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9誰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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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深是在一片吵嚷聲中醒來的。

    她嚶叮一聲,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轉醒了過來。

    耳邊嚌嚌嘈嘈,好像是巧姐的叫嚷聲。

    “你個死鬼,還不讓開?她稀裏糊塗的懷了身孕,你護得倒像一塊寶兒,莫不是你江三堡的種,擱在這兒與我裝蒜呐?”

    “你——”

    三堡氣得嗓子都冒煙了,反手一個巴掌扇在了巧姐的臉上。

    秦深睜開眼,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什麽事,卻見巧姐挨了一記耳光後,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撲倒床炕上要來擰她。

    往日厲害端持的模樣,如今也成了潑婦行徑,發髻淩亂,張牙舞爪。

    秦深吃痛一呼,不知哪來的力氣,蹬腿踹了過去——

    恰好踹在了她心窩子上,將人蹬翻在地上。

    眾人見秦深醒來了,忙上前關切,毛大娘第一個挨著炕沿兒坐下,開口問道:

    “怎麽樣,身子還舒服麽?若不舒服咱們連夜雇車去鎮上,莫要耽擱了!”

    秦深口幹舌燥,看了一圈兒擠在屋中的人,擰起了眉心:

    “我怎麽了?這些人都是……”

    除了巧姐和江家兩媳婦,多是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婦人。她們臉上都揣著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表情,滿當擠了一屋子。

    毛大娘歎了聲:

    “在山上的時候你暈倒啦!三堡經過抱了你回來,我找了大夫給你看過,隻說你是懷了娃娃!那大夫是個棉褲腰的嘴,出去一嚷嚷,還說三堡杵在你屋子裏,這不就給惹上麻煩事嘛!”

    “懷、懷孕?”

    秦深隻聽了前半句,就愣怔在了原地。

    細算了日子,果然快一個半月多沒來月事了,最近幾日事多,又辛勞,她還真忘了這茬事兒!

    伸手撫在了小腹上,依舊平坦,也感受不到半點生命的氣息。

    秦深的沉默,讓巧姐更加奔潰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緩緩流下了眼淚。

    素來逞強要臉兒的性子,讓她從不肯吃一分吃虧!順風順水的長大,也把婆婆和兩個妯娌都踩在了腳底下,真心的也好,違心的也罷,全村上下哪個不道她一句厲害?

    可現下,她是真正丟了老臉了!

    丈夫為了別的女人,打了她一記耳光不算,這外來的野女人還懷上了娃娃,又是自己丈夫抱她回的家,叫人看了熱鬧,她日後還怎麽活?

    邊上有平日裏看不慣她的,出聲挖苦:

    “喲,巧姐,認命了吧,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別看三堡平日裏老實,寵縱著你,一旦遇上個比你好看的,會使小性子的,馬上就把持不住了!”

    “你可別聽王翠花的,論我是你啊,我即刻是要跟這狐狸精拚命的——溫琅琅,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旁邊推波助瀾一番,巧姐更是昏了頭了。

    她淒厲慘叫一聲,向著秦深撲了過去,想一把抓過她的頭發,狠狠打她幾個耳光!

    三堡攔在了她麵牆,橫眉立目,怒聲道:

    “你鬧夠了沒有,家裏的臉都叫你丟光了!”

    “是誰偷人,誰搞大了別人肚子,到底是誰丟人!”

    三堡氣不可耐,換掌做拳,鬥大的拳頭咚得一聲砸到了她的麵門上,抖著聲兒道:

    “不想過了,我立刻休了你!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巧姐吃了一拳,痛得眼淚直下,捂著嘴吐出一粒帶血的門牙來——

    她哭喊著叫罵,說話碰著血,濺了在了三堡鐵青的臉上。

    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青木把大夫重新拽了回來,丟在了秦深的炕床邊上。

    他冷冷發話道:

    “再診,幾個月!”

    大夫顯然已經被青木教訓過了,鼻青臉腫的,瑟瑟發抖。

    他顫巍巍伸出手,切上了秦深的手腕,咕咚咽下唾沫道:

    “確實、確實有了身孕,一個多月啦。”

    這話一出,就給三堡洗了冤屈。

    秦深九月尾來的涼水村,統共呆了不過半月多,一個月身孕便不是三堡的種。

    巧姐臉色變化,心裏直叫苦。

    看著丈夫冷臉相待,一副恨毒她的神色,她後悔不已,忙上前說他好話:

    “三堡,我、我不知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三堡還在氣頭上,半句聽不進,他狠狠甩掉了巧姐的手,放話道:

    “晚了!等著老子寫休書給你,滾回娘家去吧!”

    說罷,他大掌推開了竊竊直笑的婦人們,離開了秦深的屋子,站在院子裏生悶氣。

    巧姐從未見過三堡這般對自己,自然把火全歸在了秦深的頭上!

    三堡那麽護著她,指不定私底下有什麽情愫呢!

    “這事兒就算與三堡無關,這個女人也絕對不能留在咱們涼水村,必須趕她出去!”

    ……

    秦深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巧姐的為難無動於衷。

    她滿腦子是那晚與衛槐君似真如幻的纏綿,還有第二日,建州皇帝毅然而然喝下合巹酒的模樣。

    這個孩子,真的是建州皇帝的遺腹子麽?

    ……

    毛大娘站了出來,對著巧姐罵道:

    “琅琅的孩子,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咱也有法子弄了去——有你什麽事?跳著腳在這兒發號施令,我毛家宅子,還容不得你個臭丫頭片子稱大王,給老娘滾出去!”

    巧姐冷顏一笑,噴著血沫子:

    “琅琅?這改的好名字呀!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可不管什麽恩人不恩人,我隻知道,她這麽個小宮女要想成事,叫那人喝下毒酒,不得先犧牲了身子,叫他白白糟踐番?論我看,這孩子八成是建州人的種!”

    這話一出,秦深不可抑製的輕顫了下。

    青木跟著臉色鐵青,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庚子和小妹都有些無措,他們知道秦深毒殺了建州皇帝,可不知道,竟是用這種自薦枕席的法子。

    巧姐見眾人反應,深知自己猜對了,於是更加得意:

    “不怕告訴你們,留著這個女人,留著她肚子裏的娃,咱們全村都有危險。”

    來看熱鬧的人開始變了臉色,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巧姐揚眉一笑,看向了炕上的秦深:

    “我猜對了吧,你肚子裏的種,是那個狗皇帝的!”

    秦深下意識搖頭,心裏有個聲音再尖叫否認:

    不是的,不該是他的,不能是他的!

    巧姐輕蔑著翻了個白眼,大聲質問道:

    “那你說啊,孩子的爹是誰?!究竟是誰的種?你說的上來麽你!”

    秦深真的說不上來,她冷漠的閉上了眼睛,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這時,窗外突然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

    其間似笑非笑之意,又令她熟悉又陌生。

    “說的上來啊,自是我的種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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