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說，“她就是這樣的，天性難改，剛才打電話來跟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撇清關係，說她沒有摻和淩伊龍和範偉龍合謀的事，然後擔心被淩家報複打壓。”

    杜瑞姿一聽便冷笑，“她是怕我們和淩家都追究淩伊龍和範偉龍的罪行，將矛頭指到胡家的頭上，胡家又拿她出氣吧？”

    此話一出口，她眉頭狠皺，“誒？等等，要清除淩伊龍的勢力，是該給胡家施壓的！寧寧，你覺得這樣做好嗎？”

    “媽媽，我都聽您。”我乖巧地順應她。

    “約上晨朗一起吃飯，好好斟酌這步棋的可行性。”杜瑞姿說道，好像挺滿意我給出的說法。

    說到這裏，緊閉的診室門開了，女心理醫生送淩韻玲出來，我和杜瑞姿連忙迎上去。

    女心理醫生笑囑咐了我們幾句，又預約了下一周的看診時間才走回診室裏繼續接診。

    我們三個一字排開走向通道口，杜瑞姿問淩韻玲，“韻玲，感覺怎樣？”

    “還好。”淩韻玲小小聲說，臉上已沒了初進去看診時的緊張。

    杜瑞姿跟我對視一眼，眼神鬆動了些，用手機撥號給淩晨朗，約他到順意酒樓吃中餐。

    我是坐賓利過來的，杜瑞姿和淩韻玲兩母女依舊坐上駕座一同前往。

    途中，淩奕虎的電話打來了，我接起，“什麽事？”

    “不好意思，說好今天過去跟你談的，現在又得順延兩天。”淩奕虎的語氣倒是很懇求。

    “嗯，沒關係。”我低應。

    “家裏一團糟……”他繼續說。

    “家？哪個家？”我故意問道。

    淩奕虎聽出了我的譏誚，直截了當地說道，“當然是我生母這邊，淩家和杜家想必都有條不紊吧？早預謀好要在五妹的婚禮上大鬧一場的！”

    我不耐地將手機換向另一側耳邊，“淩奕虎先生，血口噴人我見多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

    “……我血口噴人？昨晚上，控製室的門反鎖著為什麽一直砸不開？！播放視頻的人為什麽一直追查不出來還抓不到？試問還有誰的一手遮天手段會比淩晨朗和杜瑞姿更高？”淩奕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發飆，一聲聲指控尖銳如刀。

    “我去！”我爆粗了，“經過昨晚的踢爆醜聞，我以為某些人會閉門三思其罪，原來不是那麽回事！！做了壞事的人不是深刻反省自己的罪行，而是第一時間去抓踢爆的人！淩奕虎，我說你血口噴人有錯嗎？那些醜聞不該踢爆嗎？”

    “哎——”淩奕虎大喊一聲。

    可是我猛咽一口口水，完全不顧他說沒說話繼續炮轟過去，“淩伊龍挖自家的牆角，拉外人來刨祖墳謀家產是也不是？！淩美妍養小白臉弄大肚子，還想讓個居心叵測的範偉龍頂包當老公，這都是證據確鑿的事！你倒好，沒覺得他們錯，錯的卻是踢爆醜聞的人！簡直是顛倒了是非黑白，毀盡所有人的三觀呐淩四少！”

    罵得太用力了，胸口都快透不過氣來了，我可沉澱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怒火一舉發泄。

    那邊久久沒有出聲，我不用猜也知道，淩奕虎此刻的臉色和心情是怎樣的惡劣和激蕩！

    壓低聲音，掠掠頭發盡量回複優雅的儀態，我問，“還有話說嗎？沒的話我要掛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除了呼吸聲，淩奕虎依舊沒說話。

    我一指戳在掛斷鍵上，毫不客氣，連句拜拜都欠奉。

    到了酒樓，沒把剛才跟淩奕虎通電話的事說出來，那是覺得壓根兒不是什麽大事，無謂的人不值一提！

    杜瑞姿點了各式海鮮，等四個人都聚齊了，便據案吃起來。

    吃得差不多了，杜瑞姿就說，“淩伊龍敢這麽肆意妄為，無非是倚仗胡家這座大靠山，我們想要徹底扳倒他，得一個個拔掉他布下的椿才行！”

    淩晨朗倚到倚背上，定神望著她，“你意思是指範偉龍和他家？”

    “嗯，顧桂花、範科、範偉龍、範水麗。”杜瑞姿點著桌麵，一個一個點名評論，“範偉龍現在如喪家之狗了，淩家不會放過他的，我們不用花力氣在他身上，但是你知我知，範科暗地裏為胡清山服務多年，顧桂花也正為其打理夜總會，範水麗據我查證，在夜總會裏當媽咪隻是個幌子，實際上她在幫胡文斌操控著外圍圈賺大錢！”

    薄唇冷冷抿成一條線，眼底翻湧著的風暴，一會兒之後淩晨朗低啞道，“媽媽，不要太心急，凡事一步步來，鋸大樹也要有個過程，得先注意自身的安全，得想著大樹倒下了自己有沒有受影響！”

    我們其餘三個都聽呆了，眼神滿是不解求問的望著他。

    淩晨朗卻施施然拿起濕巾擦著大手，篤定解釋，“我們剛逼得爺爺痛下決心清理門戶，實在不宜馬上又去動胡家那邊，你若這時候趕狗入窮巷，他會調過來反咬你一口的！拔牙也是一顆顆來，整排牙拔掉就是自己找罪受！先謀定而後動，總會有切除毒瘤的那一刻！”

