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收拾好行裝，林奇決定再次上路。

    至於去哪兒？少年心中已經有了目的地，首先他要去看看那個養育了他十來年的老父親，那個鐵匠。

    “回去見爹的感覺怎麽樣？”昆丁抱著雙手，嘴裏叼著煙鬥，從玉米樁子裏冒出點點青色的霧氣來，在八月份的陽光下，在這夏秋交替的晴朗天氣裏香煙的味道格外香醇。

    “挺難形容的……”林奇抱著小海螺，自從它撕下自己的褲子之後變得老實了很多，也許是知道再難與主人重逢。

    它在林奇的臂彎裏打著滾，不時抱著好奇的眼神看著這男人，嗅著他的味道。

    他的身上有種好聞的氣味透出來，甜甜的——小海螺這麽想著，貓咪的腦容量再難去思考其他事，索性在林奇的懷裏睡了過去。

    他們搭上了牛車。往海拉斯區而去，沿途是內城水渠走道灌溉的貴人種精細糧，一片片金黃的大麥田在這片沿海高地上茁壯生長，不負秋光。

    林奇給昆丁形容那種感覺：“說起來老師你可能聽不懂，就像是遠遊未歸的孩子，突然到了家裏，發現家裏多了一棵橘子樹。”

    “你又不說人話了。”昆丁小姐不是很懂這學生的操行，雖說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他的魂魄來自星界，甚至更遠的地方，但民俗、習慣甚至行為都與米特蘭人大相徑庭，有哪個米特蘭的農家漢會大清早的自己在廚房搗鼓出個“小毛把”？而且還用那玩意兒給書架清灰，說起來……

    那玩意兒好像叫雞毛撣子——林奇就是這麽稱呼它的。

    “我給你解釋一下。”林奇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沿途的風景，他覺得舒坦極了，隻是屁股下邊兒一直有個東西硌著，索性換了個地方坐著。

    “嗯…我的故鄉在中國，老師聽說過嗎？”

    昆丁不假思索答：“嗯，中國。完全沒聽過。”

    林奇解釋道：“我們那兒有一句話，叫‘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也就是父親說給兒子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昆丁突然沒來由的笑出了聲，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她抱著肚子在稻草垛子上來回翻滾，突然就明白了。

    “你……”

    昆丁製住心底那接近精神病患程度的低笑點。

    “你是說……你到家了，你那老爹應該會先來個啥玩意兒？”

    林奇提示道：“素質三連。”

    昆丁點著頭：“對對對…素質三連。”

    兩人不約而同地列出以上內容。

    “有出息了嗎？”

    “有出息了嗎？”

    “有姑娘了嗎？”

    “有姑娘了嗎？”

    “怎麽還不要孩子呢？”

    “怎麽還不要孩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昆丁說完，笑得在草垛子上使勁捶著拳頭，那一道道聖光迸出來和不要錢似的，情緒波動一上來，聖力也跟著揮發出來——亞蒙的神術就是這麽奇妙。

    林奇在一旁看得尷尬，又陷入了莫名憂愁中。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

    昆丁聞聲擺正了身子，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給學生攻略著人生的關卡。

    “那是啥？說來聽聽？小女朋友沒有的話……老師我可以暫時幫你一把唷。”

    林奇看著那老魔女搭著二郎腿，素手纖纖從小腿一路撫到大腿搔首弄姿的神態，還有居高臨下，眼神中帶著迷離與輕佻的模樣。

    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不行不行不行！這不行！”

    “哦？你嫌我老了？”昆丁小姐撇撇嘴滿臉的嫌棄：“看不上我？”

    “不是那個意思！”林奇舉手示意打住：“這不一樣！我林奇不能去誆騙父親，哪怕是養父，他對我好，我便以誠相待，道文書裏也寫過，謊言是傾覆將倒的燈籠，是螞蟻蛀了百年的洪堤，是猜忌和決裂的開始，我雖然明白謊言能解決很多問題，但是謊言本身就是個大問題。”

    “那就是……你不想說謊，但是對我有意思咯？”昆丁眯著眼，那對藍寶石一樣的眼眸媚眼如絲地盯著林奇，調戲學生已經成了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她最少活了四百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男人的神秘感對女人來說很致命，當然……

