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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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大是賈母陪房賴嬤嬤的兒子,榮國府大管家。許是昨日賈母派傳話婆子來傳賈赦,被賈赦晾在了廊上,今日賈母換了賈府的大管家來。

    賈代善還在世時,賴大就給賈代善做過小廝,榮國府的規矩,伏侍過長輩的奴才比主子還體麵,賴大親來傳話,想來賈赦不至於再怠慢他。

    如果賈赦還是原身,估計也就急急的趕去榮慶堂了。但賈赦剛從青樓回來,身上沾著豔俗的脂粉香,賈赦正渾身不自在,即便賴大親來,賈赦依舊是讓他候在廊上,沐浴更衣後才從西儀門過垂花門去了榮慶堂。

    上次賈赦從榮禧堂旁的抄手遊廊去榮慶堂,鄭家樹畏懼榮禧堂牌匾的正氣,不敢靠近,這次賈赦有心帶著鄭家樹從西側抄手遊廊去榮慶堂一試。果然鄭家樹暢通無阻,也來到榮慶堂內。

    因賈赦刻意怠慢,賈母自有一番指桑罵槐的言語不必細述,單說賈赦請安之後,賈母打發了房中下人,將一紙薦書遞到賈赦麵前說:“既是你執意不肯交出印章,我也拿你無法,左右你心中是沒有我這個母親的。你隻把這個拿去蓋了印鑒便是。”

    賈赦接過一看,居然是引薦賈珠到國子監念書的薦書。

    賈赦目光掃過薦書,看了賈母一眼,突然就胸有成竹的笑了:“怎麽,這是二弟要將珠兒過繼給我,求母親做主?既如此,咱們今兒就去祠堂將珠兒的名字記我名下,我也以嫡子相待,這薦書我也立刻蓋章。”

    “你胡說八道什麽!”賈母聽了這話簡直暴跳如雷。

    賈政也氣得麵色發紫:“大哥這話從何說起?”

    賈赦將手上薦書一揚:“老子蔭庇兒子,天經地義,珠兒要拿我名下的蔭生名額自然可以,但珠兒得先做我兒子。我自己有兒子,蔭生名額自然也隻給我兒子。我的爵位承襲自我父親,珠兒的要憑蔭生入國子監,自然有他的父親替他掙,沒道理盯著伯父名下的東西的。”

    “胡說!咱們家孫子輩,唯有珠兒是個上進的,蔭生名額不給他給誰?璉兒已經被你養成什麽樣子?小小年紀遊手好閑,長大了不敗壞門風就算你替子孫積德了,你還想禍害珠兒?別看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將來支應門楣,還得靠珠兒。你現下將蔭生名額給他,珠兒記得你的好,將來出息了也好幫襯璉兒,璉兒也有兄弟扶持。璉兒有世襲的爵位,珠兒科第入仕多好,你這麽占著祖傳的爵位還霸著蔭生名額是要斷祖宗的基業!”賈母怒道。

    聽了賈母這通胡話,賈赦也不生氣,自信一笑說:“母親放心,我墜馬之後,祖父夢中傳了我祖傳玄法,如今我也會些相麵之術,將來璉兒的前程定然強過珠兒百倍。珠兒就算想給我做兒子,我還不願意要呢。”

    賈赦這番話半真半假,真的是賈珠乃是短命之相,前程自然比不上賈璉。假的麽,自然是他所會玄法相術並非賈源所傳,賈源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這番話把賈母視若珍寶的孫子賈珠貶得一無是處,若是往日,賈母早就大聲嗬斥賈赦了。

    但賈赦昨日在繕國公府製服屍怪,今日早已傳得滿城皆知,賈母、賈政自然也有耳聞,若是賈赦不會玄法,豈能製住屍變的石光珠?難道賈赦說的竟是真的?賈赦這番話一下就將賈母唬住了,但是看眼下的賈珠和賈璉,賈母又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賈璉的前程比賈珠好。

    賈母還在猶豫,賈赦就將薦書撕得粉碎,全都摔在賈政的臉上,罵道:“賈存周,看你成日之乎者也,以讀書人自居,怎麽沒有自己憑本事考個進士出來?恐怕你讀那點書隻夠用來哄著母親,自知胸無點墨,不敢應試吧。常言道三十少進士,你年方弱冠的時候就不敢考了,可見你無能。你不是一向以君子自居嗎?不是一向自稱讀書好,比我強嗎?若是你憑自己本事考個前程,加官進爵,珠兒何愁不能進學,何須惦記本該屬於璉兒的東西?我呸!”

    賈母和賈政都被賈赦突然發飆驚呆了,尤其賈政被罵得滿臉發紫,身子發顫,樣子別提多狼狽了。賈母也是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應對。

    到底是薑是老的辣,賈母隻稍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自知和長子早已經離心了,自己將來隻能靠二兒子,見二兒子受辱,端起茶杯就像賈赦砸來。

    鄭家樹見一個茶碗扔向賈赦,杯中茶水飛濺,忙飄到賈赦身前護住,賈赦也微微一側身,讓開濺出來的幾點殘茶。

    同時,茶杯砸在鄭家樹身上,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賈母和賈政都看不見鄭家樹,隻見茶杯飛到賈赦麵前三尺處,就直直掉在地上,賈赦身前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護著他一般,嚇得賈母二人瞠目結舌。

    賈赦冷笑了一下,對賈政道:“賈存周,都是您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挑撥母親替你出頭,才鬧得家宅不寧,今日掌你嘴三下,小懲大誡。蔭生之事,再也莫提!”

