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微暖在那邊悻悻嗯了一聲，“詹姆斯對我下了聖旨的，如果我談不成這件事，他就要解雇我！我給您跪了，大嫂！”

    莫裏斯走到酒櫃旁，倒了一杯威士忌押了一口，漠然喝了兩口……

    莫悠分明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這邊，而他的聽覺落在了她手上的手機上。

    都說妖人多作怪，果真一點不假。

    莫悠暗咒了一聲，氣急敗壞地掛斷手機，見向熙和向好就靠在車門邊的櫥櫃旁看著自己，她忙又和緩臉色，“過來坐下。”

    兩個小娃聽話地過去，一邊一個，擠坐在她身邊，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一會兒看艾米，一會兒又看莫裏斯……

    “媽咪，你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

    “媽咪，如果他們欺負你，我們可以告訴爹地。”

    “沒有必要打擾爹地，爹地很忙。”

    *

    房車到了幼兒園，莫悠把兩個孩子送到教室門口，蹲下來，把兩個柔軟的小身體擁在懷裏，親密摟著。

    “媽咪愛你們，你們是最棒的寶貝，大家一定會喜歡你們的！放學時，媽咪準時來接你們，媽咪不出現，你們不可以跟其他人離開，明白嗎？”

    “嗯！”“媽咪再見。”兩個小娃急著進去教室和大家一起玩，半點沒有哭鬧。

    莫悠穿過走廊，一個麵生卻眉目和善的中年女人笑著上前喚她“向太太”，突然就朝她鞠了一躬。

    莫悠忙退了一步，“夫人您這是幹什麽？怎給我這晚輩鞠躬呀？”

    “我是新任的幼兒園園長。”

    “怎換人了？”

    “是向總裁今早給我麵試的，這是我的簡曆，他讓我把履曆交給您過目。”

    莫悠怔了一下，接過來看了看，令人咋舌的超高學曆無可挑剔，除了同樣的對兒童心理啟蒙有研究，還熱衷於關注孤兒的慈善事業。

    她雙手又把履曆遞還給園長，“您太客氣了！在家裏，我聽老公的，在外麵，當然也該聽老公的安排，他素來用人不疑，這裏的孩子恐怕要讓園長多費心了。”

    “向太太溫柔賢淑，完全不像大家傳言的那樣。”

    傳言中，她莫悠在大家心裏，怕是早就不堪入目了，偏偏有人還要借著那些惡劣的傳聞，大做文章。

    她揚起唇角，回給園長一躬，強忍著沒有問之前那位園長的命運，匆匆離開幼兒園，不禁為向昊擎高速高效的手段震驚。

    莫裏斯，艾米，凱文就在幼兒園大門口等著她。

    那一身紫色真絲睡衣的妖男，格外紮眼，像是在拍睡衣廣告，毫不介意別人觀賞，見她過來，就上前……

    莫悠忙抬手製止，沉聲警告，“別離我太近！”

    莫裏斯不禁懷疑自己身上懈怠了hiv病毒，卻還是跟在她身後說道，“詹姆斯剛才打電話來問結果，說……價錢提高一倍。”

    “莫裏斯，我不是乞丐，也不急著用錢，這是原則問題！”

    莫裏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像個無辜地孩子，“莫悠，我們不會傳緋聞。”

    莫悠反被他無辜的口氣氣笑，“情侶主題的照片有多曖昧，你不會不知道吧？”

    “莫悠小姐總是這樣公私不分，所以才獨來獨往，不肯與其他人合作嗎？”

    莫悠不喜歡這樣的指責。潔身自愛，被說成是獨來獨往……如果他認為是，那就是吧！

    *

    午餐，莫悠提著便當到了向天集團大廈。

    大堂裏，正對門口的形象牆上，是向天集團與joanna集團的巨大標誌，挑高的大廈玻璃打進浩白的天光，映得兩個標誌光芒盈滿。

    莫悠站在大堂中央，瞧著那兩個標誌，良久無法挪動腳步。

    她忽然發現，自己低估了向昊擎的仇恨與野心。

    三位前台小姐見她進門，忙起身對她整齊地鞠躬，並主動打電話到總裁辦公室。

    “總裁夫人，總裁在辦公間等您！”

    其中一位清秀驚豔的女孩說著，忙繞過高高的台麵，親自帶她到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門打開，向振霖正陪著向老爺子出來，多日未曾見麵，父子倆都似蒼老了許多。

    莫悠忙俯首，讓到一旁。“爸，爺爺！”

    向老爺子沉聲嗯了一聲，注意到她手上的便當包，濃眉緊皺起來。

    “給昊擎的？”

    “是。”

    老爺子卻並沒有因此而欣慰歡喜，“有人剛給他送飯菜上去，你不工作就多調養，用不著為他這樣勞碌。”

    “我喜歡多為他做點什麽。”

    “那小子天生地不懂感激，你為他做再多，他也不見得能笑一下。”向振霖搖頭歎了口氣，又道，“晚上回家吃飯吧。”

    “可是……爸，昊擎他……”

    “微暖和莫裏斯訂婚的事，也該慶祝一下，你說呢？”

    莫悠沒有機會說什麽，他們就走了。

    她進入電梯，聞到一股鴿子湯的味道，還有甜橙味道的香水氣。

    很適合夏天的香水，裙帶飄忽，肌膚勝雪，這味道是致命的吸引力，夾雜在鴿子湯的味道裏，還是甜酸柔膩，仿佛一顆鮮潤的果子在麵前，叫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不必猜也知道，是倪淩昕。