    昆丁貝克，這個真假名不論——這個女人——她能不能以女人來自稱還是個問題——但從林奇身上透出來的神秘，已經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老師請你立刻去見亞蒙大神。我還是個孩子。”林奇已經用慣了那一句“請你立刻去世”，他招手稱“我對養父了解很少很少……”

    &nirl，米特蘭語很像是“咯咯”的聲音，聽說是老頭子他父親當時與一個賣酒女有染，後來就隨便起了個名字，用酒館那老舊彈簧門的聲音給了個醜名，之後就再也沒管提爾老頭子也不怎麽在意，反正他和我一樣，都是沒管教自己一個人長大。

    還真是隨便啊——林奇對記憶中那個養父的印象不多，因為飛賊本身就不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那是一段又窮又苦的日子，窮人活得像野獸，要去和野獸搶食，富人的野獸活得像人，招搖過市時一條寵物犬都敢凶形惡象地逞能爭寵。

    昆丁小姐努努嘴，“真是冷淡……我懷疑你是個姑娘，在米特蘭，你這個年紀的男人呀，都快有孫子了。”

    林奇黑著臉：“在我的故鄉，你們這麽幹是犯法的。”

    “吼？你不知道嗎？戰時的米特蘭法律如此說，人丁稀少地廣物博，田地都沒男丁去打理，戰場是一架磨盤，人肉扔進去，淌出來的是血泥，小夥子進去之後再也沒個完整的形狀，一仗要打上十來年甚至更久，對兩國來說，都是需要多生多育，早生早育的。十四歲產子是再正常不過了，林奇你多大了？”

    林奇：“二十一……”

    “那是五月份。”昆丁眯著眼。“你二十二了。已經欠了王國一筆晚育滯納金。估計這輩子都還不上。”

    “艸！”林奇對飛來橫債完全沒個心理準備，這國家還有這麽個說法？

    飛賊：確實是這樣，我以前每個月偷來的東西賣掉，交完這筆滯納金七七八八的開銷就差不多了為了逃這筆錢一直想找個女朋友，但是……你知道的，誰看得上一頭野狗呢？

    林奇想著頭皮發麻，回了戶頭所在地，肯定得和養父解釋這些事，指不定養父還會以兵役特殊時期為借口來糊弄審查官員，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要是回了家，街坊鄰居肯定知道這件事，傳出去這筆錢怎麽都逃不掉！

    他摸了摸左邊口袋，一分不剩。

    摸了摸右邊口袋，還剩三十個花幣。

    這是昆丁小姐和他返程的差旅費。

    “我的天……”林奇捂著腦袋，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就在他心頭的梗和小腿的“梗”一塊發作時，剛才一直硌著他渾身難受的正主冒了出來！

    那是個……女孩兒？

    “兔子先生！”

    一個陌生女孩。

    林奇反倒嚇了一跳，還奇怪剛才自己坐在什麽玩意兒上邊特難受來著，結果原來……大腿枕在人家身上了呀。

    女孩是從草垛子裏鑽出來的，小海螺見了那人立馬弓起了身子，喉嚨裏發出咕嚕聲，叫林奇一通好擼才安下心來，繼續睡下了。

    “你是？”林奇抱著疑惑，打量著她。

    她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很矮，目測才一米二左右，站在牛車上張開雙手，滿眼驚奇的樣子！

    “兔子先生！”女孩兒又喊了一句。

    昆丁小姐也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因為……

    這女孩子，好像能看見靈體，可是……居然沒法用精神探查！——昆丁眯著眼，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那個姑娘有著一頭翠綠色的頭發，和加拉哈德大陸上的任何人種都不同！她滿臉欣喜，就像是見了故友，隻看林奇一個人，連橘貓瞄都沒瞄一眼。

    “兔子先生！”

    她又扯著嗓門叫喚了一聲。

    林奇這才反應過來“哦！哦哦哦哦！是我。”

