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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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猗看到他很是高興,但顧忌肚子裏的孩子, 大夫也說過前三個月要小心, 所以隻是稍稍加快了步伐, 不敢走太快。
方長庚聽著狗吠聲就在附近,而且越來越響亮,三步並作兩步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一邊往回走, 一邊道:“侯府裏怎麽突然有狗?以前從來沒聽見過。”
徐清猗覺得自己的手被方長庚的大掌完全包住,一陣溫熱,心裏暖暖的:“我也不清楚, 方才我去花園散步, 回來路上就聽到了, 許是府裏的人養的。不過我不怕,是不是你怕了?”
她最近心情極好, 忍不住調侃方長庚。
方長庚見她笑得俏皮美麗, 頓時覺得被她嘲笑沒什麽大不了的,愉悅地說:“是啊,我比你還怕狗,所以夫人,咱們趕緊回去, 不然我可要嚇得腿都要不聽使喚了。”
這話半真半假, 他怕狗不是因為膽小,而是擔心被有狂犬病的狗咬了沒有辦法醫治。
這年頭沒有狂犬疫苗,被狗咬了隻能用燒得滾燙的酒消毒, 再拔火罐把“惡血”吸盡,原理大致是消毒防止病毒入體。還有一種土方,把咬人的狗的狗腦取出來敷在傷處,也是時人被狗咬了以後常用的方法。方長庚最早看到這個療方還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記得得了狂犬病的狗的腦組織一樣是存在很多狂犬病毒的。不過後來想想這個“以毒攻毒”的法子也有道理,可以促使身體為自我保護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抗體,提升免疫力,抵擋病毒入侵。
不過這些治療方法的治愈率肯定不高,經過處理或許短時期內沒有發作,但不意味著安全了。狂犬病潛伏期可以達到幾十年,誰知道什麽時候就發病了。
方長庚很討厭這種明知有隱患卻不能將它消除的感覺,所以他絕對要把這種事在源頭杜絕發生的可能性。
想想還在永州的時候,一到春夏狂犬病多發的季節,許多人到街上都會帶著棍子防備突然有野狗襲擊,不過京城防疫嚴格,對街上狀態可疑的流浪狗會實行管製,相對來說還是很安全的。
剛才的狗吠聲十分凶猛,像是大型犬才能發出來的,況且徐清猗還懷著孕,要更加小心,還是避一避比較好。
徐清猗“撲哧”一聲笑出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就繼續瞎說八道!”
方長庚跟著笑笑,突然聽到連著一陣急切的吆喝聲。
“趕緊抓住它!別讓它在府裏亂跑!”
“快點兒,讓侯爺看到就糟了!”
“……”
狗疾跑的聲音和喘氣聲越來越近,方長庚還來不及反應,一隻半人高的大狗突然出現在視線裏,目露凶光,鎖定他們這個方向就朝他們撒開蹄子的衝了過來。
蕊兒和絲雨嚇得尖叫,徐清猗也臉色發白,手無意識地死死抓著方長庚的手臂,不知道該怎麽辦。
方長庚心裏“靠”了一聲,見兩個小丫頭抱著頭想四處逃竄又不敢丟下主子,哆哆嗦嗦地拉著徐清猗往後退,連忙低喝道:“別跑,越跑它越追你!”
手邊根本沒有防衛的工具,他眼疾手快地從旁邊草叢撿了塊石頭,把徐清猗護在身後,重心下沉穩住身體,然後對上這條惡狗的目光,麵露狠色。
狗這種生物最擅長察言觀色,並且欺軟怕硬,隻要在它麵前露出怯意,它就立刻感知到你怕它,就會更加囂張。相反,你拿什麽都不怕的氣勢,它就縮起來了。
不過這隻針對還有理智的狗,得了狂犬病的就另當別論。
所幸這隻狗應該沒得狂犬病,當離方長庚他們越來越近時,在方長庚毫不畏懼的目光下奔跑的速度就不像原來那麽快了,但依舊很凶悍,就在它撲上來的一瞬間,方長庚猛地抬腳把它踹了出去,“刺啦”一聲,官服已經被撕咬下一塊。
方長庚怒從心來,一想到要是自己這時候不在徐清猗可能會遭遇什麽,就有些喪失理智,看到那隻瘋狗齜牙咧嘴地朝他吼叫,又要撲過來,方長庚繃緊神經,抓著手裏的石頭準備隨時砸下去。
“還不快抓狗!”徐清猗聲音都變了,朝已經跟上來的下人們尖利地嗬斥。
下人們一看姑爺的官服都被咬爛了,頓時嚇破了膽,一群人撲過去壓製住瘋狗,其中有專門訓狗的人,不知使了什麽手段,讓狗漸漸安靜下來,隻是衝方長庚從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方長庚大喘了一口氣,牙齒還在格格打顫,目光一瞟,不知道顧清禹什麽出現的,隻見他這時氣急敗壞地跑過來,指著下人們怒罵:“連隻狗都追不上,要你們有什麽用?!快把我累死了!”
