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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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水淹死會水人,捉鬼的死在鬼手上,風水圈有名的大師賈赦被一頭最高等級的僵屍不化骨一巴掌拍到地裏麵不見了,屍骨無存。
疼,渾身都疼,恢複知覺後,賈赦覺得自己身子都要散架似的。偏偏這時候有好幾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吵得他腦仁更疼。
“老爺醒了,快去告訴太太。”“那這裏有勞姐姐看著,我去去就來。”
賈赦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床前圍著幾個十五六歲的俏丫頭,賈赦心想:難怪那頭不化骨那樣厲害,看這用的丫頭都是穿古裝的,這丫頭都是幾百年前的,那頭僵屍肯定更老,功力更深。但是?自己不是不化骨的俘虜嗎?怎麽變老爺了?
賈赦打量了一下自己呆的屋子,睡的床,雕梁畫棟,紗帳錦被,這環境太古色古香了,僵屍老巢不可能這麽有情調吧。再看一眼榻前伏侍的丫鬟,這是活人,不是什麽僵屍女鬼,那自己這是在哪兒呢?
賈赦還沒想明白,就一個古裝美女進來了:“老爺,您可算是醒了,我嚇得什麽似的,佛都拜了幾回了。灶上煨著燕窩粥,我這就去端來老爺用一些,老爺有什麽想吃的跟我說,我這就叫人做去。”
賈赦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穿一身古裝紗裙,環佩俱全,成色上等,衣料考究,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人,再看這女子相貌甚美,二十多歲年紀。
“你是誰?”賈赦問。
“老爺,您摔糊塗了?怎麽連妾也不記得了?您昨日騎馬出去,那馬不知道怎麽驚了,您從馬上跌落下來,就人事不知了,一覺睡到現在才醒。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可算是醒了。要不,妾這就去求老太太,再請兩個太醫來給您瞧瞧。”邢夫人邊說邊急得流下淚來。
她倒不是裝的,她出身寒門小戶,雖然貴為榮國府大太太,但是身份尷尬,老太太和二房沒人把她瞧在眼裏不說;就是府裏有體麵的丫頭、下人對她都不算十分恭敬。賈赦再是貪杯好色,不重視她,有賈赦在,她總是榮國府的大太太,如果賈赦有個好歹,自己無兒無女的,嫡子賈璉現在就對自己不親近,庶女迎春小小年紀木訥得像塊木頭,將來自己能靠哪一個?所以她是真擔心賈赦出事,那可是關係自己的後半輩子的大事。
賈赦聽到馬上摔下來,突然頭痛欲裂,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海水般的往腦子裏灌:
他是榮國府的大老爺賈赦,因為夏天到了,東院旁邊的馬棚特有的味道濃烈得很,他住的東院又恰巧住馬棚的下風口,那味道飄得他住的東院每個角落都是,別提多刺激了。賈赦原身被賈母打壓久了,懦弱得很,明明十分厭煩馬棚修在那裏,又不敢找賈母說,天天都憋著一股悶氣。
如果隻是憋一股悶氣倒算了,反正這麽多年也這樣過來了。更可氣的是昨天他親娘賈母找到他說要讓他把監生名額給賈珠。賈赦再無能,也知道賈璉才是自己的親兒子啊,現在榮國府隻有一個二品以上的官員,也就是隻有一個蔭生名額,如果給了賈珠,自己的親兒子賈璉怎麽辦?
於是賈赦爆發了,爆發的賈赦也僅僅是喝了一頓悶酒,準備醉生夢死。結果他就是醉了都不得安生,一股熱風吹來,把隔壁馬棚的味道帶進東院,混著自己打嗝噴出來的酒氣,那味道別提多刺激了。於是賈赦出門騎馬散心去了。
賈赦艱難的爬上馬背,一口氣騎到郊外跑馬場,想到東院那股味道賈赦心裏就憋屈,然後就撒氣一般使勁抽了跨下的馬幾鞭子。那馬也性烈,就把賈赦摔下來了。
這時,賈赦總算搞明白了,自己這是穿越了,而且還穿進了一本書裏。好在,紅樓夢家喻戶曉,當年師父也逼賈赦看過,這算,環境不陌生,也是個優點?
