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生一樣沒孩子，一樣過得好好的。”祁素青很有些生氣地反駁道。

    “但是你有阿臣！阿臣還會再有孩子！阿臣不僅會有兒子女兒，還會有孫子重孫，他要當父親，要當爺爺，他這麽優秀的男人和這樣優秀的基因，應該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麥素雅忽然也強硬起來，直視著祁素青的眼睛說。

    祁素青也惱了，“媽，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阿臣和暖兮很相愛，能不能懷孕也還並非一定的事情，就算沒有小孩子又怎樣？小孩子應該是父母相愛的天使，而不是你想的這樣，成為傳宗接代的工具！”

    “你……你是阿臣的母親，你能不能多為阿臣的幸福考慮和著想？你以為沒有孩子，他會過得很幸福愉快嗎？你難道看不出，阿臣是希望有個孩子的？”

    “正因為我是阿臣的母親，我才更明白阿臣想要的是什麽！媽，你別忘記了當年我所受的一切，都是在長輩以愛的名義下進行的傷害。王衛國自以為的愛護他的兒子，結果呢，導致祖孫三代人都不和，他的兒子孫子根本就不念他的好，現在阿臣好不容易才走出了那個時候的陰影，你又開始從中阻隔，害得阿臣和暖兮分離，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讓阿臣情何以堪？”祁素青說著，一下子包滿了滿眶的淚水，“你真正的愛阿臣，尊重阿臣的幸福，就該讓阿臣和暖兮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他們要孩子也好，領養也好，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祁素青一口氣說完，見麥素雅也是臉上一片蒼白，她心有不忍，輕聲說：“媽，你聽我一句勸好嗎？阿臣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家裏的長輩聽，正好說明了他的態度和他的擔心，他一定是不可能舍得暖兮的，也是擔心家裏的長輩會有些意見和想法，你現在這樣做，說明他的擔心完全是正確的。他和暖兮的感情，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暖兮也是個好孩子，文文靜靜知書達理，體貼孝順，我看比大院兒裏的很多大家閨秀，看上去模樣性子都不知道要好到哪裏去了，你就放寬你的心好好當個會享福的長輩，讓他們自己去麵對自己感情吧。”

    麥素雅搖搖頭說：“他們能解決好什麽事情？等到後悔的時候，早就完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你看秦家那小子，不聲不響就有個六歲的孩子了，我們阿臣呢，已經三十了，還要麵對他部隊裏那些危險的工作。上次腿傷到的時候，我簡直是這心都痛了，要是阿臣沒有孩子，他自己又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那咱們這家裏，就留咱們八個老年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嗎……以後還說不定遇上什麽危險。不能當父親和母親真的有那麽好嗎？我給暖兮介紹的阿俊，身邊帶著有孩子了，暖兮一過去就能當媽……”

    “媽，你在說什麽？什麽阿俊，你給暖兮介紹什麽人了？你怎麽能這樣做呢，這阿臣和暖兮還好好的呢。”祁素青這次真是氣得臉色發白，“難怪暖兮不肯上我們家來吃飯了，這樣的家庭怎麽能讓她心生融入感？是我我也鄙視這樣的家庭和長輩！”

    祁素青氣得拔腿就走。

    麥素雅在她身後道：“我也是一片苦心，你以為我這樣做，我心裏好受嗎？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們以後後悔！”

    “你這樣做，傷了阿臣和暖兮的心，現在就會後悔！”祁素青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轉頭離去。

    她徑直來到了樓下，將一把鑰匙塞給阿珍，對阿珍說：“阿珍，拜托你到阿臣和暖兮的房子裏去等等暖兮，要是暖兮回來，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家裏的事情你別管了，也不要跟暖兮的父親說什麽，快過去！”

    阿珍姐對祁素青的話沒有什麽異議，聽到她這樣說，拔腿就往王柏臣和夏暖兮的住處跑去。

    祁素青又走出去，見王博弘和韓幺姐還站在小區的門口等夏暖兮，上前去，王博弘對她說：“我沒有看到暖兮回來，倒是看到阿臣和莫副市長分別開車出去了，是暖兮出什麽事情了嗎？”

    韓幺姐也十分緊張地上前來，十分關切夏暖兮的去向和安危。祁素青一時也沒辦法給他們解釋這麽多事情，道：“暖兮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這件事情都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做得不對，阿臣出去找去了，我們也盡量想想暖兮平時會去哪些地方。”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麽嚴重？”韓幺姐有些著急地問道。

