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誌文的話，我一時陷入沉默。

    張曉杏遠在京州出了車禍，這可是晴天劈靂般的壞消息。

    她的爺爺張大爺已經年過七十，這幾天疼風濕，上午去村衛生院止疼針，時近中午還不知有沒有回來？張大娘更不用說了，她身子孱弱，腰駝得貼了地，根本不可能再去京州看曉杏！自身都難保，甭說管別人！

    而她姐姐張曉芸呢，在宜州大學上學，連個手機都沒有。上回我從清峰縣開車到宜州去看她，還是站在校門口，保安打電話給她的輔導員，輔導員喊她出來的！

    這時候如果繞到宜州去喊她，很不現實！

    “誌文，你稍等等？”我見徐誌文要轉身去喊劉貴雲出發，便叫著他。我說：“我倒知道曉芸的姑姑就在萬豐鎮大柳樹村二組！要不，你喊她一起去！”

    徐誌文駐著腳步，然後說：“那也行！要是她有至親去，那最好不過！……但我不知道她姑姑的電話！要不然，我先去張大娘家裏，問她的電話，然後一起出發去京州！”

    我沉思著，剛要答應徐誌文。

    可我話出口的時候，馬上又反悔了。

    因為我想到張奶奶年事已高，要是聽到孫子身在異鄉遭遇車禍的消息，那定然不知道會急成什麽樣？說不定食不香夜不寐身子骨也因此垮了！

    “誌文，你站住、站著！你別去告訴她奶奶了。這事兒告訴她不合適？”

    我看著徐誌文說：“再說，我還真不知道她姑姑姑父今年還在不在家裏？有沒有今年出去打工？十之八九，這樣的季節，肯定是在外麵打工去了！也一時回不來。而這事要是讓曉杏奶奶知道，相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徐誌文停下腳步，若有所思說：“那，常鎮長，你的意思是說？”

    我說：“我的意思就是？……要不這樣行嗎？你就在村裏安排村裏的大小事務，我和貴雲去一趟京州！我去的話，開車去，比你快，也比你搭車去更加方便！”

    徐誌文朝著正在敬酒的人群看了看，然後睜大眼睛看著我：“你去？這，怎麽辦？縣裏領導還在，你人走了，大家有想法！”

    我堅定地說：“任他們有想法去！！”

    徐誌文說：“可我，我……我怕應付他們沒有主心骨！”

    我說：“現在萬書記和許建華委員都在這裏，你怎麽就沒有主心骨？要真有事情，他們替你擋著！”

    徐誌文呆愣著，心有忐忑。

    我走到他的身邊說：“沒事，現在活動也快結束了！而且，萬書記在應酬著，就一點事沒了！……你想過沒，我有車，我直接開車去，而你要輾轉幾次，又是搭火車，又是搭汽車，你這時候出發，都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趕到京州。”

    徐誌文聽後，喃喃道：“這倒也是！”

    其實從清峰縣每天都有到京州的客運班車，但是每天隻有一班，而且都是早上發車，下午到京州。現在已是午飯過後的時間，哪還有車到京州？

    哪怕挑最便捷的路線，也是坐班車到清江市，再從清江市坐火車到京州。

    我見徐誌文在呆愣著，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時候，真不知張曉杏怎麽樣了？

    我心裏焦急，毅然拍板決定：“誌文，你別說了！你現在就去將這些情況告訴貴雲，讓他準備一下，在村委會門前的路邊等我！我回去開車馬上就來！”

    徐誌文答應之後，我又跟他交代：“我們走後，你速將曉杏在京州在哪個醫院，哪個床位什麽的都摸清楚，最好發到我的手機上！免得我們走彎路！”

    徐誌文點頭後，朝著大家吃飯的地方跑去！他在人群裏，將劉貴雲拽了出來！

    而我朝著我與陳貝貝的住處跑。

    我回到住處，將路虎攬勝從車庫裏哧溜一下開出來。

    停在院子裏，我跳下車又拿上兩件衣服丟在後排座位上，然後朝著村委會開。

    在路邊，劉貴雲跟著幾個人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裏了。

    徐誌文、劉正昌、趙蘭花、劉麗麗、李芳、劉長根、蔡虎、蔡軍、莫小尕等鄉親都候在路邊，大家萬分焦急。

    顯然，張曉杏在京州出了車禍的事，他們都知曉了。

    “常鎮長，貴雲，你們去了是啥情況，趕緊打電話回來！”

    “沒問題，大家就放心吧！”

    “要不，蔡虎你也陪著去吧！”

    “不用，人去多了，也起不到作用，而且現在公司剛運營，事多。”

    “你們路上開車慢點！”劉麗麗趴在我車窗前說。

    “曉得！你們在村裏莫讓張家老爺子和老奶奶曉得這事！”

    “知道的！”

    我將車已經開遠，在彎彎的山路上，轉眼間村莊就不見了。

    這一路上，我為什麽帶劉貴雲去？

    是因為劉貴雲會開車，而且修過摩托車的他，就算是汽車小毛病也沒問題。

    比如車胎通了換輪胎之類。

    而這些，徐誌文不會！

    車開起來時，我才想起給萬江海打個電話！萬江海還在找我喝酒，讓他出來擋一陣領導。我打他電話，他在電話裏嘟噥著說，常海你小子可溜得快，今天這事兒是給你長臉，你小子連杯酒都不陪領導們喝？……

    我打斷萬江海的話，我說萬書記我已經走了，沒在村裏。

    萬江海在那邊估計懵逼了，久久沒有吭聲。

    我說，村裏在京州大學上大學的女娃，剛才出車禍了！就是剛才咱們去探望的張家老奶奶的孫女，她家的情況我向您匯報過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爸媽犯事現在沒出來。我……我在她家裏住了近二年！……

    萬江海說，就是剛才那家的孫女？我給她二百那老奶奶家的？

    我說，是的。

    他說，我知道了，你到哪了？

    我說到鎮上了。

    萬江海說，你將老雷喊上！

    老雷是我的司機！

    而他這話，意思我懂！他擔心我一人長途奔波，讓我將司機帶上！

    我說，不用了，車上有個會開車的！

    萬江海這才說，那行！古書記喊我喝了！我就掛了！……

    萬江海這人其實真不擅表達感情！我將電話掛了後，專門開車。路虎車的性能，在我焦急地心裏，發揮到極致。低沉的馬達伴著微微的撕吼，帶給耳膜異樣的澎湃！

    我們一路風馳電摯，直奔京州。

    近五百公裏路程，如果全是高速的話，倒是很快！但河峪村到萬峰鎮，最多跑五十碼。萬峰鎮到清峰縣的高速路口，也最多跑七十碼！這樣一來，很是耽誤時間。

    在路上的時候，徐誌文發短信息發給我，我知道張曉杏現在京州市紅十字醫院。

    她到底傷得怎麽樣？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路上這些問題一直糾纏著我們！其實我們也知道，要是傷得不重的話，或者她能醒著，根本沒有必要通過警察查到村裏的電話！

    而如果傷得不重，那麽有可能肇事者根本不會跑！

    萬分焦急中，我將電話撥給身在京州的喬雨。

    這是我近兩年來，第一次撥打她的電話。

    對這個有著同學情誼的女人，雖然我們有過一段對她來說並不純真美好的戀情，甚至可以這麽說，是我深深傷害著她。

    但是我知道，她不僅與張曉杏極為要好，更是上司下屬的關係。

    如果我先將張曉杏遭遇車禍的消息告訴她，那她豈不是能更快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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