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姐，我在河峪村認識的一個大爺，今天不知突然中風了，他孫女……哦，就是那天你見過的那個小女生，幼兒園的張老師，她以為我在鎮上，所以想請我幫她搭把手，將她爺爺從農用車上抬下來送鎮衛生院！”

    “哦！……這事呀？”江雯愣著有些驚訝，她瞪著眼問我：“她們沒有喊救護車嗎？”

    “我估計也是喊了的！但你知道，鎮上衛生院就一台車，卻要服務十鄉八裏的鄉親，要是碰上哪個懷孕生娃的，肯定得等上一二小時，所以村裏人自個喊車送衛生院，這樣更快更方便！”

    “哦！”江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是覺得我說得也有道理，便悻悻地說：“你幫了我的忙，又好不容易來趟鎮裏……按說我理應請你吃餐飯！嗬嗬，既然你有事，那咱們……就去幫她！”

    我見江雯同意了，朝她揮揮手，轉身朝衛生院走去。

    一路上，我還在想著剛剛發生的事。雖然到城裏幫江雯懟了那個叫李建軍的男人，但這事怎麽著都有些突兀與匆忙，甚至我連什麽事都沒有搞明白，就被她拉來作炮灰，這讓我有些懵。

    其實剛才回鎮上的路上，江雯告訴過我，說與李建軍交往二年多了。李建軍離過婚，而且愛賭博，最重要的事，她發現他還玩劈腿，與清峰縣郵政銀行一個網點的女經理處得曖昧……哎，她說的是真是假，也隻有她知道。

    我到了鎮衛生院之後，站在門口等了約有七八分鍾，便遠遠地見一輛農用車，從河峪村方向急駛而來。

    說是急駛，也不過二十多碼這樣子。

    這車就算是發炫，也就是那速度，大家都知道。

    在農用車上，張曉芸與她奶奶張大娘、還有她家隔壁鄰居陳永發坐在車鬥裏，開車的則是一個我叫不上名字的白發老頭。

    我估計是村子三組還是四組的，因為基本上村委會周邊所在的組上的人，我都認得齊。

    “常海哥！…… ”

    “嗯，你們來了！爺爺怎麽樣了？”

    張曉芸沒有來得及回答我，便從農用車上跳下來，她估計正在家裏幹農活，那切豬草係的裙子都沒脫，而且係得緊，將胸前勒出兩座小山包。

    “我也不知道……好像挺嚴重的！”張曉芸苦喪著臉，急急地說對眾人說：“快，快……鬥叔，你將車停好嘍，刹車弄好，我先跳下來。發叔……你在車上，將我爺推下來，我和常海在下麵接著！”

    我湊近農用車旁一看， 原來張大爺被他們給弄到門板上給抬上車的，此時他眼睛骨碌地睜開著，神情卻呆滯，嘴巴角上流著口水……雖然他眼睛睜著，但身子卻動彈不得，眼珠子似乎想動，也動靜不大。

    不用看，他這是中風的症狀！

    不過看這症狀還不是特別重。我曾經在上學實習的時候，在武漢一家人家裏做家教，見過那家人中一個老年中風患者，基本上算是不省人事，而且生活也不能自理，就像植物人似的。

    張曉芸的奶奶張大娘此時手足無措，在三崩子車上一個勁地哭。

    我想安慰她幾句，但張曉芸跳下車後，徑直將我拉到車後麵，然後跟我說：“現在來不及喊醫生了，常海哥，你擔前麵，我擔後麵！將爺爺抬進去。”

    “嗯，好的！”我和張曉芸一道站車下接應，陳永發和她奶奶在上麵將門板遞下來一頭，我和她擔著，順著車後廂往下溜！

    “好，好，慢一點，再慢點！”眾人喊著號子，溜一點，陳永發和她奶奶再慢慢地遞，再溜……

    待門板完全下車後，我和張曉芸各自待一頭，快速跑向衛生院的院子。

    好在張曉芸的爺爺本身就不重，八九十斤，張曉芸這丫頭咬著牙，就與我將她爺爺給擔進了鎮衛生院的急救室。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農村鎮裏邊的衛生院，特瑪的就一台救護車。

    要等著救護車去家裏接人，那指不定得什麽時候。

    將張大爺弄進衛生院，也就交給醫生了。與城裏一樣，接著便是進行各項檢查。

    二個多小時忙下來，醫院在初步檢查後，給出的結果倒還令人欣慰，那就是高血壓引起的輕度中風，但詳細的結果，還得進一步觀察再說。

    見病情一時治不好，也無生命之憂，眾人鬆了口氣。

    醫生當場給不出結論，張曉芸看了看打著點滴她爺爺，又看弱不禁風的她奶奶，然後說：“奶奶，永發叔，你們就先回去，我在這陪著爺爺就行！”

    “曉芸，那怎麽行，你一個人！……”。

    “奶奶，要不我也留下，陪著曉芸照看爺爺。”我說話的時候，張曉芸向我投來目光。

    柔柔的，帶著感激，更是一個柔順的女人，看著她的男人。

    “那不妥？常海你？……”陳永發或是覺得我是外來幹部，與張曉芸家沒有什麽瓜葛，非親非故，這陪著她有些不妥。

    “沒事，沒事！我年青，在這裏……嗯，我先陪二晚上，沒事的。”經不住我的遊說，陳永發和張曉芸奶奶，還有那個開三崩子的村民，回村去了。

    畢竟張大娘家裏還有雞、豬等牲口，這都是些開口貨，在家裏那是等著要吃的。

    送她們走後，看著床上動不了爺爺，張曉芸心情有些黯然。

    我看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我一邊給她解著剁豬草的圍裙，一邊安慰她說：“沒事的，爺爺這病，高血壓引起的，隻要血壓降下來，再服用一些藥物，應當沒事。”

    “唉，希望！……”張曉芸神情悲傷，但見我給她解裙，眼眸卻如水。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爺爺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這樣？”

    張曉芸歎了口氣說：“唉，他本身就有高血壓，今天又與蔡運波爭執了一場！然後就這樣了？”

    “與蔡運波爭嘴了？”

    張曉芸點點頭，然後說：“你曉得咯，我妹曉杏不是要考試了嘛。她考了後，我相信她考個大學還是沒問題的，但是……要學費嘛！我爺爺的想法，就是曉杏上學的生活費什麽的，還得要賣兩車樹才行！就為這事，我爺爺今天早上就找蔡運波，想向他反應一下，要兩車樹的砍伐指標和運輸指標！”

    “哦……這事呀！那結果呢？”

    “結果蔡運波不同意嘛！他說砍伐指標今年沒有了！我爺爺便說，怎麽可能年初就沒了！蔡運波本來就對我爺有意見，他就說我說沒了就沒了…當時，他們兩人就爭起來。爭吵過後，蔡運波沒有鬆口，爺爺一氣之下，就要去找村長徐得喜告狀，讓徐得喜來拍板這事，哪知道走出村委會往徐家走時，絆倒一個土疙瘩，摔倒後就成這樣了。”張曉芸一邊說著，一邊默默掉眼淚。

    這農村裏的女孩我知道，個性要強，要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掉淚的。

    “不行的話，我明回村，到村裏幫著說說，爭取將砍伐指標要一個過來！”我將這個柔弱的女孩擁進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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