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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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赦被邪神的掌風罩住, 不但左手取雷符的速度慢了, 右手舉著的卻邪劍也如有千斤重。

    胸中越來越煩悶間,賈赦頓時想起自己那隻能滅陰靈的右手。邪神再厲害, 也不過是強大的陰物罷了,自己的右手定能傷他。

    想到此處, 賈赦奮力將卻邪劍劍尖朝上, 直迎邪神劈下來的手掌。邪神知道卻邪劍厲害, 見掌風沒有逼得賈赦棄劍,那邪神手掌一歪, 就想繞過卻邪劍直取賈赦頸項。

    賈赦在邪神靈力的逼迫之下,十分費力的側頭, 堪堪避過這泰山壓頂般的一掌,握著劍柄的右手一鬆,卻邪劍往下掉落,卻邪劍鋒利無比, 雖然賈赦鬆手之後,五指張開極快,也被卻邪劍擦擦破了手掌,賈赦右掌頓時鮮血直流。

    邪神原本畏懼賈赦的卻邪劍才將掌風改了方向,誰知賈赦卻自動將卻邪劍丟開, 這一下大大出乎邪神預料,邪神微微一愣,切向賈赦頸間的手掌也是微微一慢。

    隻這刹那的工夫,賈赦滿手是血的右掌不退反進, 向邪神的手掌迎上去。

    邪神瞪大眼睛瞪著賈赦,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麽手拿寶劍而不用,卻用肉掌和自己相搏,這簡直是茅廁打燈籠,找屎!邪神一麵覺得賈赦簡直瘋了,一麵見賈赦神色堅定,胸有成竹模樣,又懷疑道:難道他當真有什麽厲害後招?猶猶豫豫間,邪神的左掌還是和賈赦的右掌對上了。

    所謂鬥法,無外乎此消彼長,最忌諱心誌不堅。好比普通人走夜路,若心中沒有恐懼,自然氣勢盛,邪祟不侵;若是心中恐懼,則氣勢削弱,反而容易招惹邪祟。

    賈赦和邪神這次鬥法是同樣的道理,那邪神先是見賈赦舉卻邪劍相迎,懼怕卻邪劍,半路改了掌風方向,這便是心生恐懼;再是見賈赦丟開卻邪劍,自傷手掌,用肉掌和和自己相搏,心中起了猶豫。

    恐懼和猶豫是修行兩大心魔,無論是邪神還是正道修士,隻要產生這兩種情緒,法力就會大打折扣。更有甚者,有些修士因為一生跨不過這兩種情緒,而修為停滯不前,不能精進。

    賈赦和邪神相鬥,原本處於絕對下風,但是心念電轉間,賈赦便引出邪神內心深處的弱點,又運全身之力集中於右掌,心中默念咒訣,迎著邪神的左掌奮力一擊!

    邪神見賈赦不過肉體凡胎,在自己掌風的壓迫下連卻邪劍這樣的寶物都拿不穩,竟然敢和自己対掌,簡直蚍蜉撼樹,邪神一個獰笑,也迎著賈赦的右掌派拍去。

    砰地一聲,兩掌相接,賈赦噔噔噔連退三步,邪神掌風下壓的壓力卻驟減。邪神沒有後退,靈體卻被賈赦的右掌狠狠的灼傷了一下,賈赦肉眼可見的看到邪神身上泛出的暗黃之淡了淡。邪神不可置信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掌,又看了一眼賈赦,似乎十分不能接受一個凡人居然硬接了自己一掌,還能震得自己受了傷。

    賈赦的右掌本來就能夠直接殺傷陰物邪祟,加之卻邪劍劃過之後,掌上沾有賈赦的心頭血,右掌威力大增,又趁邪神恐懼猶豫間而入,打了邪神一個措手不及,那暗黃之氣一淡,至少浪費了邪神三年所受的香火供奉。

    這一掌雖然不至於傷到邪神的根本,損三年修為對邪神損傷也有限,卻使得邪神用法力製造的壓力頓減,賈赦呼吸一暢,伸入百寶囊拿雷符的左手也順暢了,迅速掏出雷符,連珠兒似的往邪神身上祭出。

