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難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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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榭,你怎麽在這裏啊?”

    “小月,你醒了啊。”林榭圍著花圍裙,看起來很是滑稽。他衝著夜月淺笑,眼神裏滿是寵溺。

    “林榭哥哥本來是來找你的,可是看你睡得那麽熟,不忍心吵醒你,就順便給我做個晚飯。”夜星衝著夜月說道。

    夜月這才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還讓你這樣破費。”

    “沒事,正好飯菜都好了,過來吃飯吧!”林榭招呼著夜月過來,擺放著碗筷,熟稔的像是一家人。

    右一驅車來到小巷裏,透過車窗裏的鏡子對南宮斐說道,“老板,已經到了。”

    南宮斐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輕閉的雙眼這才睜開,原來湛藍的眸子染上了些許疲倦,“在這裏等我。”

    南宮斐下車後,走到夜月家的門前。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屋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他修長的手指尷尬的停在半空中,眼神裏藏著複雜的光芒。

    投過門縫裏的光亮,他可以清晰的看見屋內的場景,他們三個坐在一張桌子上,看起來真像一家人。

    南宮斐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來找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林榭,沒想到你做菜竟然那麽好吃。”夜月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好吃的話,可要全部吃完哦!”林榭半開玩笑的說道,滿眼寵溺的看著夜月。

    “林榭哥哥,您放心,我姐不吃完,我也會吃完的。嘿嘿。”夜星夾起一口菜,大口的吃著。

    屋內的燈火衍生出淡淡的溫馨,屋外的月色卻泛著冷冷的光芒。

    他原本在醫院睡了兩個星期,他剛開始見到夜月毫發無損,又看見她因為自己的蘇醒由衷的歡喜,心情也變得喜悅。可是還沒等到他歡喜一分鍾,夜月就打破他所有的想象,原來她對他有的隻是感激。

    他想過克製自己的情感,不再去打擾夜月的生活,可最終他還是忍不住站到了這裏,隻是裏麵的情景,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呆呆的站在那裏,任憑冷風呼嘯而過,心裏的瘡疤卻越來越深,夜月最終還是棄了他,跟所有的人一樣都拋棄了他。

    南宮斐緊緊握住拳頭,指尖抵在掌心,那種刺痛卻比不過心中鈍鈍的疼痛,像是用一個並不鋒利的刀故意折磨著他,讓他一點點感受到噬心的痛楚。

    他一醒來公司裏的事情全部堆積在一起,又不得不去處理。好不容易得了空閑休息下來,拖著滿身疲憊,他就想來見夜月。也許抱著一絲僥幸,也許一個人太久,讓他太想擁有溫度,才不顧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捧著一顆滿懷希望的心來到這裏。

    之後的結局便是如同所有的童話被打破,他灰溜溜的離開,拖著重傷的殘破軀殼,徒留下一圈又一圈傷感,終究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重複著這樣單調乏味的生活。

    從前,沒有人可以拯救他,因為一直是他放逐了自己,現在,他給了別人機會,卻再也遇不到那個願意救贖他的人。

    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經常喜歡抱起他,然後和他說著故事,逗他開心。

    隨著他的長大,每次母親看他的神情都很怪異,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喜歡抱著他,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不再細心嗬護著他,而是動輒就對他打罵,甚至不再理會他。他反抗過,可是無效。

    從前他並不懂,總是追問著母親為什麽變了,母親並不回答,隻是那隱藏在眉間的哀愁卻讓他印象很深。後來,他不再期望母親溫柔的眉眼,他開始變得冷淡,甚至怪異,每時每刻的充實著自己,讓自己變得強大。

    好不容易碰見了辛頎,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卸下防備做回自己,可是她選擇了哥哥,拋棄了他。

    然後遇見夜月,他承認一開始是想把她當成一個替身,可是慢慢發現她的不一樣,什麽時候淪陷了一顆僅有的真心連他都不知道。

    南宮斐現在回想起,其實從前沒有夜月他也可以過的很好,不悲不喜,麵無表情的對待所以過往,不用壓抑自己的情感,即使思念,也能恰到好處的停止。

    可是,遇見她,就開始變得不一樣,想要的更多就會越來越害怕失去,比如想她抱著自己時的溫柔,想她掌心的溫度,想她唇角揚起的淡笑,人一開始有了奢望就會失望,如果夜月遇見他是一種劫難,對他而言,夜月何嚐不是他的一種劫難。生命那麽長,那麽誰又是誰的在劫難逃,答案不到下一秒,永遠未知。

    南宮斐呆愣了許久,直到身上都覆蓋了涼意,這才收回僵硬的手指。他的臉上也都是冷冰冰的神情。

    右一看南宮斐這麽快就一個人回來了,不禁有些疑惑,“老板,沒有見到夜小姐嗎?”

