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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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喪是要整整一年的。
也就是說,在這一年的時間裏,不得娶親迎嫁,不得飲酒作樂。一切有快樂的事情,都不允許。
屏風後麵霧氣繚繞。
魏三娘從水中將毛巾撈了起來後,在男人滿是疤痕背上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盡管已經瞧了不止一次了,然而每次看的時候,都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李涇之將兩隻胳膊往浴桶上重重一搭,熱氣熏著,身後軟綿綿的小手伺候著,舒坦極了。
“那樣冰冷的天,就這麽的扛著,也虧你的身子好,聽說順天府尹還有禮部尚書那幾個老骨頭,都是被抬回去的。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李涇之低笑:“第二天就倒下了,在宮裏一直太醫用藥吊著。不過他們文官平日裏也不動彈,一點風雪就遭不住了。”
“你倒是能。”
魏三娘埋怨:“那二郎不是也病了嘛,這幾天我都沒敢讓安安她們回去,就怕過了病氣。”
說罷,嘟囔:“這鬼天,竟下了一個月的雪,真是要命了。”
“是啊。”提起這個,李涇之也犯愁:“隻怕要凍死不少的人呢。”
後背被搓的通紅後,魏三娘放下毛巾,拿起浮著的水瓢開始舀水給他衝洗。
“好了。”
那水瓢的手背握住,對上的是李涇之那雙亮亮的眼睛。
“你歇會兒吧,接下來我來。”
她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麵傳來祖母,娘的叫聲,便隻有放下了東西,還不忘叮囑:“你多泡一會兒,去去身上的寒氣。”
說罷,應聲道:“來了。”
一麵往出走。
李涇之瞧著她這副忙碌的樣子,心裏覺得暖暖的。然而一想到接下來要跟她商量的事情,便覺得一陣頭疼。
魏三娘好不容易將兩個小祖宗給哄走了後,聽見珠簾響動,緊跟著,一身月白色中衣的李涇之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他頭上濕漉漉的,魏三娘忍不住道:“每次我說你都不聽,等老了有你好受的。”
說罷,接過了他手上的毛巾,替他仔仔細細的擦起頭來。
李涇之問道:“剛才怎麽了?”
“還不是你寶貝閨女。”
魏三娘沒好氣:“每天晌午偷偷跑去喂錦鯉,今日守園的婆子一看,那錦鯉都翻了肚,嚇的哭天喊地的抹淚。你閨女怕她受罰,便說出真相來,方才來,是想叫我去跟孟卿說個情。”
“嗯,敢作敢當,頗有我的風範。”
“快別吹了吧你。”魏三娘發愁:“當年小妹就是這樣,你總是寵著說凡是都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現在可好,留來留去的,留成了個老姑娘了。如今她都二十一了,再國孝一年,二十二再出嫁,哪家還有合適的人選啊。”
“急什麽。”
李涇之安慰:“上回給你的名單上,你都忘記了?這國孝又不是隻有咱們一家守。再說,隻說不許成親,又沒說不許定親。回頭你就尋個借口去相看相看,選中合適的了,兩家先把日子定下來就是,等國孝過了,立馬就辦。”
“可現在什麽都不叫,哪還有什麽借口出去。”
李涇之見她愁眉不展,頓時樂了:“虧你平日裏還自詡聰明,難道忘記了。有一個地方,不管什麽日子都不受限。”
“對啊!”魏三娘眼前一亮:“好,我這就去辦。實不瞞你,小妹的婚事都快要成我心頭的一塊兒病了。自從上回宮中那事之後,我就沒一天舒服過。先皇這一去,說句大不敬的,起碼對咱們家還算是一樁好事。小妹不用進宮了,福哥的位置做穩當了,太後也瞧不上我們嫣兒了。正好,等嫣兒我可是吸取教訓了,早早的就給她把人家看好了定下來,回頭啊,省的在節外生枝。”
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李涇之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罷了,許久沒瞧見她開心的樣子了,能先瞞一天就是一天吧。更何況,到現在為止,太後也沒表態,仿佛從前的事就這麽的不了了之了。然而他的心卻怎麽也安定不下來,直覺告訴他,還有什麽大事在後麵等著。
魏三娘拿著名單,很快,便選定了一個。
“這個,這個,我念給你聽。”
她高興的指著上麵的蠅頭小楷:“禮部侍郎嫡次子,二十一歲,兩榜進士。身高七尺,麵白無須,性情溫和。”
她抬起頭,眼睛都笑彎了:“這個好,這個簡直就是在等著咱們小妹一樣。就顯從這個開始吧。”
李涇之想了想,回憶道:“這位範大人的夫人也是個潛心理佛之人,你就下帖子吧,地點定在京西的龍泉庵,那裏人少一些,也方便你們。”
“好!”魏三娘立刻拍板:“我這就叫人送拜帖過去,順便叫兒媳婦們跟我一同去瞧瞧。”
李涇之不由搖頭:“八字還沒一撇的事,鬧這樣的陣仗做什麽。”
“你不知道。”
一說這個,魏三娘就忍不住的頭疼。
“說是都叫著去,其實就是想叫張氏散散心,省的她一天到晚的坐在屋裏裏麵胡思亂想。”
李涇之一聽,愣住了:“她怎麽了?”
“還能怎麽樣?”魏三娘歎氣:“說起來,這二丫也是命夠苦的。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孩子還那麽小,男人就沒了。偏生這個時候,還流產……”
“張氏背井離鄉,跟著咱們一同到了盛京,京中就二丫這麽一個妹妹。如今妹妹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卻連個安慰都沒法辦到。這不,前幾天才知道二丫早產的消息,這幾天都哭著呢。”
李涇之表示理解,旋即叮囑:“不管怎麽樣,如今她已經是皇太後了。還是叫兒媳說話行事都注意些。宮裏那地方,盡量還是少去。”
“我也是這麽認為。就憑她能做出那種事,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二丫了。”魏三娘感慨:“宮裏可真可怕,能將好端端的一個人變成那樣。我也不希望家裏再有任何個風吹草動了,隻要咱們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好。”
李涇之沒有正麵回答,而是伸手將名單拿了過來,指著上麵中間的一個名字道:“把他給取掉吧,前幾天瞧見此人道貌岸然,竟然在外麵包養外室。”
“什麽?”果真,魏三娘瞬間被吸引過去,氣急敗壞的將這人的名字狠狠的用墨汁蓋掉:“這樣品行不端的人,你也寫上來,幸好是瞧見了,否則的話萬一選到他,不是把女兒給坑了。”
李涇之笑了笑,眼神卻不自覺的飄向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