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昊擎詫異看她一眼，伸手環住她的肩，任大家在那邊感慨。

    “現在的壞男人，怎麽都這麽有福氣？”

    “是當女人不容易吧，顧著孩子，肚子裏一個，肚子外麵兩個，能不忍氣吞聲麽？”

    “豪門哪兒有那麽好嫁的？如果離婚，三個孩子，恐怕一個都撈不到。”

    “這向昊擎是忘了向老爺子當初整上官嘉玉的伎倆呢！現在他這是效仿自己的祖父，故技重施……”

    各種血淋淋的諷刺，此起彼伏，向昊擎始終不發一言。

    莫悠看他一眼，不禁後悔剛才那句話。

    這些人的腦子也真是奇葩，不論怎樣的話語作為開端，總能在腦子裏杜撰出有趣的故事來。

    *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漫長的行程，滿車靜默。

    夫妻兩人冷戰，已然是常事。

    兩個小娃兒知道這一周沒有當選好寶寶，在後車座的兒童安全座椅上，瞧著前麵的爸媽，兩個小心肝兒七上八下。

    向昊擎從後視鏡裏看他們一眼，見兩個小娃兒快要哭出來的似地，側首對莫悠說，“剛才，任他們說就是了，你何必多嘴糾正？”

    他這是在怪她呢？她本來可是一番好意，誰知境況會變成那個樣子，那些人的腦子嘴巴又沒有長在她身上。

    “你就當我多嘴是為彰顯自己賢惠吧。”

    “賢惠？”

    “老公有外遇，老婆還能力挺，娛樂圈燈紅酒綠中常見的炒作伎倆，不正好顯得老婆賢惠麽？男人無論在外麵是真愛，還是在家裏是真愛，都撈不到半點好處的。”

    向昊擎挫敗地哭笑不得。

    他想好好和她聊天和緩氣氛，她倒好……這不是故意抬杠麽？

    “咱們還是不要說話的好。”免得多說多錯。

    “我也沒想和你說話呀！”

    莫悠疲累地不願講話，靠在車座上，看窗外的街景，心裏思忖著，該如何叫兩個貪玩的小孩，也當選一回十項全能。

    唱歌，跳舞，畫畫，識字，倒也不難呀，讓完全不聽指揮的小娃兒步入正軌，得用正確方式引導才好。

    察覺到兩個孩子安靜地不同尋常，她轉頭看了眼。

    兩個眼神緊張的小家夥，剛好正巴巴望著她。

    她斟酌了一番，生怕傷害兩個小娃兒脆弱的自尊，謹慎地柔聲開口，“老實說，你們不比別人差，再努力一點點，就會得小明星了。像是那個畫畫呀，根本沒什麽難度，顏色填充滿就好了，完全不考驗智商，像你們兩個這麽聰明，下次一定能做好的，對不對？”

    “媽咪，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鴨蛋牌向熙小朋友，占了半張臉的大眼睛忽閃著，腮兒窘迫地鼓起來，拚命強忍著，眼淚才不至於落下去。

    莫悠側身坐著，忙拿紙巾給他，“好啦，不開心的事，咱們不提了，下次咱們一定能得。”

    向昊擎看了眼後視鏡，嚴厲地嗬斥，“向熙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莫悠氣結，如果他沒有握著方向盤，她一定一拳打過去。

    “向昊擎，你凶孩子幹什麽呀？就算是高考，那也得給人一個適應考試製度的過程呀！他們才剛剛上幼兒園，你至於這樣嚴厲嗎？”

    向昊擎倒也沒想凶孩子，隻是想逗引她說幾句話。

    “聽說你今天去醫院了。”

    她去醫院，他怎麽知道？“你派人跟蹤我？”

    “不是跟蹤你，是怕再有殺手傷害你，以防萬一。”向昊擎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和緩，握著方向盤上了高架橋，穩住方向盤，才漫不經心地問，“治什麽病？”

    “我沒病。”

    “沒病你找癌症科的醫生幹什麽？”

    “哪兒來這麽多問題？作為一個父親，你該好好反省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

    果然，她是不想讓他知道。

    他試探說道，“我能找到比那位醫生更好的癌症專家。”

    “好啊，那就找找吧，找到了，我謝謝您呢！順便給您個大紅包。”

    “莫悠，咱們不能好好說話嗎？”

    “是你把錯怪在我頭上！”

    得了，他還是閉嘴！“別生氣，對胎兒不好。”

    這什麽意思呀？如果沒有胎兒，她被氣死，他也懶得管是吧？！莫悠冷冷看他一眼，轉頭看向窗外。

    車後座上，鴨蛋向熙突然就大哭起來，“爹地，媽咪你們別吵架，是我的錯，我改！我一定改！”

    向昊擎駭笑，“你能改？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向昊擎！咱們還是幹脆離婚，孩子們跟著我，還能得點安寧！”

    “為什麽要跟著你？他們是我的孩子。”

    “你桃花債多，不利於孩子成長，連園長也說了，能離就不要在一起，強扭的瓜不甜。孩子們之所以這一周境況下降，就是因為在向家，被倪淩昕擾亂，被zoe牽扯了注意力。”