方長庚扔下石頭,先回頭看了徐清猗一眼,見她沒什麽事就放下心,然後大步走到顧清禹跟前,還算冷靜地問他:“這狗是你養的?不牽好?”
顧清禹有些心虛地朝徐清猗的方向看了看,又覺得在下人麵前被方長庚這麽問有失顏麵,於是梗著脖子道:“這是顧家!我的狗想牽就牽,不想牽就不牽,你管得著?”
方長庚冷笑一聲,走到顧清禹身後,趁他還不知道他要幹嘛,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腳,眼見顧清禹大叫一聲,狼狽地踉蹌了好幾步,麵朝地麵往前撲去,摔了個狗吃屎,連嘴唇都磕破了。
“狗仗人勢橫行霸道,就是你的錯。”
顧清禹那個氣啊,他活這麽大還沒被這麽羞辱過,一摸嘴滿手的血,把他眼睛都氣紅了,狂叫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掄起拳頭就要打方長庚。
論打架方長庚也是有練過的,不過還是第一次碰到能讓他動手的對象,於是每次顧清禹衝上來就靈活轉身踹他屁股,把他踹趴在地上,然後在一旁站著看他笑話。
顧清禹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後終於受不了了,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坐在地上抹著眼淚說他仗勢欺人,要找老夫人替他討回公道。
方長庚本意也不是打傷他,那樣確實不公平,就是覺得這小子死要麵子活受罪,不肯當麵承認錯誤。本來他也管不著,但把徐清猗嚇成那樣,還差點受傷,他非得教訓他不可。
“告狀?你去。你去向老夫人告狀,我呢上報官府告你毆打朝廷命官,咱們各憑本事。”
顧清禹覺得自己被威脅了,很沒麵子,大嚷道:“你倒是去告啊!看我爹不治你!”
方長庚笑著吐出幾個字:“狗仗人勢。”
顧清禹很想一拳揍扁方長庚那“醜惡”的嘴臉,無奈兩人力量懸殊,雖然氣瘋了但尚存一絲理智,怒道:“你等著!”
方長庚笑笑,接下來麵色有些猙獰:“再讓我看見你放任這隻狗在侯府亂竄,我先把你揍得媽都不認,再把你的狗燉了!”
他實在是氣壞了,見到顧清禹張張嘴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也沒消氣,壓根沒想到顧清禹會怎麽跟顧尚仁轉述今天發生的事,他隻是走回去拉著徐清猗回了春霖院。
到了晚上,徐清猗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疼,方長庚連忙讓下人請了專治婦科的醫婆來看,說是胎象不穩,要仔細調理,千萬不能磕著碰著,不然容易流產。
這話把方長庚嚇得夠嗆,簡直心神不寧了,還是徐清猗笑著安慰他,才讓他稍微好受了一點。
當晚顧尚仁就把他叫了過去和顧清禹對質。
方長庚暗想顧清禹還真有膽,然而聽到顧尚仁的話,他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說你罵我是狗?”顧尚仁不怒自威,嘴角抿著,明顯不怎麽高興。
方長庚十分冤枉:“我什麽時候說過?怎麽可能?”
顧清禹嘴腫得像香腸,理直氣壯地說:“你說我狗仗人勢,不就是罵我是狗?我是狗那我爹是什麽?還敢狡辯!”
方長庚嘴角抽了抽,這分析角度倒也清奇。
顧尚仁能不知道實情,一拍桌子,把兩人都嚇得僵直了身體。
“把你那狗送出去,我管你送到哪兒,要是在府裏讓我看到,我就讓人把你衣服扒了綁侯府外麵那棵樹上,再叫你那些狐朋狗友都來看看!”
顧清禹簡直難以置信:“爹!他把我打成這樣!你怎麽不罰他?!”
方長庚冷笑一聲:“猗兒被嚇得差點小產,我還嫌打你太輕。”
“爹!他在您麵前還這麽囂張!”
顧尚仁壓根不理他,皺著眉看著方長庚:“什麽?猗兒她沒事?”
方長庚語氣緩了些,臉色依舊不好看:“暫時沒大礙,大夫說以後要備加小心,磕著碰著都容易出事。”
顧尚仁先是鬆了口氣,接著臉慢慢漲紅,指著顧清禹從牙縫裏擠出字:“你給我去祠堂閉門思過,三天不準出來,這府門你也別想出了!”
顧清禹囁嚅了幾下,還真的不敢說話了。不過不是因為顧尚仁對他的懲罰,而是才意識到方長庚剛剛說他姐被他的狗差點嚇小產,心底升起一絲愧疚。
方長庚發現顧尚仁是真的不懂怎麽教育子女,做錯事隻知道處罰,卻不告訴他到底錯在哪裏,怪不得顧清禹會這樣。
“你不應該向你姐姐道歉?做錯事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像個男子漢?”他皺眉道。
顧清禹眼珠子東看西看,最後盯著腳尖支支吾吾,總之就是不開口。
顧尚仁冷冷地看著顧清禹:“聽你姐夫的。”
“……知道了。”顧清禹小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推翻重寫了,現在才寫完,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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