    賈赦說完掌嘴三下,朝鄭家樹使個眼色,鄭家樹上前啪啪啪甩了賈政三個耳光。隻見賈政的頭不受控製的擺了三下,兩邊臉頰就高高腫起。

    之前周瑞憑空挨打,賈母和賈政都是耳聞,今日一個親眼見了,一個親身挨了,更加嚇得魂不守舍。

    賈母見賈政挨打,心疼得什麽似的,怒道:“賈恩侯!就算老太爺傳你玄法,你讓你欺淩自家兄弟的嗎?”

    賈赦瞥了賈政一眼道:“長兄如父,我這是替父親管教這個心口不一的偽君子。賈存周,你身上為何這麽臭?這是祖宗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為,警示於你!你若是以後再這樣什麽好處都想占,什麽頭事都讓母親和老婆替你出,一個男人成天躲在女人後頭當縮頭烏龜,隻怕你更臭不可聞!遺臭萬年!”

    這下賈母和賈政都越發對賈赦得了祖傳玄法的事深信不疑了。自從賈赦墜馬之後,賈政住的榮禧堂耳房就越來越臭,現在賈政夫妻並滿屋丫鬟身上都一股子臭味。難道這真是祖宗警示?

    賈赦也不管賈母和賈政臉上狐疑神色,對賈母道:“老太太,你就是心疼小兒子也得有個度,這榮國府到底是姓賈的,我才是榮國公的長子嫡孫,別什麽好的都想著給二弟,福氣太厚他受不起。珠兒如果肯上進,想入國子監,趁早打點了南下參加小比,自己中個秀才進國子監,不比用伯父名下的蔭生名額進學來得光彩?今日之後,誰也莫提將我名下蔭生名額給珠兒的話,是璉兒的東西,誰也拿不去!”

    說完,賈赦向賈母一禮,就帶著鄭家樹走了,留下瞠目結舌的賈母母子。

    剛出榮慶堂,賈赦就看見東麵抄手遊廊上有人朝這邊張望,見賈赦出來,急急往榮禧堂跑了。看身形,那婦人依稀有些像周瑞家的。

    原來,昨日賈赦帶著賈璉前去張侍郎府上祝壽,賈王氏為著賈珠進學的事在賈母跟前兒苦求了一回,賈母當即承諾等賈赦回來就讓他把賈珠的薦書蓋了印鑒。昨日因石光珠暴斃,賈赦前去道惱,還和屍怪周旋了一番,賈母沒瞅著機會,今日一早,就使賴大家的去請賈赦了。

    賈王氏因擔心夜長夢多,聽聞賈赦去了榮慶堂,就派周瑞家的在抄手遊廊張望。周瑞家的在廊上站了半日,也不知事情辦沒辦妥,見賈赦出來,就急去向賈王氏報信。

    賈赦正替原身覺得憋屈,不知道氣該往哪兒撒,就讓他遠遠瞧見周瑞家的立在那裏當耳報神。賈赦想到前兒鄭家樹到賬房取賬本的事,心道:我怎麽將這茬忘了?

    於是賈赦暫且不忙著回東院,而是走到一空曠處對鄭家樹說:“方才多虧你替我擋了茶水,明日再多給你燒些供奉。現下,我需要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鄭家樹道:“請法師吩咐。”

    賈赦道:“你落到今日田地,被印子錢害得不淺,我有一法子讓周瑞夫妻再也不能放印子錢。”

    鄭家樹聽到這裏,眼睛一亮。

    賈赦接著道:“周瑞夫妻就住在那後麵,我估摸著裏頭藏著周瑞放印子錢的借據憑證,還有他四處搜刮來的地契。不知你是否識得這兩樣東西,若是識得,就抽空將這兩樣東西取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忙活,除了該有的供奉外,你家被周瑞奪去的十畝地,我會使人還給你的家人,並另獎勵五畝,將來你立了功勞,也可另獎你的家人。而且我會護著他們,有我一日,必護著這些田地不至於讓人再度奪去。”

    許多鬼魂都有執念,鄭家樹最深的執念就是那十畝地,聽了賈赦開的條件,鄭家樹心中感激,頭點得跟什麽似的。

    賈赦又交代了此事求穩不求急,須得小心行事,不得叫人發現了,怕鄭家樹太過心切,又特地囑咐了隻許晚上去。鄭家樹一一應允,賈赦才帶著鄭家樹去了下人房,指了周瑞夫妻住的屋子。

    鄭家樹一張鬼臉上閃爍著躍躍欲試的青光。

    作者有話要說:  重慶紅衣男孩的案子沒有重新翻出來呀,官方定性是“性窒息”自殺,民間傳說最廣的就是小孩兒出生的時辰特殊,被人取魂了。取走所有魂魄不讓小孩兒去陰間告狀隻是眾多說法中很小眾的一種,昨天寫到殺鬼滅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所以提了一嘴。

    其實我也覺得小孩兒不是自殺,其他不說,自己把自己這麽吊起來就超越了一個孩子的身體能力了,但是這案子已經過了幾年,也不太可能翻案了。小孩兒挺可憐的,哎。

    那啥,我昨天寫更新的時候還想著作話回答一下cp的問題,結果寫完正文之後寫作話的時候居然忘了,哎,記憶力下降太厲害了。

    大赦赦的cp是祖祖祖祖祖師爺,大赦赦在現代的時候曾經在師父那裏看過曆代祖師的畫像,然後在紅樓世界遇到其中一位。紅樓中的祖師爺比大赦赦年輕,所以我也不知道算年上還是年下。總之,大赦赦被祖祖祖祖祖師爺推到了。

    昨天給對張珣父子做法的邋遢道士取名雲光,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晚上寫更新的時候突然想到紅樓中長安節度使就叫雲光啊。等會兒去給邋遢道士改個名字,不影響,不用回看。

    謝謝支持本文的所有讀者,明天見。

    感謝捉蟲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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