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紅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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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7章 紅丸
    拓跋宏在養心殿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他的腦海中,甚至已經將兩人從初試到現在的種種畫麵,全部過了一遍。
    初始時的嬌憨,為人母的溫婉,到現在的隱忍,他突然間有些看不明白女人了,為何每一個女子,到最後,都會變成這般模樣。
    拓跋宏捏了捏眼角,覺得有些疲憊,便吩咐一旁的太監拿出了那個匣子。
    太監哆哆嗦嗦的將匣子捧過來,顫抖著聲音:“皇上,您昨兒才服過.....道長說,這密丸不宜過多服用.....”
    “知道了。”拓跋宏目色微暗,眉間都是抹不去的倦意:“用完這粒便拿走吧。”
    太監違抗不了,隻有將匣子打開呈上去。
    紅色的漆盒裏,三枚指腹大小泛著微微亮光的赤紅色密丸,赫然於中。
    他捏起一粒,放入口中咀嚼,微微皺眉。接過太監遞來的蜂蜜水就著咽下後。依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便又捏了一粒......
    “皇上!”太監失聲叫道,然而卻換來了拓跋宏不滿的一瞥:“亂叫什麽,去瞧瞧淑妃怎麽還沒來?”
    太監心如刀絞,想要阻止卻無力回天,隻有托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著外麵走去。不時回頭,無能為力的看著拓跋宏將第二例密丸送入口中,咀嚼咽下。
    他剛出去,便瞧見一道倩影在雪花中款款而來,頓時跟瞧見了救星似的,飛奔上去,再也顧不得隱瞞,痛哭流涕:“淑妃娘娘,您快,快勸勸皇上吧。”
    淑妃見一向穩重的公公竟然如此舉動,頓時揮手讓身側太監屏退左右,而後扶起他,耐心問道:“公公,皇上怎麽了?”
    “皇上他,他.....”
    大太監淚流滿麵,手直發抖:“皇上近年來一直覺得身子疲乏,還時常胸悶咳嗽,太醫們素手無策。半年前,查哈大人供養的高僧推薦了一個得道高人,那道長煉製了一匣密丸,說皇上一月服用一粒,不僅能藥到病除,並且還能延年益壽。”
    “起初,起初皇上服用後,的確是感覺到胸口舒暢,整個人也有精神了。可這兩個月,皇上自己私下加大了藥量,方才竟然一口氣吃了兩粒。奴才瞧著害怕,若真是神丹妙藥,為何皇上卻日益消瘦?淑妃娘娘,皇上最聽您的話,您可要好好勸勸他啊!”
    淑妃一聽這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
    拓跋宏的身子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一瞬間,過往他對自己的那些個好似乎都回來了,洞房花燭夜時,大紅燭光映著他眼中好似有霞光;早起懶畫眉,他便仔細的替自己用螺黛修飾;福哥誕生那晚,他看似鎮定,後來才知道,他活活的掰斷了桌子角下鏤空雕刻的畫眉。
    然而後來,怎麽一切都變了?
    曾經深情的兩人,經曆了那麽多的生死磨難,都相互攙扶了過來。卻最終敗在了這深宮高牆,冕冠玄袍之上。
    她微微的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站起來時,全然不顧了往日的規矩,飛奔向養心殿內跑去。
    路途很短,卻感覺像有一生那麽的長。
    導致衝進屋子,瞧見眼前的拓跋宏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忘記了請安,忘記了規矩,淑妃上前兩步,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臉,話卻比動作更先出來:“你沒事吧。”
    這個你字,讓拓跋宏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伸手繼續方才的動作。
    窗戶被推開,頓時一股冷風席卷著零散的雪花飄了進來。
    冷風吹醒了她那顆擔憂的心,比風更要冷的,是他的言語。
    “淑妃。”
    拓跋宏轉過頭,目光微冷,時光是一個很好的利刃,將往日的眷戀與溫柔的那個他,和現在陌生而冰冷的他,徹底的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他微微張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跪下!”
    李涇之騎著馬,胸中有一股氣糾纏不下,幾乎快要將他憋炸了。
    他一向自負,卻沒有想到,竟然也有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
    拓跋宏說對了,今時今日,他無法跟從前那樣,再賭一次。
    與那羅延不同,拓跋宏是正統,況且如今朝中平穩,他雖與一代明君相差甚遠,手段中庸。然而經過了多年戰亂與動蕩的天下,恰恰居然這麽一位中庸的國主,來讓子民們喘延生息。
    若是他再挑動,不說留下千古罵名,但是形勢上,也沒有任何的勝算。
    到頭來,反而會連累一家老小的性命。
    天上的雪開始有些肆無忌憚,離著家也越來越近了,他突然有一個衝動,不想回去。因為害怕麵對妻子殷切的眼神,兒子們的詢問,以及女兒無助的雙眼。
    然而,路再長,終有盡頭。
    盛京的寒冷,積雪不化,很快,屋頂就籠上了一層淺淺的白。李涇之不經意的一瞥,卻瞧見了巷子口處的屋簷下,一個小婦人手執油傘,披著灰皮鼠大氅,凍的不時跺腳。腳尖的紅櫻流蘇抖動,卻也沾上了一些雪片。
    他喉嚨滾動,忍不住嗬馬前行,快到她身邊時,勒住韁繩,快速的跳下來。一麵跑,一麵迅速脫下自己的大氅,幾乎是裹油卷似的快速將她裹住。同時,一用力,她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麵,隻剩下腳尖的紅櫻流蘇,在空中微微擺動。
    “下這麽大的雪,你怎麽出來了?”
    瞧著她凍的微微紅的麵頰,李涇之目中滿是心疼:“再凍壞身子可怎麽辦?”
    “沒事,我穿的厚。”
    見他目光中帶著責備,更多的卻是疼惜。魏三娘小聲的說出了實話:“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憋的實在難受,就想出來走走。順便站這瞧瞧,看看能不能等到你,沒想到你就真的出現了。”
    真的,她也是在院子裏頭轉的快要發瘋了,便忍不住的跑了出來。沒想到,才剛來沒一會兒,李涇之便騎著馬當真出現在了眼前。
    想到這兒,她突然眼前一亮,急切道:“對了,嫣兒的事怎麽樣了?皇上是不是讓淑妃收回成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