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兮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他是不吃魚的。可是最近因為她要吃，他倒是一直都陪著吃了不少。她輕聲說：“阿臣不吃魚嗎？”

    “這孩子，小的時候那次過來，被魚刺卡過一次……”說道這裏的時候，除了夏暖兮，大家似乎都有點尷尬，王奶奶也是，趕忙轉移了開來，“後來這些年，就不見他吃過魚。”

    王柏臣將魚刺剃好，將一大塊魚肉全部夾到了夏暖兮碗裏，“暖兮，小心點吃。”

    大家這個時候才看清，他是給夏暖兮夾的，一時之間，林姨、王奶奶和韓幺姐都夾了不少魚到夏暖兮碗裏，“暖兮，喜歡吃就多吃點。”

    王柏臣低聲對夏暖兮說：“小的那次過來，他們留我過夜，媽媽要離開，我以為媽媽將我就放在這裏不要我了，媽媽離開的時候我正在吃魚，那次卡得厲害，從此就有些陰影了。”

    這話說得小聲，隻有夏暖兮聽得到，夏暖兮心頭軟得微微的一疼，王柏臣若無其事地笑笑，“就像你說的，現在回頭去看看，似乎也不是那麽嚴重了，所以沒關係的，不光是為了陪你，我自己也能吃魚。”

    說完，低頭大口吃著飯菜，幫夏暖兮對付她碗裏堆得成了小山的魚肉。

    一餐飯就這樣默默的吃完了，大家的互動和交流也基本就止於此。生怕王柏臣和夏暖兮說現在就走，韓幺姐和奶奶幫著林姨將餐桌收拾幹淨後，馬上端出了一個大蛋糕來，笑道：“阿臣這孩子不聲不響的，也是有心，還買了這麽大一個蛋糕過來。阿臣，暖兮，來看看你們買的大蛋糕，做得真是漂亮。”

    王柏臣顯然是不知情的，他看了一眼夏暖兮，夏暖兮也看著他。這應該是小六自己做主買的了，小六哪裏知道王柏臣和家裏人的關係不好到哪種程度，反正聽首長安排唄，首長說家裏老人過生日，他盡心盡力安排了一係列禮物，連生日蛋糕也是準備的超大份。

    王衛國臉上也漸漸的更加和緩起來，蠟燭一根根的點燃，映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襯托得頗有點紅光滿麵的樣子。韓幺姐在一旁活躍氣氛，“爸，您許個願吧，許個願給咱們切蛋糕。”

    “老都老了，還有什麽願望好許的。你們切著自己分了吃吧。”王衛國大手一揮，身上軍人的影子很明顯，舉手投足都是一股子斬釘截鐵的意味。

    “爸，這是阿臣和暖兮買給您的蛋糕，怎麽說也得許個願，不要辜負了小輩人的孝心。”韓幺姐笑嘻嘻地勸道。

    王衛國道：“那行，就願望咱們一家和和睦睦，小輩們的身體、事業一切都好。”

    “願望老一輩們也身體事業都好。”韓幺姐笑著幫他補充。

    奶奶也笑著說：“是啊，是啊，要一家人都好，才是真的好嘛。老頭子，快切蛋糕吧。阿臣、暖兮，蛋糕是你們買的，你們和爺爺一起切，一起切。”

    說罷一手拉著王柏臣，一手拉著夏暖兮，硬將兩人拉到了王衛國的身邊，一左一右的繞在王衛國旁邊，將他們的手放在王衛國的手上，“和爺爺一起吹蠟燭，一起切蛋糕。”

    王柏臣有點勉強，不過這次沒有拒絕。將蛋糕分好後，大家各自都吃了一塊，王柏臣不愛吃甜食，看著夏暖兮吃了一大半隻剩下一小口了，拿著自己隻動了一點的蛋糕說：“我們換好不好？”

    夏暖兮很飽了，不過看著他難以下咽的樣子還是心軟了，“好。”

    門口有人敲門，韓幺姐趕著去開門，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了。王衛國的生日，雖說是不操辦，這下麵的人和各種戰友、朋友這一天來還是不斷地來來往往個不停，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來的第幾波了。

    夏暖兮抬頭一看，是個熟麵孔，是在祁素青的店裏見過的那個鄭局長，鄭局長見王柏臣和夏暖兮坐在沙發上，多麽熱情地上前來打招呼。夏暖兮對這個局長沒有太多好感，禮節性地回應了一下就繼續低著頭吃蛋糕。

    一點奶油掉在了衣服上，她有點懊惱那一塊痕跡，小聲問王柏臣：“阿臣，洗手間在哪邊？”