    轟隆之聲連連,震得整個觀音殿都搖晃不止,屋頂瓦片跌落,嘩啦啦一陣亂響,偌大一座觀音殿,頓時成了個頂無片瓦的破屋,連牆壁都開了好些裂口,猶如地動之後的危房。

    聽見觀音殿內的巨大動靜,外頭的邪|教徒們大是著急,但是邪|教徒們修為有限,哪裏經得起這樣的威勢,略一靠近門口就被震得修為散盡,剩下的也嚇得魂飛魄散,不過是站在殿外搖旗呐喊,什麽“無憂真神必勝,小小法師不足為懼”,什麽“賈恩侯你速速投降,向無憂真神磕頭賠罪,加入我教,脫離苦海”……

    若非賈赦專心對付邪神,聽到這番笑死人的喊話,隻怕會想到天龍八部裏麵的星宿派。隻是邪|教徒們嘴上喊聲震天,雙腳卻如同生了釘子一樣移不動步子,沒有一人敢當真上前幫他們的真神。

    邪神修為高,雷符不能將其一下霹死,卻能逼得其不能修為盡出,向賈赦施壓。賈赦打的便是一個氣勢,若是雷符用盡,還不能將邪神殺死,不但賈赦自己難以幸免,連外頭一院子的無辜信眾和一狐一貓一馬都有危險。

    但是現在除了雷符,賈赦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得一麵腳踏七星步,一麵口念五雷訣,將雷符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邊戰邊想辦法。

    邪神剛開始見賈赦敢用肉體凡胎和自己対掌而不死,嚇了一大跳,又見賈赦雷符連珠兒祭出,仿佛用之不竭,邪神隻得小心應付。誰知賈赦已經連發十幾道雷符,還沒有新的絕招使出,邪神才試探出賈赦也許隻有這些底牌。

    邪神恐懼心驟減,果然出手威力便增大了,賈赦頓時又感覺到了壓力。

    賈赦眉頭一皺,趁邪神向自己施加的壓力不像剛開始那樣大得叫人無法動彈,左手伸入百寶囊一摸,將這些時候畫的辟邪符、去煞符、鎮宅符、平安符、定根符一股腦的掏出來,向邪神一揚,口中大呼:“千雷萬電,斬妖除魔!”

    無數符紙在賈赦法力驅動下向邪神飛去,在邪神法力的壓迫下,又被推了回來,符紙在正邪兩股法力的夾擊中,猶如一蓬黃色蝴蝶,在暴風雨的夾擊中,有些繼續頂風前行,有些卻被暴風雨折斷美麗的翅膀,掉在地上。

    邪神聽到“千雷萬電,斬妖除魔!”八字,以為是威力巨大的雷法,嚇得失魂落魄。誰知賈赦卻祭出一堆對邪神毫無用處的雜符。邪神略一錯愣,就回過神來,以為賈赦黔驢技窮,大踏步的向賈赦走來。

    賈赦依舊高呼:“千雷萬電,斬妖除魔!”又是揚出一把符紙,這時邪神已經離賈赦近得多了,賈赦揚出的卻不是雜符,而是鬥符。

    賈赦畫符天賦極高,這些鬥符都極具威力,若是對付等閑邪祟,一道就足以應付。這尊邪神受達官貴人香火供奉,修為已經極高,這些鬥符自然像雷符一樣不能傷其根本,但鬥符和雷符不同,雷符霹完,一道符紙也就廢了,鬥符卻能和敵人反複糾纏,直到靈力耗盡。

    這把鬥符揚出的時候,離邪神極近,打了邪神一個措手不及。鬥符如同小刀一般,來來回回在邪神身上刮蹭。那邪神好比一個被一大群蜜蜂追著蟄的大力士,雖然本事是蜜蜂的千百倍,卻不能一下殺死一大群蜜蜂,反應也不如蜜蜂敏捷,渾身東捱一下西捱一下,沒一會兒就打得邪神滿身小傷。

    邪神被一大蓬鬥符騷擾的不勝煩悶。賈赦卻趁機一個打滾,退到一旁,口中有是高呼:“千雷萬電,斬妖除魔!”揚出的不是別的,又是一把鬥符,並一盒朱砂。

    朱砂本就有辟邪之效,沾在邪神身上,猶如在大力士身上撒了辣椒粉,不能要命卻能辣得惡心死人;沾在鬥符身上又如同在蜜蜂尾針上滾上辣椒油,蟄一下雖然不至於要命,又癢又疼又辣,十分酸爽。

