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白茲小心問道：“屬下去找許姑娘……”

    “不許去！”項辰猛然抬頭，瞪圓的雙眸布滿了血絲。

    “是……”白茲恭敬應諾。然而，在白茲看來，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也不知道她家將軍在擰巴什麽。“屬下就是遇上她，也會繞道而行！”

    “好了，你下去歇息吧！”項辰木然道。不過眨眼功夫，便又恢複了平常那副冷峻的模樣，適才那個脆弱的項辰仿若不曾出現過。

    “屬下去給您熬藥去！”白茲斂了神，再不敢多說什麽，默默退下。

    白茲走到院中，便看見陸川正負手站在院中，看著項辰的院落怔怔出神。白茲秀眉一皺，瞪了陸川一眼。裝作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從陸川身邊擦身而過。

    陸川長臂一伸，一把將白茲拽住。

    “放開！”白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小白，我錯了！”陸川訕笑道，卻死不肯鬆手。

    “知道錯了你還讓將軍喝酒？”白茲冷喝道：“你不知道將軍內傷舊患，喝不得酒？”

    五年前，將軍親率大軍壓境，將胡人逼回境外三百裏。眼見大勝在望，卻不料被內賊趁機下了毒手，將軍無法領兵，導致軍心渙散，讓胡人趁機反攻。北境戰事吃緊，邊關告急。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將軍救回來。然終究落了病根。她三令五申，不得喝酒。

    然這回京才多久，便喝醉了兩回。且回回都是陸川隨侍左右。

    “你以為我不想攔？”陸川苦道：“你可知將軍今日去了何處？”

    白茲看了陸川一眼。

    “許！”陸川從齒間蹦出個字來。

    “去了許府？”白茲瞬間恍然。“難怪！”

    “你說，這許姑娘也是，她怎麽可以不認得將軍了呢？”陸川想起這事，就覺得憋氣。

    “那又有何奇怪！畢竟十年未見了！”白茲道。她這十年一直跟前項辰身邊，眼瞧著項辰一點點成長，從一個青澀少年長成了冷峻的殺將，無論是外形容貌還是氣質風華，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不是這幾年她一直跟在他身邊，她也不會將眼前跟個威風八麵的大將軍和白雲山下那個滿臉疙瘩的清瘦少年聯係在一起。“要我說，直接跟人表明身份，不就萬事大吉！”

    偏偏她家將軍因她幼時和那人有過一麵之緣，因此三令五申，不許她在那人麵前出現。“你說將軍到底是怎麽想的？”

    陸川歎了口氣，他倒是和白茲想到了一處，可是項辰卻死活不肯表明身份。

    “將軍多半是在賭氣！”跟許慎言賭氣，跟他自己賭氣。

    白茲扁扁嘴，不以為然。“要我說，許姑娘心裏還是有將軍的，隻不過將軍容貌身份變化太大，許姑娘一時沒往一處想而已。便是瞧出了相同的地方，也不過覺得人有相似而已。不然，她怎麽還會留著將軍的東西這麽多年？”

    不過是個木簪子，並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陸川瞧了瞧項辰院落方向，突然往白茲身邊靠了靠，俯在白茲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將軍是怕道明了身份後，許姑娘不要他……”

    “咳咳！”白茲一口氣沒上來，差一點沒被嗆死。這是她家那個叱吒風雲，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大將軍王？

    “你還別說，我覺得將軍的擔擾不無道理。且不論別的，如今這滿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許狀元的親妹子曾是衝喜寡婦？”陸川歎道：“將軍再不得聖寵，卻仍是皇家長孫，堂堂孝王正妃，卻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的。為了皇家臉麵，便是將軍同意，上頭那位也不會同意！”

    陸川伸手指了指天。

    白茲跟著一歎。突然就明白了項辰那種別扭的心態。既盼著能早日相認，又怕相認之後，再也沒有機會。這件事莫上聖上不會同意，便是老祖宗也不會同意，當年，正是老祖宗用許慎言的性命要脅將軍回京的。

    將軍班師之前，曾派自己去李家村接許慎言進京。自己撲了個空，卻半點不敢對老祖宗透露半點風聲。本想立即回京稟報，又怕被老祖宗瞧出端倪，這才被老祖宗拖在了白雲山數日。

    白茲長歎一聲，默默地去了藥房。

    陸川默默地跟在後麵。

    項辰酒醒後，隻覺得渾身酸痛無力，知道自己舊傷又犯。便乖乖聽由白茲一碗一碗黑乎乎的苦藥給往下灌。

    陳滄抱著匣子進了書房，項辰正喝完最後一口。

    陳滄心疼不已，將匣子往桌上一放，從倒了一杯清水遞了過去，道：“您切記再不可貪杯了。”

    項辰擺擺手，卻瞧見了桌上的匣子，一下子沒想起來，不由問道：“這是？”

    “這是您抱回來的，您昨晚醉了！”陳滄應道。

    項辰這才想起，自己從許慎言那裏將秀王所贈的白玉碗給帶回來了。若不是這個破碗，自己昨天也不會喝那麽多酒。想到秀王可能對許慎言有意，讓他恨不得將這破碗當作秀王給砸了。“扔了砸了，隨你怎麽處置！”

    “這屬下實在不知……”陳滄有些為難，按項辰的意思砸了，他舍不得。不按項辰的意思，又怕惹項辰不快。

    項辰實在不願再瞧此物，當下不奈地揮揮手，道：“隨便怎麽處置，種蒜種蔥或砸或賣隨你！”

    說明，竟與許慎言對翠兒所說的話無異。項辰想到這，突然嘴角微微一勾，道：“對對，就種蒜，種蒜！”

    種蒜？陳滄張口結舌。三十兩銀子的白玉碗用業種蒜？他家孝王爺是有多土豪？

    項辰卻越發的興起，道：“你速去種好，嗯，種好了，就擺在我這書案上！”

    讓秀王去送！嗯，往後要關注一下，倘若秀王再敢送什麽，他定然全數給收羅了。大不了，他多補送一些可心意的禮補給許慎言。

    想到回禮，項辰又絞盡了腦汁，卻仍想不出送什麽好。還是陸川提了一嘴，道：“您不是將許姑娘的簪子弄斷了，您送一套精致的頭麵補償補償，也未必不可！”

    項辰心中豁然開朗，喜道：“陳滄，將去年在北境得來的那塊精玉拿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