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贏姬起身，嚇了紫英一跳，“娘娘，您……”

    “快，找個熱雞蛋來，娘娘這黑眼圈都要蓋住眼睛了。”顧明雪忙吩咐。

    贏姬一宿沒睡好，整個人懨懨的，“今日給本宮畫個大濃妝，看著要很有氣勢才行。”

    似乎隻能如此了，她此時看著太憔悴。

    化好妝時贏姬想了想吩咐道：“今日便不去甘泉宮請安了，明雪你代本宮去看看父皇母後。”

    “是。”顧明雪乖巧應下。

    化好妝用過膳，贏姬去前殿接受眾妃請安，徐妃依舊還沒來，“臣妾/嬪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免禮，坐。”贏姬一如既往的寬和，但眾妃卻覺得今日的皇後比往日有威嚴許多，連靜妃都不敢亂說話了，她原本要嘲諷兩句徐妃的。

    “徐妹妹還沒好？”她問華嬪。

    華嬪福身揖禮回話，“請娘娘見諒，姐姐病好定親自來給娘娘賠罪。”

    “病了就好生養著，身體重要。”說罷她話鋒一轉，“飛兒怎麽樣了？本宮幾日未見他，這心裏怪掛念的。”

    “回娘娘，二皇子一切安好，多謝娘娘掛念。”華嬪回話。

    贏姬微笑，不再說話，可華嬪卻覺得她那笑容藏了層將要破雲而出的其他含義。

    “行了，各位妹妹散了吧，本宮去看看徐妃。”贏姬起身往外走。

    其他妃子都散去，贏姬與華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多久也到了永安宮。

    今日見徐妃更為憔悴，也是，世家大族的貴女，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是那樣的驕傲，嬌弱，怎受得了接連打擊。

    “身體可還受得了？”贏姬問。

    徐妃大約是怕贏姬借機為難，她原本躺在榻上，卻執意要行跪拜禮。

    “臣妾多謝皇後娘娘來看臣妾，臣妾還受得了。”

    贏姬點點頭，“受得了就好，大淵和天禧王進京在即，你若受不了依然病著，本宮不介意給你看幾天二皇子。”贏姬語氣有些涼，對徐妃，她可同情不起來，這個女人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她又不是不知道。

    徐妃聞言驚恐的看向贏姬，贏姬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畫了濃妝，眉眼更多幾分她這個年紀沒有的氣勢。

    尊嚴被踩進地下的聲音，徐妃似乎聽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讓她咬緊牙關道：“不勞皇後娘娘費心，臣妾已大好！”

    要說她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兒子了，如果兒子被搶去，那她還有什麽盼頭？

    “本宮是他的嫡母，將他養在膝下也是合情合理。”贏姬慢條斯理，神情淡漠，不像在說假話，徐妃已嚇得花容失色。

    瞧，在古代做人正房還是有點好處的，這庶子庶女都得管她叫娘。

    當然，她對養別人的兒子半點興趣也無，隻是嚇唬嚇唬徐妃罷了，讓她日後安分點。

    不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例假怎麽還沒來！

    算算時間，上次來例假也就這幾日！不會懷了吧？她可不想懷啊！

    “臣妾，真的已大好！”徐妃跪伏在贏姬腳下，雙肩顫抖，這皇宮，原來比她想象的更可怕，這皇後，原來也比她想象的更狠心。

    “那就好，徐妹妹病著，太傅日夜擔心也病倒了，本宮希望徐妹妹明白，皇上好，咱們才好。”

    說完，贏姬甩袖而去，徐妃轉頭看她，隻見長長的鳳袍裙裾拽地，廣袖隨風而飛，仿佛高山讓人仰望。

    這一幕後來時常出現在她夢裏，原來皇帝的妾和一般人的妾，本質上並無不同。

    那個位置，原來從始至終，都是所有女人都羨慕想要的。

    贏姬走後，徐妃吩咐，“拿本宮的藥來！”