    雖然兔子先生這個稱呼很奇怪，但是人家確實認出了自己的靈體。

    “嗯！很好！”女孩兒用力地點著頭，像是自來熟似的，在林奇身旁坐下了。

    一身麻布衣裳，不像是什麽大千金，臉上很幹淨，也不像什麽窮苦人家的孩子，但是沒穿鞋……

    “兔子先生，你能把你的鞋子給我嗎？！”女孩兒上來名諱都沒問，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求。

    “這……”林奇摸不著頭腦，隻得抱著求助的目光看向昆丁，又看著自己那雙……“根本就不存在”的鞋子，那玩意兒早就在揍洛少爺時叫冰片撕了個粉碎，還有一隻尚且有鞋形，後來讓小海螺當做貓抓板使喚了。

    昆丁摸著下巴，嘴裏吐著煙霧，問道：“你誰啊？”

    這問題相當沒禮貌，誰讓她就是個虎逼娘們的性格呢？

    女孩兒扭頭凶了昆丁一眼：“rua！”

    “喲喲喲喲喲……”昆丁故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裏咕囔著：“完了完了完了……親愛的，她凶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哎喲我這小心髒唷，可受不了這氣……”

    林奇腦門上再次冒著黑線，這不靠譜的老師自從脫離了油膩中年人形態之後就一直在對自己做著非常過分的性騷擾，仿佛四百多年沒談過戀愛，總想找隻小奶狗練練手。

    一話歸一話。

    “那個……請問閣下是？”林奇躍躍欲試，想問出個究竟。“你看，我也沒鞋穿，不如你去找那個大姐姐……”

    女孩兒低下頭，仿佛一米二的身高局限所在，完全沒看見林奇到底穿沒穿鞋，她發現這點之後，終於是恢複了正常。

    “哦！是這樣啊！那你是我的朋友了！兔子先生！”

    她扯著嗓門，大聲嚷嚷，毫無什麽女生的自覺，就像個野丫頭，雖然小薇薇安也這麽幹，但林奇還能理解為天真，但這丫頭片子完完全全就差把“熊”寫在腦門上了。

    “我沒名字的！你可以叫我翠翠！”

    真像中國人名。

    林奇反倒感到了點兒親切感，畢竟他鄉聽見這麽個中式疊詞也算走運。

    “你不穿鞋子，赤腳踩著土壤！才會感覺到神靈離你很近！”

    翠翠不假思索地吐出這句話時，昆丁眼神變了又變，從一開始的裝腔作勢，變成警戒，又變成了理解。

    “林！”昆丁使著一口令人肉麻的嗲腔，拉來林奇的臂膀，可林奇卻聽得見老師用聖言一字一句投射在心中的話語。

    【她可能是個樹精……】

    【能變成人形的樹精。】

    【你見過人變成老虎，變成熊，變成鳥，變成樹。】

    【它的話…也就是……人德。】

    林奇：“神他媽人德！”

    翠翠歪著腦袋，似乎不太理解這倆人類的互動，不過尋著味道追過來的目標總不會錯，長老們說過，隻要有光的地方，就可以快快長大，而這個男人——身上的光格外的強！

    翠翠又舉起了手：“那個！狐狸小姐！”

    昆丁聞聲看去，眼神帶著痞氣。

    “哈？小姐？你說誰呢？跟你不熟哦！小心我叫人砍你，我跟你說，林奇那話怎麽講來著？讓我想想……”

    她錘了好幾下膝蓋，才想起來林奇同她說過的“地球往事”。

    “rua！你剛才這麽凶我的對！？”昆丁小姐朝那小女孩兒齜牙咧嘴：“我跟你說明白咯！米特蘭這地界我最大！不論是胸圍還是力氣神術魔術，我都最大！明白嗎？用地球的話來說就是扛把子！浩南哥！”

    “神他媽浩南哥……”林奇捂著臉：“我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麽玩意兒，她到底聽了什麽東西……”

    昆丁粗魯地拉來林奇，抱著他的肩，和展示黑幫夫人似的，隻是男女主角的劇本拿反了。

    “喏！他是我的人！他……我昆丁?浩南?貝克的小弟，又叫林奇，林山雞。”

    “哈哈哈哈哈……”翠翠笑了：“他不是山雞，是兔子。”

