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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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記得我了?”

    “你當真忘得幹幹淨淨……”

    自秀王送白玉瓷碗,中途又被項辰截走之後,許慎言越發的閉門不出。每日裏,秀王項子謙和孝王項辰的話交叉反複在她腦海裏滾過。

    是他們弄錯了?還是她真的忘了什麽?那秀王確實詭異,如論五官神情還是那溫潤的語氣,都與夢中的那個項子謙一模一樣,便是連名字,也是一般無二!隻不過是穿著打扮不同罷了。為何項子謙會出現在她的夢裏,為何她對項子謙會有莫大的恨意?若說秀王便是夢裏的項子謙,她這莫名的熟悉感倒還說得過去,可是為什麽那個脾性古怪易怒的孝王,也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許慎言已經分不清楚是自己魔怔了,還是當真是忘卻了什麽。

    她有心將事情告訴兄長,隻是許慎行卻想到她小時候那樁樁件件古怪的事情,隻道她也是如兒時一般,卻沒有放在心上。又怕許慎言閑來多思,更是不敢將自己和柳氏私底下的猜測在許慎言麵前漏出半點風聲,隻是讓她安心。

    然而許慎言仍是覺出了不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頭緒,又怕惹了那兩位皇家子弟,平白給兄長惹禍,索性想回去句容與父母團聚去。

    許慎行哪裏肯依。他已打算接父母進京來共敘天倫,又如何能讓許慎言獨自返鄉?

    許慎言無法,便正日裏搗鼓她那幾十個陶罐。一翻時日下來,倒也有了些模樣。

    顧瑉安和顧琬容兄妹來的時候,正碰上許慎言搗鼓的陶罐種菜,顧琬容瞧著陶罐裏將將冒出的那一縷縷嫩黃,頓時來了興致。“姑姑,這是什麽?”

    “你猜猜?”許慎言正悶得慌,顧氏兄妹的到來,讓她的情緒高昂了些。

    顧琬容被許慎言養得嬌了些,從未幹過農活,左瞧右瞧也瞧不出這些密密麻麻的細嫩黃芽是什麽。倒時顧瑉安,隨便瞧了一眼,心裏便有了數,卻隻是笑笑著看妹妹想破了腦袋也不得知。“姑姑,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顧琬容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便抱著許慎言的胳膊搖晃撒嬌。

    顧瑉容是許慎言一手養大的,感情深最是深厚,此時見顧琬容這副嬌憨的模樣,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粘,許慎言的心頓時軟成了一片。她抱了抱顧琬容,柔聲道:“青菜而已。”

    “青菜啊?吃的那些青菜嗎?”顧琬容很是驚訝。許慎言笑著點了點頭。顧琬容便道:“那等它長成了,容兒要來吃。”

    “好好好,待長成了,到時候容兒來吃便是!”許慎言道。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顧民安一臉嫌棄。

    “姑姑,你看哥哥,他又欺負我!”顧琬容頓時不依了。

    許慎言睨了顧瑉安一眼,道:“安兒哪能這樣說妹妹的!”

    “就是就是!”顧琬容一聽許慎言護著她,頓時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又沒說錯!”顧瑉安很是不服,聲音卻低了些,道:“今日裏也不知道是誰,為了逃學溜了出來。”

    “你不也溜出來了?”顧琬容梗著脖子,半句不肯相讓。

    顧瑉安翻了個白眼,道:“誰溜出來了?我是怕你路上不安全!”

    “好了好了,兄妹之間,就得要這相互扶持,相互照顧!”許慎言欣慰地笑道:“不過容兒,往後可不能逃學,以往在鄉間,女孩子沒地方可學,如今有了機會,可不能再荒廢了!”

    “誰讓姑姑你這麽久都不來看容兒!”顧琬容嘟著嘴,委屈地往許慎言身上鑽。“容兒想姑姑了!”

    “好好,是姑姑錯了,姑姑閑了,改日一定去看容兒!”

    “說話算話?”顧琬容眨眨眼,道:“還有幾天,便是哥哥生辰了,姑姑你可不許食言!”

    “呀,瞧我,竟差點把安兒的生辰給忘了。”許慎言有些懊惱,這些日子,被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分了心,竟將這樣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外祖母說小生辰,就不操辦了,就咱們自家人吃個宴席,姑姑那日早些來就是!”顧瑉安道。

    許慎言連忙應下,並再三保證,故作矜持的顧瑉安這才悄悄地掀了掀嘴角。

    兄妹倆又纏著許慎言,將最近的點點滴滴,細細地說了個遍。待得天色晚了,還不願意走,許慎言索性留了二人吃過晚膳,這才親自將人送回餘家。

    回來的時候,經過府前街聽到了一陣莫名的喧嘩,在靜謐的夜色中分外刺耳。“大人,求求您了……”

    府前街,顧名思義,就是京都衙門辦公的地方。幾乎全京城的府衙都集中在這一塊。因此與前門大街的熱鬧繁華擁堵不同,府前街平日裏除了往來公幹的,倒是很少有閑雜人等,很是清靜。尤其是這樣的夜晚,路上稍有些動靜也聽得一清二楚。

    馬車輕輕搖晃著繼續前行。

    “大人,大人,求求您了,讓我進去,見見我那可憐的兒子吧!”

    馬車經過府前街京兆府時,聽得一個悲愴的婦人聲音苦苦哀求,許慎言迷迷糊糊的,聽著有些耳熟。下意識地掀了簾子,探頭去看。隻見值夜的小吏將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推搡出門,喝道:“你這老婦,也不瞧瞧這是什麽地方,是你能隨便亂闖的?虧得這是晚上,我們長史令不在,若是我們大人在,少不得治你一個私闖衙門的暴民罪。再說,你那兒子犯的什麽罪你不知道?那是謀財害命的死罪,死罪你懂嗎?隻等朝廷批文下來,秋後處決,你呀,就別廢心了,好好備上一副棺材,給他收屍吧!”

    小吏轉身進了衙門。

    “我兒子是冤枉的,冤枉呀!”白發老婦跪在京兆府前,身子有些微微的佝僂。昏黃的燈籠彌漫的幽光,籠罩在白發老婦身上,更顯淒涼。

    許慎言瞧著於心不忍,不由多看了兩眼。

    許是馬車的軲轆聲,驚動了老婦人,老婦人緩緩地轉過頭來,滿臉淚痕,目光呆滯,有種絕望的死寂。

    “呀!”許慎言沒料到在這京都的深夜,居然遇到本該千裏之外的熟人,瞧著這熟悉的麵孔,大吃一驚,不由就叫出了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