    逼迫一個注定是敵人的人變強大，不是贏姬想要的，可形勢如此，她也隻能提醒自己，將來的路要更小心。

    又過了一日，徐妃來請安了，也派人去太傅府傳話，說她已大好。

    贏姬不知她們是怎麽談起這件事的，第三日徐太傅便病愈上朝了。

    徐貴妃降為徐妃，靜妃也被小懲大誡，徐太傅的事解決，贏姬掐指一算，應該可以愜意的過幾日了。

    接下來就等大淵、天禧王入京，以及淑妃生產。

    想起淑妃，她忍不住又吩咐，“穩婆和醫女都要找可靠的，她的家人也要保護起來，報酬加十倍，莫要讓人有機可乘。”

    “娘娘，您兩三天吩咐一遍，奴婢都爛熟於心了，您放心，都仔細著呢。”紫英無奈。

    贏姬點頭，“一定要仔細，淑妃絕不能出事。”

    淑妃要是出了事，這後宮的女人都沒她好看，一枝獨秀豈不是要死得很快？所以，淑妃現在是她的半個保護傘。

    這把保護傘她一定要保住，不能讓人給折了。

    吩咐完，她再次想起自己還沒來例假，整個人歪在榻上長籲短歎，“怎麽還沒來。”

    “娘娘，您真是奴婢見過最心寬的主子了。”紫英哪裏不知她在擔心什麽，不想要孩子的正室去哪裏找？全天下還能找出第二個？

    說著話，顧明雪領李玉曇進來，“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安。”

    “到了？那就走吧。”贏姬站起來往外走，今日約好去西京王府，然後讓慧通道長收徒。

    兩人今日都穿得很講究，素雅卻不失莊重禮數，很是合適。

    贏姬的鳳駕到西京王府門口時慕容澤已領著下人迎候在外，贏姬雖是皇後，西京王不過是王爵，按理說兩人都要出門迎接的，但西京王是曾經的天子，還有禪位美名，顧衡來了都不必親迎。

    自然，這禮數也無人挑得出錯來。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見過瑞城郡主。”慕容澤拱手揖禮，並讓出道來請贏姬進去。

    贏姬不悅的看著他，“表哥，月華沒轉達我的話？”

    慕容澤一愣，想起來張月華確實說過贏姬還要吃計無歸做的早膳，但計無歸這幾日整日在外麵野，如今還不知在哪裏逍遙呢，他能有什麽辦法？

    “娘娘恕罪，微臣實在沒辦法，師弟年紀小，性子野，不知哪裏玩兒去了。”

    贏姬一愣，“那早膳是你師弟做的？一個男的？”

    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真有意思，這年代竟然有富貴家的男人下廚。

    不是她瞧不起這個時代，實在是這個時代富貴人家男人真的不下廚，真的覺得下廚不是君子所為，廚子也是低賤職業。

    “讓娘娘見笑了，師弟不拘小節，素來挑嘴，別人做的都吃不慣，是以才自己動手做。”慕容澤解釋，邊說邊忙做請的手勢，“娘娘請，姑父姑母還等著。”

    “如此說來表哥你那師弟不在府中？”

    “不在，娘娘請！”

    見不到人贏姬還是很失望的，不過也不執著。

    見到西京王夫婦，贏姬先給父母請安，而後才衝站在旁側的慧通道長福身見禮，以示禮遇。

    “道長，這是瑞城郡主，這是秦廣侯幼女，如今跟在本宮身邊。”贏姬介紹，“還請道長指點她們。”

    慧通道長掃了眼兩人，心裏已有數，顧明雪更有靈氣些，不過遠遠到不了他想收徒的程度，張鶴那孫女還成，可惜張鶴不樂意。

    “見過道長。”兩人揖禮。

    慧通道長點點頭，“貧道素來不收女弟子，不過阿澤既開口，貧道便收你二位為記名弟子，郡主有封號，瑞誠便是你的道號，瑞奇的瑞，誠實的誠。”

    “弟子多謝師父賜名。”李玉曇跪下來扣了三個頭。

    “你便喚清逸吧。”慧通道，“貧道觀你頗有慧根，期望在這萬丈塵世中，你識清憂擾，一生安逸。”

    “弟子多謝師父，定時時謹記師父教導。”顧明雪同樣磕了三個頭。

    記名弟子的儀式也就這樣了，而且拜了師兩人也不會去道觀住，除了多個身份，其他照舊。

    “起來吧。”慧通收了徒再看贏姬，眼眸深邃，神色不明，“皇後娘娘這命格……哎。”