    “停一下！”林奇在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之前示意打住。

    昆丁：“怎麽？你還護著外人咯？”

    林奇指著不遠處的海拉斯區哨卡站，還能看見聚落和內城升起的霧氣，那是做飯時大鍋爐的炊煙和工業園生產時的煙氣。

    “我們到了。”

    他們下了車，一路上翠翠像個小尾巴跟在後麵寸步不離，她拽著林奇的衣角，那身神袍本來就快碎了，縫縫補補之後勉強能用來表明身份，現在叫個小丫頭又快折騰廢了。

    “喂喂喂……”

    昆丁有些不耐煩，她緊緊抓著學生的手臂，一路像是拖行李似的，飛也似地往哨卡去。翠翠寸步不讓，一臉執拗地跟在後邊，兩條小短腿跑得飛快。林奇在中間跑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是尷尬。

    到了哨卡，王都的衛兵理著藍衫領口，從中抽出一支鉛筆。

    “林奇？”

    林奇這個名字很少見，在米特蘭裏，或許會有用李琴、瑞馳、莉親來給男孩兒女孩兒取名，也是“富有”的同音，但是用林奇的很少。

    哨兵一眼就認出了花名冊上的人名，哨兵小哥敲著筆記板：“你應該在戰場上。”

    林奇汗顏，這麽快就被識破了嗎？

    “我……我是被……”

    哨兵低頭看向林奇的手臂，那枚獵刀盡管已經成了十字劍的模樣，但依然無法掩蓋它曾經是奴隸兵標誌的事實。

    “你逃回來的？”

    昆丁看著林奇的眼神，這傻學生哪裏像是會撒謊的樣子？她連忙上去賠著笑臉，一時那狐狸笑容露出來，哨兵的眼神都直了……

    林奇突然就明白昆丁老師為什麽要用油膩中年人的樣子示人了……她曾經說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

    ……

    前幾天，林奇問老師影征的用法。

    “老師，影征隻要戴上去就好了嗎？”

    “對，你戴一張頭披，而我需要兩張。”

    “是老師巫師的身份敏感，要壓製魔力嗎？”

    “不……我怕我遮不住自己絕世的容顏。”

    ……

    ……

    大概就是這麽個尿性。

    昆丁一見不對勁，立馬亮了身份。

    剛想去掏胸衣裏的教務長徽章別問我問為什麽這妞什麽玩意兒都往胸衣裏塞。

    怎料那枚閃閃發光的金章不翼而飛！

    昆丁一下子急了，又看見翠翠一隻手抓著林奇的衣角，嘴上叼著個小玩具！那玩意兒不就是自己的金章嗎？！

    “丫頭！東西給我！”

    哨兵有些不耐煩，“工業區禁止閑雜人等入內，還有，林奇，你算個逃兵，要上軍事法庭，來人，押下去。”

    怎麽辦！？

    林奇慌了，看著四下剛吃過飯的兵痞們圍了上來！他很冷靜，也很慌張。

    冷靜的原因是——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哪怕是用武力解決。

    慌張的原因是——他的武力是否能對付之後趕來的城衛軍。

    昆丁抓了半天，都沒能抓住那丫頭片子，翠翠滿臉嫌惡，在林奇身側繞來繞去，就是不肯離開。

    “咄！！！”昆丁一聲嬌喝！靈體狐狸透體而出，尾巴死死纏住了翠翠！順手就是一個舉高高，把那丫頭舉在哨兵麵前！

    哨兵汗顏：“什麽呀？”

    他看見那小姑娘表情扭曲，仿佛在和空氣做著生死搏鬥——普通人是看不見靈體的。

    而昆丁帶著諂媚的笑意，和哨兵小哥解釋道：“我是米特蘭光照派的教務長，總教務長，也算個總教了，在你們這兒算伯爵。通行證的話……來一張？”

    哨兵小哥這才反應過來！擺正了姿勢，對那金章做了個軍禮，四平八穩的那種，身側要上來拿人的兵哥哥們立馬成了一顆顆白楊樹，站得筆直。

    隻是翠翠還在昆丁手中掙紮著，怎麽都不像是乖乖聽話的樣子。

    “放開我！！放開我！！！”