就這樣搖身一變,賈赦就成榮國府大老爺了。
邢夫人見賈赦看著自己也不說話,連眼珠都不動,也不知道賈赦到底怎樣,隻嚇得在那裏哭。賈赦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通過原身的記憶也知道了眼前這個美女是邢夫人。見邢夫人還在那裏哭,賈赦擺擺手說:“我沒事,剛醒了一時有點糊塗,現在都記起來了。太太你先帶著下人出去,我一個人靜靜,莫讓人進來。”
邢夫人見賈赦正常了,轉悲為喜,忙擦了眼淚,福一福身子,領著丫鬟們出去了。
邢夫人走後,賈赦才起身朝東方拜了拜了:“師傅,謝謝你老人家給我起的好名字啊。雖然換了個地兒,也算救了我一命。”
賈赦是一個長在紅旗下的風水師,原本是個孤兒,是師父收養了他。當年賈赦第一次看紅樓夢的時候,還纏著師父問為啥給自己取這麽個名字。
師父一臉高深莫測的說:“賈赦是個好名字啊,你看賈家人做了多少壞事,罪名罄竹難書,最後賈赦被特赦了,可見這人名字好,命也好。你二十四歲時命中有一劫,我看借個好名字,能不能幫你邁過那個坎兒。”於是賈赦的師父做主,給他取了個和紅樓夢裏大老爺一模一樣的名兒。
賈赦在風水一道上天賦不錯,年紀不大就在風水圈頗有名氣,出道以來也沒失過手。誰知道第一次失手,就是二十四歲這年,碰到一隻高級僵屍不化骨,然後,師父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確實幫自己逃過一劫,但是這逃過一劫的方式太獨特了,自己逃進一本書裏,成另一個賈赦了。
弄明白來龍去脈,賈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名帖和印章。沒有這兩樣玩意兒,賈母就算再一意孤行,賈珠也進不了國子監。原身雖然懦弱,死前到底還做了一件好事,把名帖和印章都藏起來了。賈赦徇著原身的記憶找到名帖和印章,又換了個地方藏好。
自從賈赦醒了之後,正房那邊的人就來來往往沒停過,倒不是那邊多關心賈赦的身體,這些人都是賈母打發過來問賈赦醒了沒有的,賈母關心的是什麽時候能拿到印章,蓋了賈珠的舉薦書,賈珠好到國子監入學。賈赦自然沒有理會他們,就是覺得他們聒噪得不行,打擾自己休息。
賈赦摔得倒是不重,就是些軟組織擦傷,沒有傷筋動骨。所以,賈赦在床上躺了兩天,就出門活動了,沒辦法,這大夏天的,馬棚的味兒實在是太獨特了,他想呆在東院也待不住啊。
賈赦出了東院,把整個榮國府逛了一圈兒,不愧是國公府,果然是風水格局上佳,布局合理,尤其以榮禧堂為最。除此之外,榮國公賈代善暮年養老的梨香院也不錯。但是陽光照處總有陰暗麵,風水再好的樓盤都有大凶的死角,榮國府也不例外。
比如賈璉居住的南北夾道上,小小一間房屋。這處居所穿堂風過,不利錢財,不利子嗣,是為大凶。賈赦頓時想到書上寫的賈璉和王熙鳳夫妻多年無子,隻有一個巧姐兒,後來好容易懷了個兒子,還流產了;王熙鳳當家多年,最終把自己嫁妝都賠了不少進去,不禁冷哼一聲。書上那麽厲害的璉二奶奶,一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也算是無能。當然,現在賈璉才十二歲,既然自己做了賈璉的爹,以後的璉二奶奶還不知道是誰呢,賈璉也不可能像書上一樣,一輩子住在夾道裏。
至於賈赦原身居住的東院,本來格局是可以的,但是突兀的在邊上修了個馬棚,那馬棚又是在東院的上風口,東院日日籠罩在馬糞穢氣中,再好的風水也敗壞了。
況且榮國府裏南院有個馬棚,怎麽又突兀的在東院前麵再修個馬棚,雖然原著沒有提,但是賈赦覺得這馬棚有可能是原身和賈母鬧翻了,另開大門之後,賈家故意修來惡心他的。
逛了一圈兒,對榮國府格局大致有了數,賈赦也有了打算。首先,先把房子換過來。略考慮了一下,賈赦決定先禮後兵,於是在穿越的第三天,賈赦去了榮慶堂請安。
賈母派人催了三天,賈赦對她愛理不理的,印章也不交出來。現在賈赦來請安,賈母能給他好臉色看?
