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用自己手機照明，冰櫃靠牆擺放，長長一排具體有多少個抽屜誰也數不清。

    “第二個抽屜？”綁匪的用詞很模糊，羅永壯著膽子走到那一排冰櫃前麵。

    冰櫃上的白漆已經脫落，鏽跡斑斑，有些櫃門也被拆掉，這地方看起來好像被什麽東西大鬧過，一片狼藉。

    “應該是這個吧？”羅永停在左數第二個抽屜前麵，他抓著屜床上的把手用力拉了幾下，裏麵好像被什麽東西卡死，根本打不開：“來幫忙！”

    我和李大勇一人抓著一邊，三人同時用力，抽屜沒拉出來，冰櫃整體倒是晃動起來。

    “停！”我怕把冰櫃拉倒，趕緊製止兩人：“這個抽屜卡死了，試試它旁邊的屜床，看能不能從兩邊撬開它。”

    “屜床之間是不相連的怎麽撬？要不去最裏麵看看？或許綁匪說的是從右數第二個？”李大勇拍了拍羅永的肩膀，朝太平間深處努了努嘴，意思很明顯讓他先進去探探路。

    羅永站在原地沒動說：“一起進去看看吧，人多安全點。”

    太平間深處有些冰櫃抽屜是打開的，裏麵的屜床伸在外麵，上麵還擺著類似於活人外形的東西，看起來十分恐怖。

    “我跟你一起進去。”在羅永和李大勇互相扯皮的時候，我拿著手電筒第一個站了出來：“我們在這裏停留太久了，不能再浪費時間，李斌、李大勇，你倆去找出生證明，羅永你跟著我去最裏麵看看，假如右數第二個抽屜可以打開，就把東西放到那裏。如果不行，也不要再在這裏停留，趕緊離開。”

    耳朵雖然沒有聽到水滴聲，但是我想的比較多，假如那怪物是從水箱裏爬出來的，剛開始它們身上確實被水浸濕，可隨著時間推移，它們身上的水珠會越來越少，這樣一來，依靠水滴聲來判斷它們位置就存在很大的缺陷。

    “說不定那怪物已經距離我們很近了……”回頭掃了一眼寂靜漆黑的走廊，我不再猶豫，徑直走向最深處。

    “等等我。”羅永跟在我身後，他耍了個心眼步伐故意慢我一拍，和我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

    我懶得跟他計較這些，手電照射，首先看向那些類似於活人的東西。

    它們躺在冰冷生鏽的屜床上，雙眼空洞，走近以後才看清楚。

    這不是屍體，也不是人偶，而是一張張被撐起來的人皮。

    我停下了腳步，伸手輕輕觸碰，人皮被防腐藥物處理過，摸起來還殘留有一絲極微弱的彈性。

    “閃開。”我把羅永推到一邊，從地上撿起一塊碎地磚，用其鋒利的邊沿劃破人皮。

    人皮裏的填充我讓我有些驚訝，竟然是帶著濃濃消毒液味道的衣服，不是醫院的白大褂和病號服，而是各種各樣的衣服。

    “有意思，都是人穿衣服，今天我卻見到了衣服穿人。”我手上用力，想要將口子再劃大一點，好把人皮裏塞著的衣服取出來，就在這時，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我扭頭看去，羅永一臉緊張的指著人皮的頭顱。

    順著他的指的地方看去，人皮麵部那一雙黑黝黝的眼洞仿佛正在凝視著我。

    “活人都不怕，你怕什麽人皮？”我甩開羅永的胳膊，將人皮肚子劃開，把裏麵的衣服拽了出來。

    “你就一點不害怕嗎？”

    “當然怕，可是光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把衣服扔在地上，將其鋪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人皮被專門縫合過，手法專業，縫線的不是裁縫就是專業外科醫生，人皮裏是一個密閉的環境，衣服又經過消毒處理，沒有腐爛，這種保存方式聞所未聞。”

    我俯下身，抽動鼻翼，輕嗅衣服上的藥味：“跟正常的消毒液氣味不同，應該夾雜有其他藥物？對方這麽做的原因何在？在衣服縫在人皮裏，這有什麽寓意嗎？”

    看到我低頭聞味的動作，羅永臉都綠了，站在我身後，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句：“真是喪心病狂。”

    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我還是在說製作人皮的幕後黑手，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對比人皮和衣服，兩者大小基本吻合，可以做出推測人皮裏包裹的這些衣服應該是死者自己的。