    哨兵小哥的臉色挺差，像是知道自己冒犯了大人物，沒等昆丁開口，他便交了劍和橡木盾，主動跪下了。

    “如有冒犯，請神官大人饒恕我……”

    昆丁這才放下小丫頭，沒等丫頭落地……

    哨兵招呼道：“安排茶水旅店，讓神官大人住在海拉斯最好最舒服的地方，至於林奇，帶走。”

    “等一等！！！”昆丁立馬又把丫頭抱了起來，金章推到那哨兵小哥的鼻子前麵。

    “大人這是……”哨兵小哥摸不著頭腦。

    昆丁解釋道：“他啊……也是神官。”

    “難道是這賤民已經成了光照派的一員？不行，大人，成為牧師行使神術也是要通過三公使司審查的，是要考試的，而且林奇他還掛著奴隸兵的身份！根本就沒法做人口審計備案。這流程不對！”哨兵小哥一說，四下的兵哥哥們又成了兵痞的模樣，仿佛今晚的牢房裏多了個細皮嫩肉的家夥會多上極大的樂趣。

    昆丁見勢馬上拉來了林奇！拉到身邊！貼得特別緊！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給小哥解釋道：“哎喲！別那麽死板嘛！我…其實……不瞞您說啊。”

    小哥眼神一變。

    林奇眼神一變。

    翠翠不知道為什麽眼神也跟著一變。

    昆丁坦言道：“其實，他是我的丈夫。”

    哨兵小哥張著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一個……奴隸？

    娶了伯爵？

    這在米特蘭，幾乎是能被寫進詩歌裏傳唱的橋段。

    昆丁抱著翠翠，滿臉慈愛的神態：“在十一年前我們就有了個孩子。”

    哨兵小哥說話都結巴了：“他他他他…那時候才十歲。”

    昆丁小姐：“沒錯……是我主動的，因為我知道這是犯法的。畢竟……那時候我也老大不小了。”

    林奇想撇幹淨關係！

    “不是這樣的！我和她……和這個小丫頭……”

    翠翠立馬大聲嚷嚷道：“爸爸！！！”

    那一聲“爸爸”喊得驚天動地，幾乎震碎了林奇半個人生觀，價值觀都出現了裂痕，愛情觀直接碎了一地。

    昆丁小姐：“我知道，這不對，但是……年少無知嘛……看見喜歡的，就撲上去了。”

    當時你到底是有多年少無知和饑渴才會對一個十歲的小男孩下手啊！——哨兵小哥表情冷漠，內心幾乎石化。

    昆丁佯裝傷感，又有幾分欣慰。

    “一開始，我隻是想玩玩而已，但是我沒發現自己有了孩子，他真的很棒，很棒……各種意義上我都很愛他。”

    “咳咳…咳咳……”林奇剛想開口，叫昆丁一拳捶在氣門上，那迸出的聖焰讓小綠的頭發因為光合作用的養分催生之下，突然長了一大截，兵哥哥們都看呆了。

    “所以……我想給我丈夫一個名分。”

    神他媽名分！——林奇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哨兵小哥沉思許久，開口道。

    “那……伯爵大人，您是想用爵位直係親屬的關係來開通行證對？”

    昆丁：“沒錯。”

    哨兵小哥：“這倒是沒問題……關於奴隸兵役的戶頭，我們也能幫林奇先生辦好，隻是……”

    昆丁放下翠翠，順手帶走了丫頭手中的金章。

    她狠狠將林奇抱在了懷裏

    林奇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虎逼娘們就不知道一點輕重！第一次他有種要窒息而亡的感覺，他已經看見冥河另一頭死神揮著鐮刀劃著船要過來帶他走了！

    那“洶湧澎湃”的擁抱和“豐饒富餘”的肉感壓迫著他的胸腔，一點點要把他的肺腔給排空！

    “我們終於能回家了……林。”昆丁神情激動，黯然神傷。

    林奇的臉像是熟透的蘋果，紅得能滴下血來。

    哨兵小哥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哭。

    一旁的兵哥哥們也是不忍心看見這一幕，沒什麽比家人團聚更值得感動的了，他們也有親人上了前線，就再也沒有回來，甚至有幾個年輕的家夥已經哭出了聲。

    哨兵小哥當即答道：“沒問題，伯爵大人。”