    “你的桃花債會少嗎？你身邊除了一個許十七，還有……”

    “還有誰？”

    他啞然，再也無法說下去，氣悶地深吸一口氣，狠狠踩下油門。

    莫悠冷笑，“你怎麽幹脆不說我姐夫？！向昊擎你終於憋不住了是吧？那天你怎麽不幹脆把相框摔掉？當然，你可以繼續快，我也不是沒見識過車禍！”

    *

    回到家，用過晚餐，莫悠還是遵照原定計劃，訂了機票，寫好清單，叫女傭們幫孩子們收拾行禮，當然，務必帶上了畫筆，識字卡片，手繪畫本等等東西。

    以免腦子混亂，遺漏東西，她也給自己列了一個清單。

    進入主臥，見向昊擎已經洗完澡，坐在床上看文件，看了他一眼，就進入更衣室裏收拾行李。

    向昊擎忙起身跟進去，見她拖出行李箱，這就拿衣服，擔心地臉色都白了。

    “吵架是我不對，我道歉。”

    “我接受道歉。”

    接受道歉還準備行李？有她這樣接受的嗎？

    “為之前所有你認為我做錯的事，我都說道歉！”

    他就站在更衣室門口，正兒八經地鞠了一躬。

    莫悠手上微僵，雖然沒轉頭，卻還是注意到他那九十度彎身的姿態，猶豫片刻，她轉頭看他，“你周末有空嗎？”

    他直起脊背，忙調適心緒，強忍著沒衝過去把她的行李箱踢翻。

    那樣發脾氣阻止她離家出走，很幼稚。

    他是她的丈夫，該幫她解決困境，斬殺病魔。

    無奈，剛才看了大堆治療癌症的資料，卻越看越絕望。

    “周末我很忙，不過……到底什麽事？如果是急事，我可以更改行程。”

    莫悠失笑，真是難為他了。“不用了，也沒什麽急事。”

    “莫悠，咱們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的說話？”

    “向昊擎，你做錯事，你鞠躬，就可以脫罪了？就算我是上帝，也接納不了這樣的脫罪方式！”

    莫悠不敢恭維地說著，把衣服一股腦地塞進箱子裏，氣急敗壞地扣合。

    “我預訂了機票出去玩，一共六張，老爺子，奶奶，都會和我們一起出去散心，你不一起就算了，我倒是忘了，你們家zoe還在警局關著呢！”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懸著的心，沉甸甸地墜回肚子裏。

    “所以，你才收拾行禮？”

    “是啊。”莫悠嘲諷地瞥他一眼，扣上箱子上的鎖，“你不會以為我會幼稚地離家出走吧？”

    他倒是沒以為她會離家出走，隻以為她是要去醫院養病。顧慮到她心情已然不佳，他沒再提癌症兩個字。

    可他腦海中還是記得，母親在最後時，因為化療，頭發掉光的模樣……

    “我現在有身孕，爺爺身體不好，孩子們成績也不好，我能去哪裏？”

    奇怪，她廢話這麽多幹什麽？她又不欠他什麽。

    他上前把她拉起來扯進懷裏，緊緊保住。“悠悠，謝謝你在這樣的境況下，都沒有離開我！”

    莫悠陡然想起他和zoe的那段視頻，忙推開他。

    “你們家zoe怎麽樣了？”

    他手臂纏在她腰間，姿勢微僵，“叫唐聿和律師把她帶出來了，已經送回她父母身邊。”

    “哦，怎麽不叫她來家裏呀？”

    他唇角冷抿，未再多言，轉身就出去。

    莫悠悻悻挑眉，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她把衣服歸類放好，扣好箱子，拖著行李箱出來，就見向昊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不，那寬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那房子裏的監控視頻，不是尋常的電視節目。

    莫悠瞥了一眼，就見他在廚房裏燒菜，zoe則坐在中島旁，穿著黑色吊帶******，端著紅酒，嫵媚悠然地瞧著二郎腿，眼神露骨地望著他忙碌的背影。

    “擎，你在家經常炒菜給莫悠和孩子們吃？”

    “從沒有炒過，倒是在山上烤肉來著，也就那一次。”

    “這麽說我有口福了。”

    “這是重溫美好呢？不打擾了，周一見吧！”莫悠拖著行李箱，經過電視屏幕前，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

    雪白的門板，砰——一聲巨響。

    向昊擎盯著屏幕，挫敗地低咒了一聲，卻也終於明白，她為何不肯原諒他。

    此刻，屏幕上才揭，曉他想解釋的答案。

    他端著炒好的意大利麵放在中島上，對zoe說道，“這是我給自己做的夜宵，如果你也餓了，自己去做。你借住在這邊，我沒有必要連生活起居都照顧你。”

    zoe伸手，觸在他肩上，“擎……知道嗎？我就喜歡你冷酷的樣子。”

    氣惱地關掉了電視屏，他深吸一口氣，掙紮良久，還是起身拿了手機出去。

    上去樓梯，聽到兒童房裏有動靜，他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就看到莫悠坐在兩張小床之間的紅色卡通小沙發上，正柔聲唱《催眠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