    “卑鄙小人!下流招數!”邪神低沉的吐出八個字,泥塑胎身擠出來的腹語又沉又悶,聽起來十分怪異瘮人。同時,邪神一腳踹向賈赦。

    賈赦並不理會邪神謾罵,也顧不得姿勢不雅,一個驢打滾,避開邪神這一腳,右手在一堆瓦礫中找到卻邪劍,伸手在卻邪劍上一抹,頓時手掌被攔腰劃破,血流如注。同時,賈赦將右手整個手掌按在一盒朱砂之中,左手提起卻邪劍護在身前,右手以手作筆,淩空畫符。

    正在此時,外頭馬蹄聲起,轟鳴如雷,柳芾帶著護龍衛官兵身著甲胄,全副武裝趕來。觀音殿外,雲妙的侍衛見此情形,驚怒之餘,隻得放棄地上昏死了大半的人質,準備去抬上雲妙先逃。

    兩名陰差聽說雲妙是許多亡魂失蹤的重要證人,豈容侍衛前來搶奪,但凡有侍衛靠近雲妙,就會捱上陰差的縛魂鎖。這些侍衛隻見雲妙身旁空無一物,自己卻但凡靠近雲妙一點兒,就被看不見的鞭子淩空抽打,痛入骨髓,不禁嚇得失魂落魄。

    護龍衛是有真才實學的大內高手,又常年在皇宮內院走動,身上陽氣本就充足。自從賈赦接了暗中調查皇太孫中邪一案,就畫了不少辟邪符交給柳芾,讓他挑選忠誠可靠之人隨時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今日柳芾帶來的三百精騎,都是柳芾精心挑選的護龍衛精銳。每人身上帶著辟邪符篆,手握長弓,背著箭筒,威武不凡。三百匹駿馬奮力揚蹄,踏起滾滾塵土,氣勢如同千軍萬馬。

    柳芾一馬當先,直奔牟尼院山門,誰知剛到山門外,三百匹訓練有素的戰馬人立而起,大聲嘶鳴,卻不敢向前。柳芾雖然不會觀氣,卻也感覺到牟尼院中湧出一股令人心煩意亂的氣息,仿若人一進去,就會萬劫不複一般。

    柳芾勒住韁繩,向牟尼院內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見一狐一貓在一座殿宇房頂跳躍,仿佛給柳芾指路一般。

    那一狐一貓柳芾自然認得,在賈府吃酒那日,就是這一狐一貓攔著,不讓劫持柳湘蓮靈魂的紙人兒逃走,後來賈赦趕來,才殺了紙人兒,取回攝魂符,救回柳湘蓮和賈薔。柳芾見有一狐一貓指路,一抬手,下令道:“以戰馬不願向前為界線,包抄牟尼院,向最前麵那座殿宇放箭!”

    護龍衛齊聲高喊:“得令!”聲勢震天。

    柳芾連打令旗,護龍衛兩人一組,向兩旁分散,將牟尼院包圍起來。柳芾在牟尼院正麵掠陣,護龍衛副首領繞道牟尼院後麵,那邊戰旗一揚,柳芾知道包圍圈已經收攏,這邊再戰旗一打,兩邊正副首領同時下令放箭。

    頓時三百精騎亂箭齊發,射向的殿宇正是觀音殿。賈赦雖然吩咐踏雪和狐妖躲遠些,但是二妖得賈赦日日念經助長修為,豈肯當真不顧賈赦死活。在賈赦進了觀音殿後,二妖也趕到觀音殿外。

    隻是那邪神和賈赦鬥法,靈力亂竄,兩隻形都沒化的小妖實在靠近不得,急得在觀音殿外東張西望。

    兩妖見到柳芾帶著兵馬前來,忙拚著受邪神和賈赦鬥法時外泄的法力所傷,修為受損的風險,跳到觀音殿屋頂尚未震塌的房梁上給柳芾指路。果然柳芾會意,下令往觀音殿內放箭。

    兩人一組的護龍衛一人準備一人放箭,交替進行。如此一來,竟如無縫銜接一般,箭雨綿延不絕齊刷刷向牟尼院觀音殿射去。觀音殿的房頂瓦片已經被連珠兒雷符爆炸震落,隻剩稀稀拉拉幾根橫梁檁條,竟是大部分箭雨都落到了觀音殿內。