    電梯就在她正猶豫是否繼續上樓時，叮咚一聲，敲得她心口一顫，就到了頂層。

    從電梯裏出來，聽到走廊上有笑聲，她腳步微頓。

    宏大的辦公間，足足五百平，有什麽開心的事，能笑到如此震徹整條走廊的地步？！

    總裁辦公間的門沒有關，門口助理區的幾個桌子都已經沒人，下班時間，大家大概都去吃午餐了。

    莫悠直接到了門口，正看到倪淩昕坐在桌角的位置正咯咯地笑，剪裁修身的水墨印花的旗袍，生生把身材襯托得修長婀娜，細帶的涼鞋點著地麵，瑩白的一雙腿，就毫不吝嗇地送到向昊擎眼前。

    向昊擎就坐在高背椅上，優雅地品嚐那盅鴿子湯，他麵前當然不隻有鴿子湯，還有幾樣菜和珍珠香米熬成的米飯。

    純正的中餐，營養又豐盛，這是最貼心的考量。

    可是，莫悠記得，他向總裁說不喜歡喝鴿子湯的。

    雖然記得，她卻還是揚著唇角，笑得皎若秋月，燦若春華，全然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來的不巧，打擾你們了。”

    倪淩昕僵在桌麵上，不緊不慢地站妥當，撫了撫裙擺。“沒事，我們也沒談什麽。”

    “既然如此，你能容我們夫妻倆商量點正事麽？”

    “淩昕不是外人，我們在談海外的醫療合作案，有事直說即可。”說話間，他又喝了口湯。

    莫悠心一橫，直接說道，“我要說的是，爺爺催孕的事。我一個人是生不出來的。我知道這個話題你不想聽的，不過，身為已婚婦人，這是必須要麵臨的問題。”

    倪淩昕臉色微白，“昊擎我先去下洗手間，你們聊。”

    “有勞倪醫生，我們幾分鍾就談好，昊擎做事不會太持久！”

    桌旁的男人臉色頓時鐵青。

    莫悠客氣地堆著笑，揀著曖昧的話說著，跟著倪淩昕到門口，重重地關上門，從內反鎖。

    然後，她繃著臉走到向昊擎的辦公桌旁，拿了一本文件夾，猝然橫掃，將所有的便當盒掃到了地上。

    地毯上頓時菜湯菜汁黏糊成一片狼藉。

    向昊擎被她突然惱火的舉動震驚，脊背貼在椅子上，一句話沒吭。

    無視他的錯愕，莫悠將便當包裏的東西擺出來，筷子和湯匙放在他麵前。

    向昊擎打開抽屜，拿出兩個首飾盒，放在桌角，“本來想叫伊森送回家，今天公司忙，他也抽不出時間。”

    “沒關係，正好我帶走，今天或許會用到。”莫悠直接拿了首飾盒，放在手包裏。

    “今天有應酬？”

    “凱文幫我接了工作，和莫裏斯拍一組主題照片，我過來和你打聲招呼，就這麽簡單一點事兒，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都沒有聽到他的挽留，心裏不由狠狠地一陣刺痛。

    她深吸一口氣，又端著笑顏轉身，“對了，老爺子說晚上回向家吃飯，你去或不去都沒關係。我不隻是向家媳婦，也是莫家的女兒，不能任性而為，所以，我會自己過去。”

    說著，她又折回桌旁，把幼兒園的接送卡放在桌麵上，“你親自去接孩子，可早到，不可遲到！”

    向昊擎按著接送卡拂到桌沿，收入抽屜裏，藍黑的雙眸微斂，避開她的視線。“你忙你的，不必去向家，我會打電話對他們解釋。”

    莫悠走出辦公間，倪淩昕在走廊上狀似從容地踱著步子，壓根兒沒去洗手間。

    “這就走了？他是壓根兒沒碰你吧？”

    莫悠莞爾，“碰不碰的都沒關係，你們繼續吧，他在等你。”

    倪淩昕聳肩，進去辦公間，看到地上的狼藉，俏顏頓時暗紅，“昊擎，她這是什麽額意思？”

    向昊擎已經吃了半飽，卻還是不忍浪費桌上的一番心血，拿起筷子，繼續用餐，眉頭就皺起來，卻食不知味，如鯁在喉，腦子裏莫名其妙地浮現李奶奶的那番話。

    莫悠的確是不愛計較的，表麵也毫不在乎，難過也不會有所表現，哭也不肯叫人瞧見……剛才，還笑得那麽燦爛，仿佛他和倪淩昕有什麽也無所謂。

    “我也不不知道她到底什麽意思，自己領會吧！”

    這天晚上，他接了兩個孩子回家，莫悠卻不在家。

    他提早給向家打了電話，篤定莫悠不會過去，還是不放心地把孩子放在家裏，獨自開車過去。

    餐廳裏，向老爺子，向振霖，蘇允珍，向紹詡，甄甜正在用餐，一家子似其樂融融，唯獨他這個闖入者，不隻唐突，還多餘，還可笑。

    “莫悠有沒有來？”

    向老爺子本不想吭聲，見他失魂落魄，就道，“她打電話說，要去郊外的拍攝基地拍廣告，可能要兩三天才回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