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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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禹道了歉,也受了罰, 看起來老實了點, 每次遇到方長庚也乖乖打招呼, 應該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縮起脖子做人。方長庚看出來他心眼不壞,和熊孩子有本質上的區別,就差經曆一些挫折讓他自己領悟怎麽做人。
他的生母魏氏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第二天就派人送來養氣血的補品, 之後也隔三差五地請人來看望,隻是吳奶娘都偷偷倒了,沒讓徐清猗吃, 不過這是後話。
出了這件事, 方長庚才真正意識到懷孕的女人是很脆弱的, 所以平時就更加小心翼翼,至於顧清禹的狗被送到管家來福家裏養, 好像把家裏的仆婦都嚇得不輕, 看見都躲得遠遠的。
這種細犬體型巨大,還有攻擊性,其實不適合在家裏養,一般狩獵時才會帶著這種犬種,也不知道顧清禹從哪裏弄來的。來福管家心裏苦, 但這是主子“賞”的, 他不僅不能丟掉,還要費盡心力地照顧它,就為這受了他婆娘不少怨氣。
沒過兩天來福就來找方長庚, 求他幫忙留意有沒有人家想養猛犬的,如果侯爺同意就把那隻細犬送走,不然他家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方長庚立即答應了,隻不過他沒有拍著胸脯擔保,因為他在京城認識的人比較少,不過最近他的應酬還是明顯多了起來,主要還是同年們約個地方坐下來喝喝茶,互相八卦調侃一下自己部門,一方麵增進感情,另一方麵也能多了解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是的,大家都很八卦,私下還會討論自己領導後宅的破事,十分歡樂。
沈霖朝考很順利,不過他這回很低調,故意做錯了一道題,所以最後排名在第三,不是很顯眼,但因為他品貌出眾,所以在這一批庶吉士中很有威望,隻要通過三年後的散館考,升為翰林院編修或是去六部或其他衙門都很不錯。
宣子昂的案子還在審理,前兩天方長庚去紹興會館找宣子昂的同鄉們,提議請他們聯名上書反映宣子昂平時為人和事跡,也是宣子昂深受同鄉們尊敬,他們也正想辦法為宣子昂伸冤,兩邊一拍即合,洋洋灑灑寫了一份請願書,上麵簽了各位同鄉的大名。
方長庚簽名時還有些猶豫,他是朝廷命官,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算不算逾矩。不過最後他還是簽了,這份請願書隻字未提魏眆,隻是力證宣子昂是個襟懷坦白,大直若屈之人,應當不會有什麽事。
然後方長庚拿著請願書去找找了梁培——沒錯,就是會試閱卷時將他的卷子提到第三十二名的大理寺少卿梁大人。至於方長庚為什麽會知道,其實沒什麽好奇怪的,梁培此舉的恩情足以讓方長庚叫他一聲恩師,他又一飛衝天中了榜眼,自然會有知情的官員把細節透露給他。
總之方長庚知道後立即備禮上門拜訪,和梁培交談後覺得十分投緣,其間他還提到了徐修,梁培隻知道方長庚的夫人是徐修的外孫女,沒想到他還拜於徐修門下,頓時不肯再接受方長庚稱其他為老師,還告訴方長庚他一直十分敬仰徐修,詢問徐修如今的狀況。
方長庚不久前才收到徐修來信,便說徐修身體還算康健,梁培聽了很是欣慰。
當他把請願書交給梁培時,梁培還吃了一驚,以為方長庚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裏麵。不過他看到方長庚的簽名後也沒說別的,隻是告誡了他幾句,然後就在上朝時把請願書呈給了皇帝過目。
後來事態的走向和徐聞止分析得差不離,幾個帶頭彈劾的考生也被羈押審問,有在刑部打雜的同年說已經有人招認是出於嫉妒誣陷宣子昂,至於最後皇上怎麽定奪,還得等上幾天。
除卻還擔憂這件事,在翰林院的生活還是比較舒服的,除了上午必須上班,下午的時間是可以自己支配的,不過晚上需要有一人值班,以防宮裏突然有什麽事交代下來要他們辦。
假期的名目也很多,除了固定的每隔五天休息一天,各個節氣日都有休假,而且很多時候都是皇帝說了算,比如天氣惡劣,休假;有特殊天象,休假;皇帝突然說某天是某位名人的誕辰,休假……
方長庚比較關心的是探親假。
因為京城的官員有不少是南方人,回家的話在途中就要花費很多時間,所以根據距離規定了不同長度的假期。比如少於一千裏的假期四十天,在一千到兩千裏之間的五十天,以此類推。
像從京城到方長庚家近四千裏,就有七十天的假期,不過不是每年都有,三年一次。出於人道主義,皇帝允許官員第一年回家探親,然後就按照三年一次的規定執行。
方長庚總結了一下上京時的經驗,隻要加緊趕路,加上水路速度比較快,可以在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內完成,這樣的話就能在家待二十天左右,聽起來還可以。
一個月後,一度在朝廷內部引發動蕩的作弊案終於有了結果,帶頭誹謗的考生杖責二十,終身不得參加科舉。而魏眆因皇帝不信任他十分氣憤,還寫了篇文章暗諷昭武帝,把昭武帝給惹毛了。兼他年事已高,皇帝一道聖旨就讓人告老還鄉了,聽說魏眆傲氣地很,沒什麽怨言就接了聖旨,不日就要出發。至於宣子昂,雖然洗清了冤屈,但中狀元的喜悅早就消磨殆盡,在獄中也吃了很多苦,皇帝親自召見問他有什麽想法,宣子昂直言想回紹興,皇帝似乎覺得虧欠,還想給他安排一個紹興的官職,還是被宣子昂拒絕了。皇帝雖不太高興,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並賞銀千兩,讓他坐專船回鄉。
宣子昂離京那天,方長庚去送他,發現僅僅一個多月沒見,宣子昂看上去像老了十歲,再聯想到當日他們三個一同過午門時的風光,著實讓人有些心酸。
“你這眼神,難道我看上去就這麽像喪家之犬?”宣子昂笑道,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
方長庚思索了一下:“那倒不是,我方才剛見到你時確實有些憐憫,不過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昨天還聽到有人在背後嘲諷我是千年老二,總之怎麽樣都會有人給你添堵,隨心就好了。”
宣子昂失笑:“你還真是坦誠,我半輩子都為了功名奔波,如今經過這麽一遭終於看開了,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就怕我夫人見到我這副樣子嚇壞了。”
方長庚搖頭:“皇上已經為你正名,難道還有人不服你的才華嗎?當初你那些同鄉都十分憂心你的情況,也可見你的為人和累積的好名聲,在我看來,這比當官難多了。”
做壞官容易做好官難,進了官場身不由己的事自然會多起來,誰知道能堅守多久做官的本心和原則呢?尤其是像宣子昂這樣的人,恐怕他寧願辭官也不想屈服。
宣子昂感慨:“與你為友是一件幸事,實話告訴你,我這次回去雖仍是白身,但卻覺得自己滿載而歸,你信不信?”
方長庚收起笑:“信!”
宣子昂沉默了一會兒,半天後才用力拍拍方長庚的肩膀:“‘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以後去了紹興記得通知我。”
方長庚連連點頭。
送走人以後,方長庚發現他這一年裏經曆了太多分別,這回送宣子昂,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麽傷感了。他不由得想象了一下和徐清猗分開的場景,然後立即打住,這個還是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不會很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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