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昊擎額角上青筋冷跳，藍黑的鷹眸望著燈下的老爺子，耐心地等著他把話說明白。

    注意到向振霖握著刀叉默然用餐，刻意避開自己的視線，向昊擎這才看出，境況不對勁兒。

    中午，倪淩昕未經通報，卡著時間，帶了午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的辦公間。

    他查過前台監控，前台小姐打過電話，才叫莫悠上樓，那通電話卻不是打到他的辦公間的，而是打給了老爺子的助理。

    莫悠進電梯，就碰到老爺子和向振霖……

    “你們是不是對莫悠說了什麽？”

    “昊擎……”向振霖失笑。

    “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麽？”

    向昊擎突然困獸似地一聲暴吼，餐廳的水晶頂燈高雅的白光隱隱一暗，似乎也嗡了一聲。

    甄甜和蘇允珍僵住，連同向紹詡，也看向向振霖，卻是神情各異，猜不透向振霖到底抱持了什麽目的。

    向老爺子對孫子的暴脾氣早就見怪不怪。拿餐巾優雅按了按唇角，他才沉聲說道，“你認為，你爸會對莫悠說什麽？又有什麽值得說？”

    “倪淩昕是不是你叫過去的？”

    “倪淩昕是倪家人，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叫她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嗎？”

    “莫悠到底在什麽地方？別再告訴我什麽該死的郊外！”

    說話間，他陰沉看了眼向紹詡，就怕這是一場可怕的陰謀。

    可他總覺得，這裏所有人都知道莫悠在哪兒，唯獨他這正牌老公不知道。

    “莫悠打電話時，就這樣簡單地交代了一句，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那丫頭懂事，為你好一陣道歉，又讓我注意身體，還說回來就來看我。”

    老爺子說完，就端起紅酒搖了搖，押了兩口，“你還沒吃飯吧？坐下一起吃吧。”

    向昊擎急著找老婆，哪還有心思吃飯。

    向紹詡見他轉身就走，忙叫住他。

    “昊擎，悠悠可是你從我的婚禮上搶走的，你們結婚轟轟烈烈，登記沸沸揚揚，怎麽？恩愛都是假的？”

    蘇允珍突然笑了兩聲，挑著高音諷刺道，“莫悠到底是莫家的三公主，教養好，卻不是大度的，誰樂得照顧兩個拖油瓶呀？更何況，他還曾離異過！”

    向紹詡故意嗔怒道，“媽，離異的人遍地都是，沒什麽大不了的，莫悠心裏的人是楚金，貌合神離，不見得會在乎昊擎是否離異過。”

    “莫悠計較與否都是小事，就怕他向昊擎懷疑我們綁架了莫悠。這種罪名，我們可擔不起。”

    蘇允珍無辜地說著，又狀似關切地提醒向振霖。

    “老公，莫悠嫁過來，算是歸我們管的，你最好打個電話說她兩句，不要鬧了矛盾就不辭而別，莫老夫人怪罪就算了，我們也擔心呐！”

    向昊擎沒理會母子倆的冷嘲熱諷，匆匆奔出去，邊走，邊打王婉的電話。

    王婉前幾天被他告得抬不起頭，還在氣頭上，接了電話就氣急敗壞地冷笑。

    “向總裁，我在忙著籌措給你老婆的賠償款呢！莫悠身為我莫氏經紀公司旗下的一線藝人，理應聽我的安排，我們藝人的行蹤，怎麽能隨便暴露給別人呢？”

    向昊擎開了車門坐上駕駛位，一手扣安全帶，一手握著手機，因王婉的囂張，眼角隱隱閃過一抹猙獰的殺氣。

    “三嬸，您這可是逼著我把你和你經紀公司旗下男藝人私會的事，告訴三叔和奶奶？您猜，到時候莫氏經紀公司，是您的，還是莫悠的？”

    王婉在那邊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

    莫苒正端著果汁給她送進書房，見她那樣子，腳步停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進門。“媽，誰呀？”

    王婉忙堆上笑，當即換了柔婉和藹的口氣，“昊擎，詹姆斯設計的那套情侶裝，有點中國風的詩情畫意，所以拍攝基地選了三處……”

    莫苒聳肩搖頭失笑，“您有多恨向昊擎我都知道，在外麵演戲就算了，到了家裏就別演了，沒人喜歡看。”

    向昊擎讓她把莫悠的地址和日程發過來，就掛斷手機，等著收信。

    不到三秒鍾，手機就響了。

    日程一堆，至少要拍攝半個月。

    上麵還有一條，詹姆斯中午抵達。

    *

    向昊擎回到家時，兩個小家夥剛剛被小芬伺候著洗完澡，卻光著腳丫，穿著小睡衣，坐在樓梯上等媽咪。

    上官嘉珠已然被鬧得神經衰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敷了麵膜，閉目養神，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冷聲咕噥，“微暖和莫裏斯今晚都不回來，說是有工作要忙。我說了，莫悠很快回來……說了三百遍，那兩個小鬼不聽，非要坐在那裏耗著。”

    向昊擎這就蹲下去，一邊一個，抱住兩個小娃兒。“媽咪隻是去工作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上官嘉珠因得這片刻安寧，火氣也懶得發了。

    “餐廳的桌子上給你留了飯菜，我是熬不住了，先去睡了。”

    向昊擎直接去餐廳的桌旁坐下來，小芬正在廚房裏收拾，探頭看了眼，見他坐下，忙又熱了三杯牛奶端出來。

    “小芬，明天麻煩您去送兩個孩子去上學，出門記得多帶幾個保鏢。”

    “是。”

    向昊擎拿起筷子，見兩個孩子小手疊加在臉兒下，都歪著腦袋巴巴地幽怨地望著他。

    一模一樣的姿勢，五官八分相仿的臉兒，像是兩個被丟棄的布娃娃。

    他寵憐失笑，“怎麽了？有話就說呀，你們拿眼睛瞪著我，我也聽不到你們心裏想什麽。”

    向好口氣還算委婉，“伊森叔叔說，爹地和倪阿姨一起吃飯，媽咪很生氣，所以不回來了。”

    “我們討厭你！”向熙直言不諱，“你阿姨上次捏我和姐姐的臉，是壞人，我們已經把東西全部還給她了，再也不和她做朋友。你和她在一起，我們再也不喜歡你，再也不愛你了！”

    向昊擎瞧了眼敢愛敢恨的兒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指刮了下他的小鼻子。

    “因為一頓飯你沒愛了？如果爹地把媽咪找回來，你還愛不愛？”

    向熙霸道地仰著小臉兒說道，“我們一起去，我就考慮原諒你。”

    “你們去幼兒園，好好學習，媽咪回來之後，才不會失望。”

    “媽咪不會原諒你的，你找不回她。”向好篤定地說完，喝完牛奶，就跳下椅子，拉著弟弟上樓去了。

    向昊擎忙叫小芬跟著，“晚上你在他們房裏睡，向熙出汗多，別給他蓋太厚。還有，早上別遲到。”

    “是。”

    *

    夜景拍攝，在臨海的山崖.

    海風鹹腥冷潮，頭發上打了定型發膠，染了潮氣，氣味怪怪的。

    拍攝的過程，遠沒有最後出來的圖片美麗。

    這也是莫悠為何不願再應付這工作的原因之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