    他的話像警鍾在我耳邊敲響，是的，我近來太急功近利了，恨不得馬上一就而蹴，卻忘了事緩則圓。

    杜瑞姿頻頻點頭，“有道理，我們慢慢來吧，先等你爺爺給出最後裁決。”

    “估計，之後胡文斌會找我們慧星一起合作拍網絡電影了。”我發聲，是要淩晨朗給我做決定，以免他認為我獨斷。

    “那正好，他想用這個來試探你的話，你順著正途跟他談合作，讓他摸不透我們在想什麽。”淩晨朗指明一條路給我走。

    嗯，意思也是兩手策略，一是台麵上的打哈哈，二是台下的你踢我踹鬥不停。

    心領意會之下，繼續吃得歡。

    杜瑞姿看了我和淩晨朗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思疑她是不是想說淩奕虎追求我的事，卻又覺得那是小事不說也罷？

    按服務鍾召服務生進來埋單的時候，杜瑞姿的手機響了，她看看來電說，“是老爺子。”

    淩裕康打來的，肯定是讓他們三母子今晚回大宅談條件，杜瑞姿接起電話時，我們三個都留神聽。

    片言隻語中聽出就是那麽回事，掛線後杜瑞姿果然說，“今晚回去大宅吃飯，說有重要事商量。”

    淩晨朗剛刷了卡埋好單，他的手機也響了，坐在他旁邊的我眼尖看到白孝明三個字。

    淩晨朗見我們都望著他，幹脆一點免提接起，“白叔叔？”

    “哦，晨朗啊，淩老爺子約我和月蓉今晚去大宅裏吃飯，我覺得他老人家是要談連鎖大醫院的合作案了，你家又剛出了那樣的事，我認為有必要事先跟你和你媽都交好底子溝通溝通，你說是不是啊？”白孝明點到即止地提議。

    淩晨朗抬眼跟杜瑞姿作眼神交流，杜瑞姿對他眨眨眼睛，示意他答應。

    “好啊，不過我有個緊急視頻會議要開，如果白叔叔方便的話，三點整煩請移步到我辦公室來談，您看行嗎？”淩晨朗有禮有節答道。

    “行，我和月蓉準時到訪。”白孝明爽快應承，掛線。

    “真是爾虞我詐！”杜瑞姿看著淩晨朗把手機揣回口袋裏，不禁譏諷道。

    拔起英挺不凡的身影，嘴邊噙著森冷的笑，“他無非是想跟我們母子搭上鉤，形成姻親聯盟，然後財利雙收！”

    “我們回去你辦公室再說。”杜瑞姿也站起身招呼我們快些回去晨朗集團。

    雖然步行比駕車還快，但為了避免動靜太大，還是坐上車直接開回集團大廈地下停車場，由那裏坐電梯直上ceo辦公區域。

    關宜琳接到通報，帶領秘書室的所有小秘書列隊在通道上迎候，因為今後淩韻玲要在這裏上班實習，所以由淩晨朗介紹她認識秘書室的人員。

    隨後，淩晨朗和杜瑞姿回去ceo辦公室，我和關宜琳陪同淩韻玲參觀整個工作區域的環境和布局。

    淩韻玲再膽小怕事，也是出國留學過的人，在我和關宜琳友善的陪護下，她漸漸拋開怯懦，大膽檢視起各室間。

    “我喜歡這裏。”淩韻玲露出難得一見的天真笑容。

    “喜歡就好，上午我會在這裏上班，下午有關秘書長帶你實習，你盡管放心吧。”我交代道。

    淩韻玲點頭，“好。”

    我看看時間，就向關宜琳交底，“三點整白孝明董事長和千金會到訪，做好準備吧。”講完了，帶著淩韻玲回去ceo辦公室。

    杜瑞姿和淩晨朗麵對麵坐在沙發那裏，兩人低聲交談著，見我倆進來了，就沒再說下去。

    “怎樣？喜歡這裏嗎？”淩晨朗問淩韻玲。

    “喜歡，有寧寧和關秘書長在嘛。”淩韻玲坐到杜瑞姿身邊，我坐到淩晨朗這邊。

    杜瑞姿無奈地睇了眼孩子氣的大女兒，對淩晨朗和我說，“寧寧，等會兒把韻玲帶去秘書室，即日起學做點實際工作沒壞處，等白家父女倆來了你就回來和我們一起接待。”

    知道杜瑞姿是不想讓淩韻玲看見聽到醜陋的交易過程，怕她又受刺激弄出什麽幺蛾子來，我答應了聲，等捱到差不多時點了才帶淩韻玲出去交給關宜琳帶管。

    三點整，接到大堂接待處的電話通傳，說白家父女到達了，淩晨朗才領著我和蕭洪山守候在電梯口處。

    梯廂上升，提示音過後，白孝明和白月蓉一前一後從梯門走出，他們倆跟淩晨朗一番寒暄問候過後，往辦公室走去，我緊隨其後，蕭洪山去張羅茶水。

    室門大開著的，淩晨朗請他們內進，我看到杜瑞姿從上首位的單人沙發裏雍容站起身，笑著請二人過去坐。

    站在門口處瞅著白家父女落座三人沙發裏，淩晨朗坐在他們對麵，這時蕭洪山端著茶水過來交給我，由我奉送進去給他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