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裂天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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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秋深夜,慘月高懸,勁風橫掠,無邊無際的胡楊林滾滾起伏,發出浪濤層層洶湧般的沉沉呼嘯。

    “送死的東西。”

    胡楊台白府大管家鐵板腳楊樹旺將五花大幫的趙麻子一腳踹落深坑,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一絲淒淒慘慘的月光透過黑乎乎的胡楊林,灑在他略顯興奮的臉上。

    趙麻子痛得在深坑中大呼小叫,如同夜貓子一般,令人後背發冷毛骨悚然。

    “埋。”

    白府二少爺高原神鷹白文彪低聲喝道。瞬間,一股極具陽剛而又渾厚的聲氣在胡楊林間回旋激蕩,繼而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道十足的天罡之氣,如一支射天霸王響箭,迸裂著淒涼尖銳勾魂的長嘯,直刺刺穿破密密匝匝的胡楊林,勁擊深邃遼空的雲霄。

    “好一聲鷹嘯。”

    突然,一條黑影淩空而來,腳未著地,雙手一揚,一道冷氣閃著寒光,直插白文彪的咽喉,一條鋼鞭挾著寒風,直掃楊樹旺的麵門,一出手就是奪命毒招。

    白文彪似乎早有心理準備,當即沉肩,扭身,擺頭,閃過淩厲的金鏢,右手疾如閃電,一隻精鋼鍛製的三棱飛爪擊向迎麵撲來的黑影。

    楊樹旺腳下輕點,一記燕子三抄水,飄飄然跳出圈外,閃至一棵胡楊樹旁,躲開裂石開山的鋼鞭,迅疾抽出單刀,餓虎躍崗,惡狠狠地劈向黑影後背。

    黑影淩空飛躍,揮鞭擊落飛爪,腳剛沾地,右腿微踢,跨昆侖而播戈,冠雲霓而張羅,虎頭鞋尖的三根銀針極速射出。

    楊樹旺瞬間感到右臂一麻,單刀咣的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道火光。

    白文彪後撤一步,胡旋九舞,第二支三棱飛爪淩空射出,蕩開鋼鞭,震碎銀針。

    黑影身形著地,右掌快似流星,雄戟雕弓,轅門射箭,直取對方雙眼。

    白文彪心中暗叫一聲好毒辣的招式,左手雄鷹抓兔,隼獵飛鴿,隔架來掌,右腿靈蛇盤身,腳尖正取對方下部。

    黑影大叫一聲好卑鄙,雙腳點地,縱身躍起約一丈之高,躲過對方的撩陰勾魂腳。

    鐵板腳楊樹旺不顧傷痛在身,一雙鐵腳大開大合,或踢或掃,或勾或戳,盡展昆侖精華腳法。

    黑影在兩大高手的激烈攻擊之下,竟應付自如,絲毫不見慌亂之態。

    有道是,形氣轉續,變化而蟺,憂喜聚門,吉凶同域。

    高原神鷹白文彪沒有料到對手如此頑強凶狠,大大出乎事前的預想。

    把送信的趙麻子帶到這片胡楊林中,隻是引蛇出洞之招,真正的目的在於一舉殲滅其背後之人,斬草除根,永消禍患。

    孫子曰,攻是守之機,守是攻之策,同歸乎勝而已。

    此時此刻,性命攸關之際,白文彪隻能進而不能退。他低喝一聲,縱身向前躍起,虎豹下山,風震天地,左掌鼓起十二分的力道,一記二郎擔山,劈向黑影的頸部。

    黑影舞動鋼鞭,擊退楊樹旺,轉身蛟龍戲水,鋼鞭挾著淩厲的呼嘯聲,擊向高原神鷹。

    白文彪不得不移步回身,振蕩相轉,於道翱翔,飄舉升降,躲過鋼鞭,右腿披掛,踢向黑影腹部。

    黑影回穴衝陵,揚孔襲門,左掌硬生生接住對方千金重腳,身軀不由得後退幾步。

    趁此良機,楊樹旺蜷起右臂,左腳虛晃,霧中看花,引開黑影視力,右腳淩空側踹,倒踢昆侖,奔擊黑影前胸。

    這就是主仆兩人之間的默契配合,陰陽雙腳,非死即傷。

    黑影尚未站穩身形,疾欲收鞭回防,但為時已晚,隻得鼓勁挺胸,硬硬地接了鐵板腳這一劈山腳。

    當下又後退數步,隻覺得胸口發熱,嗓子發鹹,一股熱血脫口噴出。靠住一棵胡楊樹,穩定身形,黑影手捂前胸,道:“好一招陰陽雙腳。”

    話音未落,黑影閃到樹後,向胡楊樹林深處狂竄,眨眼間不知去向。

    不遠處的一棵千年胡楊樹上,一個黑影隱伏於胡楊枝椏間,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白文彪見狀,心知此時追擊已毫無用處,便負手而立,麵色冷峻,凝視著慘月下無邊無際的黑黝黝的胡楊林,任憑寒冷的秋風從身邊低掃而過。

    楊樹旺忍著疼痛,輕輕說道:“少爺,黑影使得是尉遲鞭法,從鞭法分析,我看這人是飛天虎李波。”

    “此人一貫獨來獨往,白府又跟他沒有任何來往。他怎麽摻和到這件事裏來了?”

    “少爺你忘了?五年前,李波劫道殺人,被你打傷,還把他扭送到官府。後來不知怎的又逃出官府大獄。這可是個收錢殺人的主兒,也許被人收買了。”

    白文彪望著胡楊林,腦海中浮現出五年前的那一幕。

    少頃,楊樹旺問道:“現在如何處理?”

    白文彪冷冷地說:“該來的沒有來,不該來的倒來了。看來,今晚的大戲就此收場了。”

    “少爺的引蛇出洞之計,今夜恐怕不能實現了。”

    白文彪依舊望著呼嘯的胡楊林,沒有說話。

    片刻,楊樹旺又問道:“這趙麻子如何處理?”

    “帶回。釣魚之餌不能放。”

    白文彪淩厲的眼光射在趙麻子慘白無血而又傷痕累累的臉上,心想,張獻忠和李自成這一對流賊兄弟,反目成仇,竟成冤家對頭了。

    此時,他記起了父親白經庚常說的一句話,能同苦者未必能同甘,能好合者未必能好散。

    在他來胡楊林的時候,白經庚坐在那把不知何年何代相傳下來的太師椅上,神色冷峻,沉穩地說出了一句話,速去速回,千萬不可戀戰。

    殘月迷離,冷風呼嘯,胡楊台的深夜,彌漫著寒秋的沉沉悲涼氣氛。

    剛走出胡楊林,白文彪就見又一個黑影如石雕般的立於前麵,不由一怔,萬分警惕地問道:“哪路朋友?”

    黑影聲如冷鐵,硬硬地回應道:“要命的朋友。”

    話音未落,右手微微一揚,數枚銀針帶著尖銳的金屬破空聲,上中下三道,玉笛簫聲,琴音劍舞,激射高原雄鷹的咽喉胸。

    當下,白文彪慘叫一聲,雙手護目,仰身栽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