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邊坐著，襄王在那邊坐著，我們都沒有說話。他盯著江水，我盯著遠處的原野。他繃著臉，我抿著嘴。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他才邁步過來。一聲不吭把我扶到馬上，帶著我到駱萊國去。

    我在駱萊國受到歡迎的程度，一點不比他在覓衡國的待遇低。朝陽國君聽到我來了，欣喜萬分從宮廷裏麵走出來迎接我，喊道：“玉姑！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每天都在盼望你早點回來！看望我們啊！”

    我說道：“隻是回來看看，不能久留，所以不要驚動太多的人。不要讓大家失望！”

    朝陽國君明白我的意思，趕快命人準備宴席招待我們。春祈也被朝陽國君請了過來。我看春祈公主的樣子，幾年不見，倒是完全像是個駱萊國的人了！衣飾穿戴都帶著駱萊國的樣子。隻是那種柔美的風度還像過去那樣。

    春祈看樣子知道我和襄王的事情。她很奇怪我和襄王怎麽會同時出現在這裏。她背人的時候帶著引書、引畫女禦過來見我，問我怎麽回事。我說道：“我是被襄王劫持過來的。”她大驚失色。

    我們到駱萊國的時候已經將近黃昏。用過晚宴，安排入住。襄王說道：“上次成親的那個屋宇就很好！今天還住在那裏。”

    朝陽國君大人就讓人收拾，給我們住。襄王毫不客氣住了進去，躺在床上，對我說道：

    “女人變起心來真是可怕。這樣的地方，讓我想起來都忍不住有些傷感。可是對於莫離來說，她似乎完全換了一副心髒，她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了！她對這一切都完全隔絕。”

    我也毫不客氣回敬他。我說道：

    “留戀什麽呢？曾經的甜言蜜語還是海誓山盟？那些都抵不過王爺的一聲震怒吧。王爺想讓臣婢用什麽樣的心？被人像廢物一樣驅逐還要帶著感恩的心嗎？你以為臣婢有那麽卑賤嗎？”

    我這樣的話再一次激怒了襄王。他獰笑著說：

    “好啊！莫離！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是跟當年不一樣了！當年算什麽？看見我發怒就嚇得不敢出聲，跪在地上向我求饒。我用用力就能把你碾碎了！現在有仗勢了！昭明給你撐腰呢是嗎？對我什麽話都敢說了！總有一天把你的嘴撕爛！說這樣的話活該被打死！”

    我冷笑說：

    “臣婢現在有什麽仗勢？王爺心裏還在乎陛下撐腰不撐腰，不一樣把臣婢劫持過來？也不用等到有一天，王爺想打死臣婢早點下手，現在就給你打死好了！也省得惹王爺生氣是不是？”

    他過來抓住我，把我壓在牆壁上，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個賤婢真是作死！以為我不敢嗎？再給我說一句試試！”

    我緊緊繃著嘴唇不說話了。眼睛如同冒著火，死死盯著他。

    他看見我這種樣子，最終也不想發火。他衝我冷笑一聲說：“你看你這樣子！像不像個瘋子？你在昭明麵前也這樣嗎？昭明怎麽會容得了你？”

    我反唇相譏，說道：“陛下從來不會這樣對我。”

    他重重出了口氣，躺下睡覺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興趣對我說了。

    我們返回營帳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載啟聿明、公孫白乙和楊毅都在營寨門口迎接他。公孫白乙也就算了，原本和我並不熟悉。就是那個載啟聿明和楊毅，本來麵容親近的臉，現在看上去都那麽陌生和可惡。

    他們的心都追隨著襄王，變得邪惡又無禮了。

    載啟聿明給襄王遞了一封書信。說道：“這是公孫茂給王爺的。”

    襄王打開看了看，放在衣襟裏。公孫茂又耍什麽鬼花招？我衝他喊道：“王爺又和公孫茂勾結。他是慫恿王爺、陷害王爺的，王爺隻管信他！”

    襄王取出那封書信，遞給我看。

    我打開來，上麵寫著幾行文字：

    “臣公孫茂拜上襄王殿下：臣前番偷襲王後營寨，非為自專，想獻功王爺而已。不想計謀未成，反被王爺誤會。王後的確非臣劫持，蒼天可盟。昭明之心機，如蛛絲蠶繭，詭秘不露蹤跡。臣敗在他手裏在所難免。

    可是臣為襄王考慮：昭明之所以能容襄王，在於北有戎狄之強，南有兀竺之盛，天下不定而已。如今昭明扶持凨國足以對抗戎狄，又借襄王之力驅逐我兀竺，南北邊患已定，襄王尚且何以自保？狡兔死而走狗烹，況且王爺與昭明有奪妻之恨？昭明下一步必然對付王爺！

    夏宇國雖然中原獨大，可是周邊的犬戎之國、齊國、宋國、魯國包括南邊的杞國、邢國，哪一個不是昭明之親，襄王之患？襄王此番中其計被他利用，下一次不知禍患從何出？臣為王爺惜之！”

    我看了這話，心想這個公孫茂還真不能小看。他用這樣的話挑撥襄王，襄王那脾氣本來就猜忌昭明，豈不是一點就著的？我把書信還給襄王說道：“不要聽信這個小人挑撥！他就不是個好人！”

    襄王把信重新塞在衣襟裏，對我說道：“昭明的心思，你猜得透嗎？你能知道多少？”

    他帶我回營寨。我們還沒有坐定，就聽得有人回稟，說天子聖駕到了！

    襄王冷笑一聲，說道：“來得真快！我還沒沾地兒呢，他就聞聲而動了！”

    他回過頭指示楊毅說道：“控製住她！塞上她的嘴！”

    那個可惡至極的楊毅就走過來，說聲“失禮”，就把我的嘴用繒布封住了，押著我到營寨裏麵的內間裏去，把我緊緊控製住。

    這個時候，我聽到隨從的腳步聲，然後是晉見的問候聲。昭明已經進來了，襄王請他坐下說話。

    昭明一眼看到了載啟聿明，冷笑說道：

    “明信侯一向可好？娶了朕的王姬，竟然先娶後聘！當年你們主子搶親，還先聘後娶呢！侯爺如今比王爺還進一步！怙惡不悛，青出於藍還勝於藍！”

    這件事情明信侯其實是冤枉的。那是襄王辦下的事。昭明故意這樣說他，明信侯笑笑致歉說：

    “臣失禮了！原本想先聘後娶，隻是擔心王姬嫁出去、錯過了良機，匆忙之間隻得如此。陛下原諒！”

    昭明沒有給他多說，對襄王說道：“朕聽說襄王得勝以後，非常開心，帶著朕的王後一起出去遊玩了！今天聽聞王爺回來，所以朕來接王後回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