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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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3章 投誠
    天保四年,對於北狄來說,是一個分水嶺。
    這一年,登基五年的仁宗皇帝突然駕崩,四年來一直空懸的中宮雖然冊立,卻極為短暫。僅僅在四十九天的孝期過後,年僅四歲的大皇子登基,而皇後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皇太後。
    這一年,她二十一歲。
    淑妃,不,如今,她已經是皇太後了,這個帝國最尊貴的女人。
    皇太後跪在慈寧宮的佛堂裏。
    她的這個身份,已經不再適合住在永壽宮,曆代太後都偏居在紫禁城東南角的這一偶。她也不例外,冊封之後的第二天便直接到了這裏頤養天年。
    她才二十一歲,卻已經換上了一身素服。頭上的朱釵鳳冠全部取掉,換成了東珠白玉這一類的素色物件,不施粉黛,素麵朝天。
    新帝的登基大典已經在如火如荼的準備中,除了要趕製衣物之外,禮部還要準備一係列的東西,忙的是焦頭爛額。
    自那日之後,大雪便洋洋灑灑下了數月有餘,一直到今天,天才微微綻晴。
    不知不覺,已經是二月了。
    手中的念珠揉到了最後一粒,口中的佛經正好頌完最後一個字。她緩緩睜開眼睛,被宮婢攙扶著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暖陽燦爛高照,刺的人眼睛有些睜不開。皇太後眯起眼睛,用手在眉骨處搭了個涼棚,好讓自己看的清楚些。
    屋簷的積雪逐漸化開,滴滴答答的順著往下淌。樹梢的白也早就消融,灌溉了泥土的濕潤。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身側的宮婢連忙上前:“回太後的話,已經是辰時了。”
    “哦。”
    宮婢見她心情似乎不錯,連忙道:“太後,麗太妃來了。”
    麗太妃,即從前的麗妃。與她從永壽宮搬來了慈寧宮一樣,麗太妃這個舊人,自然也要騰出地方。
    她點了點頭:“去瞧瞧吧。”
    麗太妃坐在冬暖閣裏。
    她十四歲入宮,伺候了先皇四年,今年才剛剛十八歲。
    二八年華,花一樣的年紀,卻早早的穿上了素服,帶著挽花,住在一個偏遠的角落。吃齋念佛,殘了此生。
    比嬌花還要豔麗的容顏,此刻蒼白無力。比黃鶯還要動聽的嗓音,卻疲憊沙啞。
    一見她進來,麗太妃眼前一亮,站起身快步上前幾步,剛要叫出聲,卻想起兩人的身份已經是今非昔比。連忙低頭福身,喚了身太後。
    皇太後並沒有跟從前那般和煦,而是從她身邊直挺挺的走了過去,坐上高位後。接過宮婢奉上的茶盞,淺啜一口。
    好似沒瞧見她一樣。
    這是先帝去後兩人的第一次私下交際。
    麗太妃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皇太後竟然如此,也有些慌神。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她已然成為了家族的廢子,無人問津。若是想要在這宮廷生活下去,唯有自保。
    所以,無論皇太後如何使臉子,她都要忍耐。
    因為,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過了約麽一刻鍾,皇太後才緩緩開口。
    “國喪期間,不好好的為先帝念經祈福,跑來哀家這裏做什麽?”
    語氣不善,態度不喜。
    麗太妃心中一凜,連忙跪了下去。
    “太後明鑒,先帝走後,我食不下咽,悲痛欲絕,幾欲想了卻殘生。隻是想到太後,才勉強撐著這具殘軀。”
    “為了哀家?”
    皇太後的麵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哀家還記得,先皇當時冊封你的時候,說你容貌美麗,聲音清脆。故而賜了麗字做為封號。想來平素裏,沒少用這張臉,這張嘴去跟先皇撒嬌。隻可惜呐,哀家可不吃這一套。”
    麗太妃沒想到,從前以為短命的賢妃是個醋葫蘆,沒想到這皇太後竟然比她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麗太妃垂頭:“太後有所不知,先皇每每來儲秀宮,隻是獨自看書,我有心撫琴唱曲,他卻嫌我鼓噪。這麗一字,實在是耽的有名無實。”
    皇太後沉默了會兒,才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麗太妃從懷中掏出一塊兒玉佩,雙手呈上。
    皇太後接過了那塊兒環佩,一時間,覺得很是麵熟,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似的。
    “這是長公主之物。”
    長公主?
    這個塵封的名字,瞬間開啟了一段記憶。
    當年北狄赫赫有名的長公主,不僅立戰功,最偉大的事情,就是親自解決了叛亂的獨子。
    然而從此之後,駙馬病危,撒手人寰。從此長公主便閉門不出,沒有一年,也跟著去了。
    這塊兒玉佩,她想起來了,當年還在大同的時候,長姐剛剛有了身子,娘當時高興,便取下了一直掛在脖子處的玉佩,叫她送去長姐那給她壓一壓。
    而眼前這塊兒玉佩,同姐姐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塊兒玉佩,聽說是駙馬的祖傳之物。說隻要家中娶了兒媳,便將這物送給兒媳佩戴。”
    麗太妃的聲音清脆,猶如黃鸝一般婉轉動聽。隻是,在她聽來,一句句猶如冬日寒冰,顆顆砸在她的心頭,膽戰心驚。
    “當初李將軍府上的兩位少夫人平安逃脫,本來就惹人起疑,隻不過兵荒馬亂的,並沒有人追究這些。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有人親眼瞧見,是長公主府上的人,護送了兩位出京。”
    皇太後緊緊的攥著手中玉佩,低頭不語。
    “恐怕長公主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不知為何沒有揭露。可這也好,倒是方便了太後了。”
    皇太後聽出她話中隱隱的得意,不禁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麗太妃壓低了聲音:“盡管長公主公正不阿的站在了皇上這一邊,可她到底是那羅延的母親,這種事,可大可小。皇上還小,朝中眾人盯著咱們孤兒寡母的,還不知想要怎麽揉捏咱們呢。豈能叫他們拿去了這個短?太後要信我,如今先皇已逝,我膝下又無一兒半女,早已經是家中的廢子。隻有附庸太後,才能有我日後的太平。”
    皇太後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天,而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