    “道長，我兒命格怎樣？”西京王妃整顆心提起，滿臉擔憂，就怕贏姬命不好。

    惠通搖搖頭:“王妃不必擔憂，皇後吉人自有天相。”他說完本不打算再多說，可似乎忍不住，又叮囑:“娘娘，若娘娘能永遠保持當下心境，此生平順，貴不可言。”

    “多謝道長吉言。”贏姬不怕他看出什麽來，一派坦蕩，隻是她現在難道還不夠貴不可言？

    不過，道士玄學她不信，她隻信人定勝天。

    解決了太上皇夫婦的心病，又保住顧明雪後，贏姬便專心準備迎接天禧和大淵王，又過了四日，在她忐忑不安中，例假姍姍來遲。

    天暗下來，顧衡想起贏姬最近屢立奇功，準備來後宮陪贏姬用晚膳，他沒有事先吩咐小何子去通知，也不讓值守的太監傳報，想給贏姬個驚喜。

    他走進鳳棲宮後見伺候的宮人個個喜氣洋洋，像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小何子猜測他好奇，便多嘴問了句，“小朵，何事如此開心？”

    “娘娘今日賞了五兩銀子，每人五兩。”小朵是粗使宮女，平日裏哪能得五兩的厚賞，自然樂得開花。

    小何子得了話便到顧衡身邊說：“皇後娘娘不知何故如此開心，竟賞了闔宮宮人，粗使灑掃的都有五兩。”

    顧衡很少見到贏姬這般開心，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便快了起來。

    他見到贏姬時贏姬在燒烤，還問小宇子，“宮門都守好了嗎？別讓人看見了。”

    “回娘娘，奴才剛叮囑過，您放心，不會放人進來的，得了您的賞賜哪能不好好看門。”小宇子盯著贏姬正在考的魚尾，他有些餓。

    顧衡走進來，恰好聽到這話，原來在宮裏胡吃海塞，難怪給厚賞，被人看見她這副模樣，將來還怎麽母儀天下？

    “皇後如此開心，怎不叫上朕？”顧衡突然出聲。

    贏姬正在烤魚，突然聽到聲音嚇得魚都掉碳火裏了，她滿臉痛惜的看著灰裏魚尾，“臣妾參見皇上，皇上怎的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是朕想看看皇後為何如此開心，原來是在宮裏偷吃。”顧衡饒有興致的坐下，掃一眼贏姬準備的食材，都是肉……“皇後就不怕胖？”

    “臣妾為何要怕胖？”贏姬不解的問，她倒是想胖，可基因太好，胖不起來，也不會特別瘦。

    加之她身體一向康健，沒有任何毛病，來例假也不痛，更沒有食欲不振，是以吃得很開心，根本沒想過胖這件事。

    “胖了朕可就不喜歡了，朕還是喜歡瘦點的女子。”顧衡說罷還寵溺的刮了下贏姬鼻子，“不過皇後如此貌美，再胖也是美人，朕都是喜歡的。”

    “原來皇上看上的是臣妾的外貌呀，難道皇上就沒發現臣妾的內在美嗎？”贏姬打趣的道。

    顧衡拿過一串羊肉學著贏姬的樣子烤，湊到贏姬耳邊道：“待會自然便發現了。”

    贏姬頗有些嫌棄的看他，“皇上不正經。”

    “你若正經，怎知朕不正經？”

    贏姬內心一萬匹神獸奔過，這特麽是開往洗浴中心的車吧？本宮要下車！

    不過，有句話叫多大希望就有多大失望，兩人掃光所有肉和菜，飽得睡不著。

    這俗話說得好，溫飽思**，顧衡摟著贏姬要吻，贏姬忙推開，“皇上，皇上……”

    “嗯？”顧衡滿眼情欲的看著贏姬，那眼神恨不得將贏姬吃了。

    贏姬雙手抵在他胸口，“皇上，臣妾今日來例假。”

    突然，顧衡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嚴重懷疑他的小嬌妻之所以那麽開心是因為來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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