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好不容易才從昆丁的魔掌中逃出來，他一聲不吭和地主豪紳的家眷用著小媳婦兒似的態度過了哨卡，腦子裏一團亂麻。

    一路上，飛賊開導著這個小年輕，具體的開導方式是……

    飛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奇甚至能看見那個虛影在腦海中捧腹大笑，滿地打滾的樣子。

    “有什麽好笑的……”林奇沉著臉，跟在老師身後，看那魔女窈窕擺腰，風姿綽約的驕傲模樣，就像是出征凱旋歸來的將軍，立了什麽值得誇耀的戰功。

    他心中說不清道不明，有種危機感。

    飛賊：你要適應這些巫師的奇怪脾氣，盡管她已經成了神官，但每一個老巫師都有自己的那套行為準則，那是支撐著他們魂魄形狀的，不可磨滅的特質，是維持魔力與靈絡的憑依。

    林奇：“不……”

    他看著街道兩次斑駁雜亂城市規劃糟糕透頂的工業區建築，鏽跡斑斑的老貨進了倉，嶄新的鋼鐵製品出了庫，濃煙和熱量是海拉斯區的主旋律。

    林奇否認：“我不是受不了那種熱情，另一個我……我沒有這麽想。”

    飛賊暢懷道：我從那個女人的吻裏，感受到了幸福。

    林奇反倒是有種意外的驚喜，內心的飛賊一直是個陰沉又狠毒的家夥，態度囂張行事張揚，是那種一有點成績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幹了什麽大事，容易得意忘形又出人意料地可靠。反倒是自己……自己來到這片大陸之後，卻總有種迷失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知往哪邊走，索性隨波逐流，將身與心都交付給了亞蒙。

    飛賊：你在想什麽呢？小林。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你從天而降，落進我的腦袋裏，我不能傷害你，因為不會自愛的人不配擁有愛情，我也不能去治愈你，因為你的疼痛感也會傳遞到我的每一條神經。唯有一點，飛賊也好、痞子也罷，扶不上牆的爛泥團子——他們曾經這麽叫喚我。你小林，是和我同愛同恨，同生共死的戰友——

    ——所以！理所應當！

    飛賊如是說道：我喜歡那個妞，我喜歡她的嘴唇，喜歡她的身段，喜歡她的想法和手腕，喜歡她抽煙時還會打嗝的大大咧咧，也喜歡她那五百歲閱男無數的神秘故事，我想讓她懷上我的孩子，哪怕我已經成了第九十來任，就算這樣我也喜歡，這叫動物性。從你降臨那一天起，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病了，其實你不是什麽來自星界的異客，而是我的另一麵……

    【我的人性。】

    林奇渾身打了個激靈，這種說法過於可怕……

    難道他在地球二十一年的生活，都是假的嗎？

    難道他隻是在傷心河經曆了生死一瞬間，做了一個春秋大夢？

    “不……飛賊，我說，我們討論的不是一件事。”

    離林奇的故居還很遠，反倒是昆丁帶著翠翠一路走走看看，一大一小兩個姑娘打打鬧鬧，互相捏著臉扯著嘴皮子。

    林奇又繞了回來。

    “我隻是在想，我到了加拉哈德，來到這個世界時，一開始覺得糟透了，我得適應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覺得我能做到，我能行，我能活下去，我能活得很好，我也能在這個世界安安穩穩地走完一生。”

    飛賊：這想法不錯。

    林奇：“我明白你，你就是另一個我，你是那種想要在人生舞台上竭盡全力的歇斯底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籍籍無名的家夥。”

    啪

    飛賊在他心中拍著手。

    【你說得一點不錯！】

    林奇：“隻是……”

    遠處傳來昆丁小姐的一聲吆喝！

    “林！！！我想好好親你一口！剛才那下太敷衍了！”

    林奇：“不可以，老師，我沒有這個想法，也交換唾液的打算，那不衛生，也不健康。”

    “嘁！”昆丁抱著雙手，一路跑跑跳跳去追翠翠了。能聽見那口清亮嗓音傳來的威脅。“你拒絕我？沒關係過了這個村！我還在下個村等你！”

    “嘖……”林奇捂著臉，總感覺哪裏不對，這突如其來的豔福讓他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飛賊你害怕了？我的天哪……你可是連死亡都沒怕過的家夥。

    “對……我發現問題所在了。”

    他給飛賊細細道來。

    “以前我都是一個人，凱恩很好，也不會給我什麽負擔或者冀望，我……就算有，我也會拚了命去做，去完成，沒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但唯獨她……”

    飛賊大驚失色：哈！沒有弱點的家夥出現了致命的弱點！

    林奇倉促間啞然失笑，居然有點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對……這才三天的時間，我在想，昆丁老師怎麽就從一個男人變成了女人，或者說……”

    他回想起之前種種，那個油膩的中年人，眼神陰刻，態度奇怪，行為齷齪又懊糟，時時刻刻針對著自己，甚至沒事兒會跑過來偷看自己洗澡——林奇一度認為昆丁是個同性戀，還惡寒了好一陣子。

    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我覺得她的問題，我沒法解決……總有種不踏實的想法，就像是麵對妖魔時我能用拳頭來說話，來辯論，來鬥爭，可一旦到了她麵前，我如赤身裸體，毫無防備。”

    飛賊：等等……你剛才他媽的在想什麽東西？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林奇能感覺到飛賊內心的欲念，他們都是男人，是發育正常的二十一歲米特蘭人種，是健碩的小夥子。那份動物性正驅使著他，身體裏揮發著濃烈的費洛蒙，激素效果拔群。

    林奇冷靜得像是一台機器。

    “我害怕的地方就在這裏了，我覺得沒有什麽能錘得了我，而昆丁小姐的唇印上來時，我英明神武的大腦斷了片兒，甚至產生了一瞬間的錯覺……”

    飛賊一副“我了解你的”模樣，腦海中那張凶惡的臉，神情曖昧，心照不宣。

    林奇額頭冒著冷汗，“那是一種我不曾麵對過的……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就好像是簽了終身的賣身契。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總感覺哪裏不對，我沒有錢，也沒有做好養孩子的準備……”

    飛賊：等等！等等！！！誰他媽讓你想這個了！

    林奇搖搖頭！滿臉的驚恐，他試圖讓那個女人的影子從腦中清除出去，卻怎麽也做不到了。

    “不不不……這太他媽可怕了。”林奇一字一頓地解釋著可怕之處。

    “我?連?墓?碑?上?的?署?名?都?想?好?了。”

    飛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奇認真篤定地分析著原由：“這並不可笑。我得好好正視內心的欲望，讓它變成我的武器……”

    飛賊：哦？

    昆丁：“跟上來！快！”

    林奇一抬頭，立馬加快了腳步！

    “好嘞！”

    飛賊：我恨這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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