    這些箭雨非時常行軍打仗用的竹箭身,鐵箭頭,而是這些時日,由軍械司連日秘密趕製而成的特殊箭羽,皆是桃木箭杆,用黃表紙包的糯米、艾草葉、朱砂混合而成的箭頭,箭雨射入牟尼院內,箭頭應聲而散,撒出的皆是辟邪之物。

    觀音殿內,賈赦和邪神正打到要緊處,賈赦左手卻邪劍,右手一掌的鮮血混著朱砂,以手作筆淩空畫符,剛開始邪神還自以為勝券在握,雙手亂舞,揮開不停騷擾自己的鬥符,大踏步向前。

    正在此事,柳芾趕到,亂箭齊發,射進來的都是些糯米、朱砂、艾葉之物,這些辟邪東西混著鬥符,擾得邪神不勝其煩。邪神狂怒著揮開層出不窮的鬥符和越來越多的桃木箭雨;抬眼看賈赦時,賈赦對打在身上的箭雨渾然不覺,那右掌在空中畫出殷紅色大半個符篆竟然飄在半空,凝而不散。

    邪神從未見過有此修為的人類修士,心中一凜,才知道眼前之人果然有幾分壓箱底的本事。

    賈赦餘光看到邪神往自己這邊看來,心中略頓,孤注一擲般將卻邪劍向邪神扔出,右手加緊淩空畫符。

    邪神見賈赦手上沒了護身之物,拚得被那些不致命的鬥符所傷,也不管那些密密麻麻紮進來的糯米朱砂箭,避開卻邪劍之後就大踏步向賈赦走來。

    同時,賈赦淩空畫的雷符連上了最後一筆!

    邪神的又機械又低沉的腹語響起:“去死吧!”

    賈赦拚盡全力的喊出八個邪神已經聽厭煩的字:“千雷萬電,斬妖除魔!”

    轟!哢擦!轟!~

    這一道雷符仿若炸出了強對流天氣裏,接連雷暴的效果,竟是接二連三的炸雷響聲不絕於耳,連殿外的護龍衛都被震得雙耳轟鳴。果然是千雷萬電之氣勢,那邪神哪裏抵擋得住這個,泥胎所化的神仙羽衣層層剝落,露出藏在觀音像裏麵的真容。

    賈赦抬眼望去,隻見披著觀音皮相的,竟然是個眼如銅鈴、滿麵油光,塌鼻歪嘴,露著齙牙的凸肚男人。要多醜有多醜,多看一眼都令人作嘔。這麽醜的男人竟然假裝寶相莊嚴的觀音大士,竟然接受多少名門貴女,大家閨秀日日跪拜供奉,賈赦隻略一想,就被這猥瑣的場景惡心得直哆嗦~

    賈赦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仍然忍不住踢了邪神好幾腳道:“男扮女裝?!你麻痹的異裝癖,死變態!”邊踢邊在百寶囊中掏出最後幾張符紙帖在邪神身上,將邪神禁錮在泥像之內,不讓邪神元神逃脫。

    柳芾聽見自己下令亂箭射入的殿宇竟然發出那樣大的驚雷之聲,也不知道賈赦如何了,心中十分焦急。

    踏雪和狐妖也怕桃木糯米箭,給柳芾指路之後就遠遠躲開了,聽到觀音殿發出如此強勁的雷暴聲,兩隻小妖受不住這樣的千雷萬電連珠雷暴,竟被震得昏死過去。

    因為隔得遠,狐妖和踏雪隻昏迷了一瞬就先後醒轉,兩妖皆感覺到觀音殿內已經沒有鬥法時亂竄的靈力流出,也不知道賈赦怎樣了。忙搖搖晃晃的起身,朝柳芾奔去。

    柳芾看見一狐一貓喝醉酒一般踏著醉步朝自己跑來,也不知賈赦那邊是福是禍。踏雪拐著曲線奔到柳芾身前,跳上馬背,若不是柳芾扶他一下,還險些掉下去。踏雪也管不了那麽多,叼著柳芾的袖子就往牟尼院中拉。狐妖則是跳到柳芾身後的馬鞍上,將柳芾往觀音殿裏推。

    柳芾拍馬向前,果然戰馬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極度恐懼,不敢多前行一步了,賈赦忙一打令旗,命眾人停止放箭,帶著一半人隨自己進牟尼院,剩下一半在外警戒。

