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嗬斥春茵她們說道：

    “不要議論了！讓我煩惱得很。又不是沒有出過宮！當年夏宇國出逃過多少次？廢也被廢了幾次了！刑獄司也呆過無數次了！早就習慣了！都別議論，更別愁眉苦臉！沒經過怎地？”

    春茵她們哭喪著下去了。我一個人呆著。

    不多時，葉犁玄霜不知道嗅到了什麽味道，過來見我。

    我沒情緒說：“我剛剛躺下，姐姐就來煩，不讓我安生。”

    葉犁玄霜說道：

    “這麽多日來煩過你沒有？還對我說這樣的話？姐姐來問問娘娘到底是怎麽回事？昨日裏娘娘派女禦過去傳話，說是要冊封婁煩公主。姐姐還想著怎麽個冊封法，來問問娘娘。怎麽一會兒間又不讓冊封了？”

    我懶洋洋說道：“誰不讓你冊封了？宮裏的事情，姐姐隻管做主才是。”

    葉犁玄霜說道：

    “就是因為婁煩公主位次的事情，因為夫人的位次滿了，是封世婦好，還是女嬪好？照道理說是諸侯國的公主應該是女嬪，可是據說這個婁煩公主與眾不同，聰明美貌是陛下歡喜的，所以位次也不敢太低委屈了她。所以想要請教陛下。今天早上姐姐請陛下示下，陛下說暫時不要封，將這件事擋住了！”

    暫時不封？等我出宮以後再封嗎？想想也是。我在的日子，後宮位次都沒有冊封過。難道昭明想重新冊封嗎？就礙著我了，等到三天以後我出宮，然後他好自行其是？

    葉犁玄霜看我走神，問道：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一個你，一個陛下，還有那個婁煩公主，一個個神秘兮兮的，表情木木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你跟陛下到底怎麽了？真的像外麵人說的，王後嫉妒婁煩公主，不準冊封嗎？”

    看看我在這個宮裏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我傷感說道：“別人說也就算了！姐姐也說我！我趁早走了算了！以後想說也沒人了！”

    葉犁玄霜說道：

    “看你這脾性！一句話也惱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怎地？陛下心裏有誰的？當初妹妹沒進宮，陛下每夜看書看到深夜，咳血咳得厲害。陛下的魂兒都在娘娘這裏呢！誰嫉妒也沒用！姐姐不嫉妒。就是嫉妒也嫉妒不來！”

    她說這話也許是真心的。她好歹是宮裏最得臉的，如今掌管後宮不說，還有個公子。看我沒精神，她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晚餐時候，昭明沒有在關雎宮用餐。我不知道他把晚餐放在哪個殿宇裏了。到了晚上，昭明還是回來了。

    關雎宮裏的人看見他，眼神都怪怪的，空氣僵硬得很。

    昭明冷笑道：“你們都下去吧。敢情都要走了，關雎宮的空氣都要被你們帶走了。這麽緊張嗎？”

    沒人敢搭話，都悄沒聲下去了。昭明自己換了睡衣，過來和我說話。

    “出宮以後，王後準備住在哪裏？”他問我。

    “哪裏都有臣婢的容身之處。陛下不必惦記。”我說。

    “總得說個地方，我閑了好去看你！”他找茬說。

    “哼，”我冷笑說，“陛下還會有那樣的心情嗎？”

    “怎麽了？看也不讓看了嗎？”昭明失望地說。

    “不是。是怕陛下，再也不會有那樣的心情了。”我說道。

    “我的心，我一直覺得還有你能夠理解。這樣才會是溫暖的。現在我才知道，誰也理解不了！是徹底冰冷的。”昭明歎道。

    “臣婢辜負了陛下！”我說。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點難過。我也不知道離開昭明我會怎樣，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了一般。

    如果愛情存在的時候，告別昭明將是一件多麽痛苦難捱的事情啊！可能連心肝和肺腑都一起會糾纏出來，甚至會當場死去；

    一旦愛情消失，我們之間竟然會變得如白水一樣涼薄。愛情這東西，可真是變幻莫測，又神奇不已啊！

    昭明的手伸向了我。他沒有再說話，隻用眼睛細細地看著我。很快，他把我輕輕拉在他懷抱裏。

    “我以為你會拒絕我。看起來你還不是這麽絕情！”昭明說道。

    他怎麽能夠理解我這時的感覺。我根本不願意離開昭明。我多麽依戀這樣的擁抱。

    昭明輕輕地吻我。他的親吻一如從前，甜蜜的，細膩的，讓人心顫。

    我這時候的心是柔軟的。我不知道我們這次的分別意味著什麽。我們就這樣永遠分開了嗎？

    “真的舍得離開我嗎？我從你身體上沒有感覺你這樣的意願。”昭明問我。

    “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和陛下分開。……”我幾乎說不下去。

    “哼，”昭明冷冷地嘲諷我說，“我又沒有讓你走。是你自己要離開我。我真的不相信，你會這麽決絕？我有時候會感到難以置信：難道莫離真的，舍得離開我？”

    “陛下以為，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仰慕著陛下，期盼陛下的恩寵嗎？”

    “這個我不期待。我隻是想知道：莫離的想法。我沒有期待過天下所有的女子，但是我卻強烈地期盼過一個女子。我希望能夠擁有她的愛情，希望能夠擁有她的心。我舍不得你走，所以，再決定一次。”

    “陛下已經說過，三天以後，送臣婢出宮。”我堅持說。

    “好吧。”昭明無奈說道，“從來不會珍惜自己的擁有！從來不會考慮事情的後果。隻要生命裏麵的衝動開始萌芽，就順著它恣意而行。看來我也改變不了你！你的野蠻的血液裏流的就是這種東西！一種放肆又任性的東西！”

    野蠻的血液？是說我的出身嗎？還是我肆無忌憚的童年？我的任性妄為？

    這句話激起了我的憤怒。我坐起來，眼睛狠狠瞪著昭明。

    “陛下在侮辱臣婢嗎？”

    “我隻是看到了你靈魂裏麵可惡的東西！”

    “請陛下離開這裏！”

    “你害怕什麽？揭開你靈魂的罪惡嗎？”

    “隨便陛下說什麽。我不在意。”

    “我看你有點氣急敗壞。你發怒了！”

    昭明冷冷說著，他用雙手緊緊抓著我，似乎想把我靈魂裏麵可惡的東西徹底撕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