賈母冷了賈赦半天,才不緊不慢的說:“你來做什麽?你若想我多活幾天,就莫到我眼前來惹我心煩。左右是把你養大了,翅膀了硬了,不將我放在眼裏了。”
賈赦不緊不慢的說:“既如此,兒子以後不來就是。隻是今天來,兒子有一件事要說。”
短短一句話,賈母就覺得今天的賈赦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賈母又說不上來:“管你有什麽話,我也懶怠聽,你若還認我這個母親,就把印章和名帖交過來!”
夠直白!賈赦對賈母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是服氣的,就像現代社會,有些厲害的老婆向老公要工資卡一樣。
賈母還是以前的賈母,但是他不是那個任賈母拿捏的賈赦啊:“母親這話錯了,我正是孝敬您,才不把印章給您。母親也不打聽打聽,滿朝文武,有誰是把官印交給雙親的?官印乃朝廷所授,本朝律法明令官員本人保管,至仕之後交回吏部,我若交給母親,我自己違反律法,該當革職查辦事小,陷母親於不義是大。所以,印鑒是萬萬不能給的。”還好在現代的時候,師父曾逼賈赦多讀幾遍紅樓夢,不然光說話的語氣、用詞,賈赦就得露陷。
賈赦說完,賈母、賈政、王夫人都愣住了,這……真的是賈赦說的?
“你!我讓你給你就給,誰敢說我的不是?”賈母對賈赦,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講道理,隻需要命令就足夠了。
“禦史台就敢說母親的不是,也敢說兒子的不是。如今妹夫掌管禦史台,如果沒有參我一本,就是妹夫的失職!母親,當真連妹夫的前途都不顧?”
賈赦口中的妹夫自然是胞妹賈敏的丈夫林如海,林如海探花出身,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二品,是聖上欽點的蘭台寺大夫,掌管禦史台。當然,禦史台就是要參人,一般也是盯著有實缺的滿朝文武,誰也不會管賈赦這樣掛著虛銜的一等將軍。
賈母哪裏懂這些,果然就唬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賈政站出來說:“大哥,如何對母親說話用這樣的語氣?若是母親氣出個好歹,大哥豈非要背上不孝的名聲。”
賈赦心想,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撞槍口上。於是賈赦不緊不慢的問:“看二弟這話說得,我不過有什麽話據實說,怎麽母親會生氣?難道母親是個聽不得實話的?二弟這是在說母親氣量狹小嗎?你這麽不孝不悌,該當跪祠堂!”
你……賈政一下子被噎著了,不知道如何作答。
賈赦趁熱打鐵,對賈母道:“老太太,常言道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我襲爵也好些年了,自從出了父孝,我就該搬入榮禧堂,這麽些年也沒搬,原是我不孝,壞了列祖列宗的規矩。前兒一跤從馬上跌下來,倒將我跌明白了,咱們府上的規矩也該立起來了,二弟什麽時候收拾了從榮禧堂搬出來,我也好搬進去。”
“你說什麽?!”賈母聽了這話,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想也別想,我是榮國公夫人,有我在,我要哪個兒子在身邊伺候就是哪個兒子住榮禧堂!”
“可是,您也沒住在榮禧堂啊。若是母親要二弟侍奉在側,二弟該當搬來榮慶堂才是。”賈赦說。
賈政聽了賈赦這話,臉上頓時就紅了。賈母也知道說到底賈政住榮禧堂確實名不正言不順,於是怒道:“是我讓政兒住的榮禧堂,榮禧堂離榮慶堂近,過來侍奉我方便。怎麽,你連母命也要忤逆嗎?”
賈赦知道就是這個結局,也沒和賈母爭。笑嘻嘻的對賈母說:“既然母親說不搬,那就不搬吧,隻以後別反悔。”說完,賈赦起身告辭。
賈母拐杖在地上杵得叮咚作響道:“快滾,快滾,怎麽前兒沒一跤跌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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