    “很普通的男裝，這人的身份是什麽？醫生？護工？還是像李斌、李大勇那樣的外來者？”醫院地下環境很特殊，我走了這麽遠都沒有看到老鼠和蟲蟻，這地方似乎是天然的藏屍地。

    “醫院裏的怪物身上纏滿了繃帶，從縫隙中能看出它們身上有大片傷口，疑似被剝皮，照此來看，這人皮和衣服會不會就是那些怪物的？”我眼睛眯起：“它們曾經是人，來到這裏之後，經過某些特殊的遭遇這才變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我暫時還沒有弄清楚那些怪物是怎麽發生異變的，隻知道其中有兩個關鍵的環節，第一需要剝皮，第二似乎和水箱有關。

    “作家在其中又起到了什麽樣的作用？”我將衣服塞回人皮當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必須要加快動作了。”

    繼續向前和羅永一起來到二號太平間的最深處，這裏的牆皮已經開裂，猙獰的裂痕在牆麵上蔓延，如同一張毀了容的巨臉。

    “試試這個抽屜。”

    我推了羅永一下，他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到一邊：“你別用摸過人皮的手碰我！”

    “現在還計較這些？”我啞然失笑：“你放心，等你麵臨生死絕境的時候我絕不會伸手幫你。”

    “誰幫誰還不一定，你不害我，我就燒高香了。”羅永走到右數第二個屜床那裏，抓住扶手用力向後拉動。

    “轟！”

    軸承滑動，碾壓著床屜兩邊的輪道，鏽跡被震落，一股刺鼻的臭味從床屜中散發出來。

    “什麽東西？”羅永也沒想到自己輕易就能將其拉開，他瞪大了眼睛，過了兩三秒後才本能的捂住口鼻，看向被完全抽出的床屜。

    冰冷的金屬床麵上放著一個破舊的包裹，臭味就是從裏麵散發出來的。

    “小心點。”我向後退了一步，自己對這種臭味印象很深：“這是屍臭。”

    “屍臭？”羅永看向那個包裹，忽然雙手開始顫抖，“這好像是寶寶的外衣……”

    他猛地衝到包裹旁邊，毫不在乎那包裹中的臭味將其一層層剝開。

    隨著包裹越來越小，我的心也懸了起來：“裏麵會不會裝著羅永女兒的屍體？那有可能是唯一一個無辜者。”

    當最後一層布被撕下，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大團染血的舊衣服。

    這衣物有些年頭了，高度腐爛粘黏在一起，隻能勉強看出個形狀。

    “嚇死我了，不是我女兒。”羅永鬆了口氣，背靠牆壁，隨手扔掉那些衣服。

    “別高興的太早。”我將羅永扔掉的衣物撿起：“對方將你女兒的外衣放進包裹裏，就是為了告訴你，它們可以隨時殺害你的女兒。另外還有一點，我想要問清楚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你妹妹最後一次手術時身上穿的衣服？”

    我將手裏粘黏腐爛的衣服抖開，很快有了新的發現。衣服上有些顆粒狀淺色斑點，帶著血腥味，但看起來又不像是血跡。

    “正常血液為紅色，滴在衣服上會把衣服染成深色，這似乎不是血。”我將衣服抖開：“看其分布位置，像是不小心濺落到上麵的，這衣服你眼熟嗎？是不是二十年前你妹妹穿過的衣服？”

    “你少在我麵前提她，她不是我妹妹。”知道包裹裏裝著的不是自己女兒屍體，羅永明顯鬆了口氣，將雕刻了複雜花紋的木盒放在包裹中央，又取出一封信壓在盒蓋上。

    “綁匪要求你把承諾書和五百萬都放到抽屜裏，你可別忘了什麽？”我從破衣服上撕下一條裝在口袋裏隨口一問，掩飾自己的動作。

    “你知道五百萬現金摞在一起有多厚嗎？”羅永警惕的瞥了我一眼：“再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說完合上屜床，我並不知道那信封裏裝著什麽東西。

    我和羅永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向門口走去，李大勇、李斌兩人還在忙碌。

    一開始他倆還有些不適應，當看到我率先進入太平間最深處後，兩人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翻箱倒櫃不時拉動那些存放屍體的屜床。

    “找到出生證明了嗎？”我對那份出生證明也十分好奇，開口問道。

    “還沒，我現在懷疑咱們是不是被那個鬼東西給耍了？”李大勇雙手烏黑，手電筒隻有一個，為了尋找出生證明，他連屜床最裏麵都找過了，可惜除了手上的灰塵外，仍舊是一無所獲。

    “基本上能打開的抽屜全都試了一遍，什麽都沒有。”李斌拄著樹枝，跳著腳，來到屋子中央，他看向屜床上那張人皮，很是驚訝：“這世界上還真有剝皮這一說啊？我一直以為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從醫學上講，完整的剝離人皮並不容易，要去脂、潤滑，還要有專業的工具……”

    “你對剝皮挺了解？怎麽？你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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