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尷尬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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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孟道士來了!”茉莉媽媽熱情地招呼我進屋,她正在打理陽台上的盆景,我站旁邊看著。

    茉莉的藤蔓柔軟細長,“茉莉阿姨,為什麽這麽早給茉莉上肥了?”

    “馬上開春了,不早點施肥,哪能有春天的枝繁葉茂?”她笑咪咪的說,眼裏無盡溫柔泛濫成災,“懷我們家寶寶的時候,我聞到茉莉花的味道就神清氣爽,以為會生個像茉莉一樣甜美的公主,於是種了很多茉莉,沒想到是個王子。不過,我依然愛他。”

    突然想起奶娘說,母親懷我的時候,非常喜愛梅花的清香,後院的白梅便是那時候父親從西山移植來的,隻為盼來梅花般高潔美麗的女子。孩子,是父母一生的寶,從存在的那刻開始,便有了許多完美的期待。

    茉莉哥哥不在家,去相親了,“或者,我該放他飛了。”茉莉媽媽語氣十分蒼涼,給我端來一杯茉莉花茶,潔白的花朵在水中盈盈含香,好似要把在枝頭未展示完的那段激情盡情地綻放。

    我在客廳踱步,裝作認真觀賞茉莉哥哥海報的樣子,這樣茉莉媽媽就不會催我喝茶。茶水太燙,無法吞咽。

    “孟道士,上次你說換我們家寶寶的臉的壞蛋雨姐姐被抓住了,現在在哪裏?什麽時候帶來給茉莉換臉?”

    “哦,她……畏罪自殺了。”假如種豬聽到我這麽說,很可能會掐死我吧?

    “什麽?自殺了?那我們家寶寶的臉怎麽辦?”

    這個問題很關鍵,回答不好,我又要忍受她的騷擾了。“再過一段時間,大概三個月左右,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37天後,我已經站在忘川河畔觀賞風景了。等她三個月打電話給我時,也許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欠費”。

    “他的臉已經變回來了啊!”她吃驚地望著我。

    變回來了?那就是說,隻要解了魅惑,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我仍舊可以按長相來尋找夫君!

    “既然變回來了,你為什麽還要換臉?”我十分疑惑。

    她答道:“如果雨姐姐不親自作法,我怕一會兒是我們家寶寶的臉,一會兒是人家的臉,一會兒又這半邊是寶寶的臉,那半邊是人家的臉。孟道士你是不知道,我現在都感覺我有兩個兒子了。連鄰居都問我,怎麽家裏又多出個小白臉了?”

    她的擔心也不是毫無道理,但我不是為了跟她討論茉莉哥哥的臉來的。正想著如何開口,剛好她給了我機會,我趕緊接道:“哪個鄰居?對麵802房的?”

    “樓上樓下的都有,802房的小老太倒不嚼舌根。三四個月前才搬過來,整天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有沒在家,我一共才見過她兩次。”

    搬來三四個月了,是在我來人間之前來的,計劃得越久,牽涉的魅越多,漏洞自然越多,為何閻王和陸判哥哥一點都未查覺?這個魅對上能敷衍閻王陸判,對下能一呼百應,定是幽冥宮裏上班的高層,到底會是誰呢?

    “孟道士,孟道士!”茉莉媽媽連著喊了我幾聲,駭了我一大跳。“手機響了好久了。”

    是青玉姨,“岑兒,在哪裏呢?快回來吃飯!”

    不等我回答,她掛了電話。

    馬上十一點半了,我趕緊跟茉莉媽媽告辭,風風火火往回趕。坐在計程車上,突然覺得好笑,怎麽有一種強烈的歸屬感和責任感呢?就如多年前,偷偷跑出來玩時,心裏總想著父母和奶娘在家等著我回去吃飯一樣。

    “跟你說了幾百遍了,不要到處亂跑,不要到處亂跑,你們鬼的耳朵都是用來招風的?”種豬在大門口黑著臉斥責。

    “不就吃個飯嗎?不是叫你們不要等我了?”我嘟著嘴橫著他,標準的暖男啊,在桐兒麵前溫暖如春,在我麵前,不是盛夏就是嚴冬。

    “今天是許伯生日,你笑一個不會嗎?”他拉著我的胳膊朝裏走。

    “對著你我笑不出來。哎,哎,放手放手,我還沒買禮物呢!”人家過生日,我光吃飯不送禮,多不好意思?

    “不用你買了,我準備好了。”

    怎麽能這樣啊?他怎麽知道我要送什麽禮物給許伯?轉念一想,有禮物比空著手進去強。

    我跟在種豬和桐兒後麵,提著禮物走進餐廳。青玉姨穿了一件大紅的呢子大衣,新做的頭發微卷,平添了幾分貴氣。許伯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胡子刮過了,寶藍的新羽絨服,黑色的褲子,黑皮鞋鋥亮鋥亮,精神了許多,年輕了許多。

    我們說了些祝賀的話,種豬把禮物一一擺在許伯麵前。青玉姨眉眼堆笑,“老頭子,你看連兒子都不記得你生日了,少爺卻還記得。快拆禮物吧!”

    許伯含笑摩挲著禮品盒,“急什麽!等會兒再拆,先吃飯吧,孩子們都餓了。”

    青玉姨嬌嗔道:“舍不得拆是吧!”

    許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青玉姨,宣城哥哪會忘了?現在正在路上,所以中午大家隨便吃點,晚上讓宣城哥請我們吃好的。”種豬說邊邊坐下。

    “青玉姨,你閃到我的眼睛了,太漂亮了,發型也漂亮,衣服也漂亮。至於許伯嘛,很帥,很精神,跟青玉姨配起來剛剛好。”我很自然的坐在種豬旁邊。

    在地府,我時常誇別人。青玉姨高興得合不攏嘴,給我夾了滿滿一碗菜。

    “林森,先讓許伯許願吧!”桐兒捧著蛋糕恬靜地說。

    一時間,大家怔住了!桌子上擺著四雙碗筷,桌子旁邊四張凳子,是大家忘記了桐兒的存在,還是我霸占了桐兒的位置?

    我尷尬地站起來,說:“桐兒坐來這裏吧!”

    “就坐那裏吧!”種豬說完搬了張凳子,擺在他和許伯中間,然後扶桐兒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人與人之間,時常很微妙,以前,我,種豬,許伯,青玉姨四個人吃飯時,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其樂融融。今天多了桐兒,按理說應該更熱鬧些,我們反倒不說話了,偶爾擠出來一句,好像很言不由衷,回應的人也是敷衍了事。

    五個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種豬和桐兒;另一派是青玉姨,許伯,我,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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