    剛進牟尼院,柳芾就覺得身上一冷,一場巨鬥之後剩餘的靈力在牟尼院回蕩,也讓人不覺遍體生寒。柳芾隻見殿外院子內躺著一地的人,還有些許幾支桃木糯米箭失了準頭,掉在院內,散了一地的糯米朱砂。

    柳芾繼續入內,卻見一座破敗大殿內,一地瓦礫狼藉,瓦礫之上又堆滿桃木糯米箭羽。賈赦坐在一尊十分醜陋的泥塑男人像旁邊,身上滿身汙垢塵土,,頭發披散,臉上汗水混合著塵灰看不清本來麵目;右手滿手是血;一身衣服破碎不堪,竟比那日從雀靈山下來更像瘋子。

    賈赦左手提著卻邪劍撐在地上,顯然已經渾身脫力,饒是如此,賈赦還時不時的踢那地上醜泥像幾腳,口中罵罵咧咧,什麽:“異裝癖!變態!猥瑣男!偷窺狂!”竟是些柳芾聞所未聞的詞語。

    若說賈赦這副尊容還不夠瘋的話,單方麵指責一尊泥像的行為簡直是十足的瘋子。

    柳芾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賈侯爺?”

    賈赦回頭看了柳芾一眼,對柳芾道:“柳將軍,我渾身無力,煩勞柳將軍到門外大喊一聲‘陰差大人,賈赦喊你們幹活了!’另外,此地的人,一個也莫要放走了。”

    柳芾意味不明的看了賈赦一眼:賈侯爺莫是不當真瘋了吧?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陰差?不過柳芾還是依言照做了。柳芾中氣十足,一聲高呼出去,竟是傳得老遠。

    吳胥和栗祿對視一眼,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用得著那麽大聲嗎?不過二陰差還是帶著縛魂鎖走進了觀音殿。

    二陰差在外麵守著雲妙,但也聽見觀音殿內打得風雲變色,知道裏頭的邪物十分厲害,憑兩人做得陰差的法力,都不敢靠近大殿。賈法師能和裏麵邪祟打出這樣的動靜,無論是勝是敗,都已經是一位了不起的法師了。誰知二陰差進來之後,看到的竟是一個披頭散發、蓬頭垢麵、嘮嘮叨叨的賈赦和一尊貼滿符紙的泥像。

    柳芾看到的隻是一尊普通泥像,陰差卻能看見泥像之內的一個其醜無比的凶靈嚇得瑟縮發抖。

    “法師。”吳胥和賈赦打招呼。

    賈赦對二陰差勉強慘笑一下,道:“陰差大人,這邪神方才吞了許多生魂,麻煩二位了。”因為臉上實在太髒了,陰差就看到賈赦的兩排白牙,但是他們無比想把賈赦僅剩的一副好牙也給他敲掉了。每次叫自己來都沒好事,送生魂還體,可比鎖魂累多了。

    賈赦可不管陰差一副要咬人的表情,反正他已經累得動不了了,剩下的活陰差愛幹不幹,交代完,賈赦幹脆閉目養神。

    邪神見陰差提著縛魂鎖過來,嚇得險些尿褲子。縛魂鎖和打神鞭為同一材質所做的法寶,對所有靈體極為有效。那邪神被千雷萬電轟了之後,雖然沒死,剩下的修為比普通厲鬼高不了多少了,又被賈赦符篆所製,雖然怕的誠惶誠恐,卻無法逃走。

    陰差縛魂鎖往邪神頸項上一勒,那邪神頓時雙眼暴突,大嘴張開,鼻翼翕動,仿若呼吸困難之人大口喘氣,但是因為被縛魂鎖勒住脖子,邪神垂死掙紮化作徒勞。

    不到半刻功夫,邪神支撐不住,砰地一聲爆體而亡。同時,被邪神吞入腹內的亡魂、生魂無數,盡皆走了出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若是二陰差有密集恐懼症,隻怕就要棄縛魂鎖而逃了。

    二陰差倒抽一口涼氣,一麵急揮縛魂鎖,一麵發出求救信號。

    陰差送信不比人類旅途跋涉,還要耽擱時日。對陰差而言,不過是心念電轉的事,講究意隨心到。好比法師請神,隻要意念傳達,神靈立刻能夠附體一般,陰差的信號傳達城隍處,不過刹那功夫,京城城隍大人竟帶著所有沒有當差的陰差都來了。