    “我帶你過去。”王柏臣帶著夏暖兮一起走進洗手間，夏暖兮用紙巾沾著水，再次將那痕跡擦了擦。

    “我想上個廁所，你能不能先出去下？”見王柏臣就立在她身邊，夏暖兮有點不好意思。

    王柏臣才恍然，說道：“好。”

    夏暖兮上完廁所出來，王柏臣還站在剛才的門口，夏暖兮臉紅，王柏臣牽著她的手：“那我們就回去了。”

    夏暖兮知道他是怕她不自在，他可能本身也不想多呆。門又響了，夏暖兮能預計今晚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正和王柏臣牽著手一起出來，王柏臣被王博弘叫過去說話。

    王柏臣眸子中幽深一片，躊躇了一下才大步走過去。兩人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見王柏臣幾乎都沒有答話，隻是王博弘一個人麵帶嚴肅地說著，夏暖兮不由有點擔心。

    正要走上前去，另外進來了兩個客人，其中有一個親熱地叫了一聲：“哎呀，儀芯！儀芯什麽時候回來的？”

    夏暖兮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叫她名字的那個中年婦女，那個女人仔細看了一下說：“不好意思啊，看我這什麽眼神兒，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王奶奶趕緊上前來說：“韓姨，這是阿臣的妻子夏暖兮，是最近才結婚的。暖兮，這是韓姨，韓姨是韓幺姐的妹妹，也是你們的阿姨。”

    “韓姨好。”夏暖兮點頭問好。

    “哦哦。”韓姨應著，還是沒有忘記來打量夏暖兮，一邊說，“阿臣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不操辦一下，也不請我們喝杯喜酒。”

    王奶奶有點尷尬，忙說：“阿臣這不也是忙嗎？再說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流行什麽旅遊結婚啊，愛趕時髦，也愛簡單不給家裏添麻煩，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韓姨就轉頭和王奶奶一起說起話來。

    儀芯。夏暖兮聽到那聲名字，心頭升起了很微妙奇特的感覺，知道照片上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女子，原來叫這個名字。隻是不知道姓什麽。她能知道，自己和她確實是有相似之處的，有好幾個人的眼神和認錯都透露出了這種信息。但是她也能確認，那相象的度，不算大，不然不會自己一抬頭，別人就馬上抱歉。

    但是這種感覺還是異常的、十分的不好，讓她的情緒變得一點點的低落下去。她也說不分明自己這到底是什麽情緒，但是就是有點不舒服起來。

    客人也越來越多，大多是送了禮物坐坐說幾句話就走，王柏臣和王博弘說完話，沒有幫忙接待客人的打算，夏暖兮卻也不想多呆了。

    王柏臣這個時候提出要走，王衛國和王博弘眸中都是一黯，人多喧鬧，兩位老人便沒有再多說什麽，點點頭，默認了兩人要離開的事實。

    王奶奶一直跟在身後，叮囑要小心開車，回去後打個電話報平安，多打電話，記得常回去看看，說著說著，又掉下眼淚來。夏暖兮最看不得老人哭，看著老人傷心難過，她覺得心頭被提起來了一樣，總是讓她設身處地地想到自己家裏的老人。

    她隻得一直替王柏臣應著：“奶奶，我們會的。好，好。”

    王柏臣一臉的淡然看不出情緒，被奶奶握住了雙手，他忍住了半晌沒有抽出手來。

    走出來，王柏臣長長歎息一聲，似乎外麵的空氣比之在王家家裏都要好上許多，隻是對於夏暖兮，著實抱歉，要讓她跟著自己一起，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王家，是很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每次他都在極力說服自己，要正常地麵對自己這個家庭，可是每次麵對家裏那些人，他依然始終是生不出應有的感情來。

    走出來，兩人都有點沉默，也有點累，都沒情緒講太多話。

    直到車子快要開車家裏所在的小區，王柏臣才打開了話匣子，“暖兮，你餓不餓？”

    “我晚上吃得挺多的。”夏暖兮拍了拍肚子，“還有那兩大塊蛋糕，現在都還很飽。”

    “就是擔心你沒有吃飽。”王柏臣語帶疼惜。

    “吃了好多好多的魚。你不愛吃魚，下次別陪我吃了，我本來也已經很習慣吃素菜了。”

    王柏臣笑笑：“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又變得愛吃魚了呢？”

    夏暖兮不信，眼睜睜地看著他，“是嗎？你剛才不是還說，小時候的事情，陰影挺重的？”

    而且現在都還沒有改變對於王家人的態度，其他方麵的習慣，要改變起來也很難吧？她不想為了她勉強他做各種改變，大家是夫妻共同體，更是有自我選擇和自由的個體，不應該由他來付出這麽多。

    “當然是。帶你去吃紫蘇薺菜魚那天，就覺得魚的味道還不錯，我怎麽就能錯過了這麽多年？還有我們去抓魚的那天，都很開心很快樂，我想和你一起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