    “走吧，我們邊走邊說。”祁素青說著，就去停車場拿自己的車子，簡單說道，“我也不瞞你們了，暖兮可能是被檢查出不能懷孕，我媽做了點離譜的事情，不僅勸暖兮離開阿臣，還給暖兮介紹其他的男人……我們還是盡快去找暖兮吧！”

    王博弘道：“我覺得暖兮不像是這麽任性的孩子，何況暖兮父親還在這裏呢。”

    祁素青搖頭：“那也說不清楚，這件事情太傷人了，我就擔心暖兮想不開做點傻事就真讓追悔莫及了。我開車去她原來上班和宿舍的單位找人，你們幫忙聯係一下文化部的陳敬業吧，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說吧，祁素青開車離去。

    韓幺姐上了王博弘的車，心裏頭非常焦灼，想著暖兮本來就非常不容易了，怎麽突然又生出這樣的事情？心頭不光是憐惜她，也十分心疼她不能做母親，不由說道：“這孩子從小就不容易，這會兒真是……”

    幸好王博弘也沒有仔細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拿起電話就打給秘書，讓秘書找了陳敬業的電話發過來。卻沒有想到，陳敬業不知道什麽原因也關機了，王博弘隻好放下了電話。

    不一會兒，他很奇怪地接到了喬振聲的電話，喬振聲在電話裏寒暄了兩句道：“聽說暖兮不見了？”

    王博弘十分奇特喬振聲怎麽會關心暖兮的事情，但是他問起，他還是簡單說了兩句，“沒事，一點小事，也許是手機沒電了關機了，阿臣已經去接她了。”

    王博弘在外人麵前還是十分維護夏暖兮的，生怕人家覺得是夏暖兮不懂事鬧別扭，話裏幫她遮掩著。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經聽秘書說好幾個人在問陳敬業的電話號碼了。我是臨川市的父母官，再怎麽說也是阿臣和暖兮的長輩，有什麽事情不能跟我說的？”

    王博弘隻好說：“可能是家裏的一點問題，我們已經在找了，沒什麽大事情的。”

    喬振聲沉吟了一下道：“我還在外地，趕不回來，一會兒我安排幾個人過來。”

    王博弘來不及阻止，喬振聲就掛斷了電話。

    王柏臣是最著急的一個，聽到外婆那番話，他心中十分生氣，基於對長輩的基本尊重，他才強忍著一句話都沒有說，等到出來的時候，心頭全部是被對夏暖兮的擔憂和心疼占據了。無數次打夏暖兮的電話都是關機，陳敬業的電話也是關機，他不得已直接開往了文化部。

    文化部還留著一盞燈，還好有一個人在加班，陳敬業因為竭力想肅清文化部以前的種種問題，不再采用借來的人員處理事情，打發了原本占著編製不做事情的人去了別的部門，最近留下的人全部是他自己一力挑選出來的，都很得力，所以才會找個時間還有人在加班。

    不顧王柏臣根本顧不得想這些，上前急匆匆地問：“請問看到夏暖兮沒有？”

    “暖兮啊？”那個男人抬頭來看了王柏臣一眼，不知道他怎麽這麽著急，“暖兮不是早走了嗎？”

    “去哪兒了你知道嗎？”王柏臣著急地問。

    那個男人想了想，“上午的時候她被確認調入文化部，下午的時候說是去申請什麽員工單人宿舍，過兩天還要去外地，聽她打過電話訂機票，晚上下班去什麽地方送資料……請問你是她什麽人啊？”

    調入文化部？申請員工單人宿舍？這些都是王柏臣不知道的事情，難道是因為外婆的話，她真的對兩人的感情產生了動搖了嗎？她是真的決定要離開了嗎？

    心頭忽然像是被一隻大手勒住一樣的難受，那個男人恍然笑了一下：“你是她丈夫吧？那邊是調入文化部的公示名單，單人宿舍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對了，我給你查查她晚上去送資料的地方吧，好像是一個郊區的什麽單位……哪，這是電話，不過這個時候這麽晚了，應該都下班了吧。”

    王柏臣接過了那個電話號碼，是個座機號，沒有來得及說謝謝就匆忙地離開了，一邊開車朝那個地址進發，一邊打那個電話，打是打通了，卻始終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他的手握著方向盤，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陣的疼意，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知道她會不在，不能再存在他的生命裏的感受，原來竟然是這樣的，缺失得好像一切都不會再圓滿了，好像離快樂越來越遠，有什麽東西在心裏和手指間流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