是在最後,給他重重的一擊。
一場生死奪位,鹿死誰手,片刻即分!
“護駕護駕——衛廠公,你東廠的人呢!”
皇後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被宮女們護在身後。
她惶恐不已,這殿中幾乎全是內閣的人,侍衛們寒刀奪目,似乎隻等著襄王一聲令下,就可把她和皇帝當場殺掉!
宮中還有禁衛軍,可西山和健銳營的兵遠遠多與禁衛軍的人數,如何贏?
便是現在迂回拖延,先立襄王為儲,日後再行廢立,也儼然來不及了。
內閣和襄王走至這一步,已是破釜沉舟,誓死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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