    京城城隍是個上千年的老鬼了,見了牟尼院中情景,也不禁嚇了一跳,無數陰魂層層疊疊,你推我搡的走出來,一眼望不到盡頭,也數不清數目。

    所有陰差並城隍本人都急揮縛魂鎖,將老的新的亡魂全都鎖起來,每個陰差後麵的縛魂鎖的都栓了長長的一串魂魄。

    接著,陰差們又將這次被邪神生奪魂魄的信眾們把生魂送回肉身。

    陰差們常年和鬼魂打交道,送魂魄回體倒比賈赦快得多,饒是如此,也是忙碌許久,才將邪神腹內亡魂全都鎖住,將這次遭受無妄之災昏死的信眾的生魂送回體內。

    京城城隍被氣得鬼臉鐵青,對賈赦道謝說:“多謝法師相助,破獲京城亡魂失蹤大案,從此以後,法師有用得著我公孫霸的地方,法師隻管傳訊給我,公孫霸絕不推遲!”

    賈赦實在太累,微微一點頭道:“如此,先謝過城隍大人。”

    公孫霸生前是個武官,生性耿直,因其天賦出眾,戰死之後被選為陰差。公孫霸從陰差做起,如今升為京城城隍。公孫霸就算做了京城城隍,行事依舊風風火火,抓著許多失蹤亡魂,就要急著帶回審問,也不跟賈赦繼續寒暄,隻大手一揮道:“法師不用客氣,本官先去也。”

    說著,向賈赦一抱拳,帶著一群下屬,個個牽著長長一串亡魂走了。

    因為有陰差送還生魂,被無辜吸走生魂的信眾相繼醒轉。眾貴女見外麵官兵鎖了牟尼院許多居士,牟尼院住持雲妙大師也枷鎖加身,挾持自己那些外男也被官兵捉拿,想起之前那些手持刀劍的外男威脅說要殺了自己,又見觀音殿已經一片狼藉,房舍都搖搖欲墜,隻覺恍如隔世。

    略回過神開,看見自己躺在牟尼院院中,周圍許多外男,盡皆嚇得抱頭痛哭。

    賈赦送走公孫霸之後,又覺十分困頓,眼皮沉重,頭一歪,便要睡去。

    柳芾見賈赦右手傷口猙獰,雖然止了血,卻沾著滿掌朱砂,又見賈赦說話有氣無力,也不知是傷了還是累了,命五個護龍衛先護著賈赦回城,直送入太醫院,自己留下捉拿人犯,清理善後。

    踏雪和狐妖看見賈赦被人抬走,忙跳上擔架,警惕的看著五個護龍衛。送信的單勇也牽著賈赦的汗血寶馬上來,一道回城。

    那邊廂送走賈赦,這麵柳芾又將雲妙、雲妙的眾侍衛,並牟尼院的眾女尼,居士等盡皆捉拿,就是前來進香的眾信女,因柳芾不知其真實身份是普通信眾還是邪|教徒,也都趕入一間還能用的殿宇看管起來,容後處理。因為此次捉拿的人犯眾多,將大理寺天牢都塞得滿滿當當。還剩下一部分送入了刑部大牢。

    景安帝聽說賈赦為了追查皇太孫中邪一案,身受重傷被抬入了太醫院,忙命太醫院全力救治,務必治好晉江侯。又命太子和皇太孫親去探望。

    好在賈赦隻是和邪神力戰脫力,除了右手被卻邪劍劃傷,被觀音殿屋頂掉下的瓦片和桃木糯米箭砸了幾處輕傷外,身上並無其他傷痕。隻需細細將養,便可痊愈。

    賈赦見太子和皇太孫親自來探望自己,想到自己進牟尼院前,在那茶棚打聽情況時,那茶博士說牟尼院原本定於中秋節要舉辦一場法會,心道:現在離中秋節不過十來日,不知道到時候這些邪魔歪道還有什麽鬼蜮伎倆?我卻不可不防。

    於是賈赦一麵在宮中養傷,受皇太孫一樣禦廚精心備膳,太醫精心調理的頂級待遇。一麵抓進時間畫各類符篆,準備桃木小劍等武器,以備不時之需。一麵告知景安帝,讓軍械司那邊也抓進製備桃木糯米箭。

    賈赦在宮中養傷,未免家人擔心,邢夫人和賈璉、賈迎春也被接入皇宮探望過賈赦兩回。

    作者有話要說:  柳芾:晉江侯莫不是瘋了

    大赦赦:我瘋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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