    昆丁這才放開林奇，她剛才恨不得把這隻可愛的小兔子嵌進自己的肉裏，她的內心有股邪念，總有一天，要讓這如苦行僧一樣的傻學生，讓這個禁欲主義者認識認識他們所信仰的神。

    那個代表生命力、至於與愛的神明——亞蒙。

    他越是抗拒，我就越沒法製住這種念頭——魔女如此想著，幾乎想要去舔那小兔子的耳朵。

    哨兵小哥招了招手，讓那些警備隊回了崗位。

    “伯爵大人，您來海拉斯區，是為了林奇？”

    昆丁不假思索答道：“對。”

    “那就沒問題了，我們這兒晚上提供住宿，我會通知城郡守來接待，海拉斯應該屬於六王子管轄，將軍會來迎接你還有……這個月霞風郡教堂的撥款已經下來了，由於是戰時——”

    哨兵小哥的語氣越來越虛，因為看見那女人的眼神越來越亮。

    “——咳咳…”小哥清了清嗓子：“由於是戰時，對傷病士兵的治療，還是麻煩您們光照派了，任務可能非常繁重，所以軍費也會調動出來，作為教堂的開支。是以往的三倍，大概有六萬花幣。”

    “嗬——”昆丁的眼睛裏光，已經變成了錢的形狀。

    雖然光照派不能行商，也不能收錢治人，但是如果有人來幫他們修繕教堂，建立神像，招納人才，這些都能算作慈善事業，不算什麽大事，也不會犯戒。

    哨兵小哥見昆丁情緒如此激動，剛透出疑惑的神情。

    昆丁立馬解釋道：“不不不！我隻是想到馬上要見公公了！特別激動！老林！老林你過來！”

    林奇還在嚐試如何擺脫身後那小跟屁蟲，聽見老師的呼喚，剛上前去。

    沒等他回過神來，就看見老師一副餓虎撲食的模樣！

    昆丁?貝克，這輩子隻愛兩樣東西。

    一樣是錢，它很可愛！

    一樣是男孩子，他更可愛！

    當林奇回過神時，他隻看見昆丁小姐近在咫尺的臉，那對大眼睛“撲棱撲棱”的，閃著奇異的光。

    發梢垂在他耳畔，癢癢的。

    還有她那點點瓊鼻，頂著自己鼻尖時的冰涼觸感。以及對方摟著自己的腰，肆無忌憚地在腰上摸索，仿佛要將他渾身上下都摸個透的感覺，甚至想動一下，昆丁就會狠狠揪著他屁股腚上的肉，讓他老實下來。

    她狠狠地親了林奇一口！

    就像個癡漢對待黃花姑娘的性騷擾那樣！

    林奇死死閉著嘴！因為他感覺得到，老師正試圖把那條溫軟濕潤的舌頭伸過來！它像是在尋找著破綻！隻要林奇一鬆口，立馬就會鑽進來！

    林奇感覺大腦要爆炸了……

    他覺著鼻腔一熱，險些見紅。

    不知什麽時候，翠翠已經穿上了一雙鞋，那雙鞋是昆丁抱住她時，給她換上的，正是教務長的靴子，一雙平日裏林奇嘲笑那個“油膩中年人”居然踩高跟，可現在看上去卻意外性感的靴子。

    翠翠看見“爸爸”和“媽媽”擁吻的一幕，還有兩人赤著腳。幾欲糾纏在一塊的樣子，“媽媽”踩著“爸爸”的腳趾，半分不讓的模樣。

    那頭狐狸，用爪子撓著兔子的腦袋，一口一口舔著兔子那張驚慌失措的臉，那一刻，兩人的光神化身之上，出現了一個光環，就像是亞蒙的神跡在人間顯了聖。

    “果然……”

    小海螺抱著翠翠的腿，蹬上靴麵眼睛裏滿是好奇，翠翠依然在訴說著她的神靈代表自然與美，野性與生育的神—羽神艾露。

    “赤腳踩著土壤，才感覺和神靈最近。”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