    “回去吧!”南宮斐坐到座位上,頭向後揚起,閉上眼睛回想的都是剛剛那一幕。

    右一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南宮斐一臉疲憊的模樣就靜靜的開車不說話了。

    銀色的邁巴赫在公路上飛速行駛著,劃出一條閃亮的線條,清冷的夜晚,冰封的依舊是那顆冷寂的心。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夜月站在庭院裏抬頭注視著天上的那輪明月,腦海中卻閃現著南宮斐湛藍的眼眸,他毫無表情的看著她,目光中除了一望無際的冰冷還是隻剩的冰冷。

    林榭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合著月色變得朦朧的眼,輕歎一聲,“你真的不後悔嗎?”

    夜月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他,她搖搖頭,複而又說道,“不後悔卻也已經無法後悔。不是每件事都是可以後悔的。”

    “我以為所有的事情隻要你自己願意就可以朝著自己所希翼的地方發展,不是嗎?”林榭有些無奈,卻也有些心疼。無奈夜月將自己局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固步自封,不肯向外邁出一步,心疼的是她總是這樣為別人考慮萬分,卻始終不肯為自己征求一分。

    無邊的夜色似乎要將夜月融進這蒼茫的黑夜中,“林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夜月仍舊看著清冷的月色,也不管林榭在不在聽,隻是自顧自說著,“佛陀弟子阿難在出家之前,在道上遇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

    阿難對佛祖說 :‘我喜歡上了一女子。’

    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 ’

    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隻求她從橋上經過。’”

    “這個故事我也早聽過了。”林榭聽完後,安靜了片刻,之後沉沉的說道。

    “林榭你說,會有多喜歡?隻是一見鍾情便傾心一世?隻是不問回報而付出等待?

    如果說阿難某日真的等那女子從橋上經過,那也便隻是經過了,此刻他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隻與風雨廝守。得不到她的絲毫眷顧,這一切他都明白,仍舊隻為那場遇見而甘受造化之苦。

    阿難,他究竟有多喜歡那從橋上經過的女子,令他舍身棄道,甘受情劫之苦?

    你以為他會後悔嗎?”

    “世間是世間說,你不是佛陀阿難,不需要經曆他的苦痛,你原可以開開心心的隻做你自己,不必去計較太多。”

    “是啊!我就是在做自己啊!”離開了他,我才是完整的自己,跟他在一起,我就隻有一半,另一半早就寄存在他的身體裏。現在的自己隻是提前將另一半撕裂,歸還到自己的體內。

    夜月漆黑的雙目突然閉起來,她背對著林榭,埋下頭,眼淚無聲的落著。

    林榭望著天的盡頭,明明夜月背對著他,可就是清楚地聽到了淚珠墜落的聲音,一滴又一滴,又細又密,傳到耳朵裏,好似針芒,戳在他的心尖,但是他卻無力去維護。也許,這才是他一直愛的那個女孩,不嬌柔,不造作,努力做自己,不需要別人憐憫,所以她的憂傷從來隻能自己承受。

    南宮斐回到別墅後就來到夜月的房中,房間裏每天都會打掃,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隻是缺少了某種氣息,顯得孤單而靜謐。

    南宮斐的手指劃過相框裏夜月的臉,眸色深情。

    南宮斐躺在床上,湛藍的星眸緊閉著,這樣的夜晚總是容易傷感,明天醒來,他還是名震商場的霸主南宮斐,殺伐決果斷。他隻允許自己沉溺一晚,之後再也不允許自己露出一點點情緒。

    夜漸深,南宮斐靜靜熟睡了。夢境裏沒有任何人,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有聲音從中傳來,溫柔眷戀,“阿斐,阿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