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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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生活就這麽繼續下去,不溫不火,不驕不躁,夜月想著這樣也很好。就像有一篇文章上寫的那樣,我愛的人愛不愛我,我都會一如既往的變老。

    可是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有一種感覺,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日漸消弭,它隻會深入你的骨髓,侵入你的血液,讓你一想起,就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世界上最難以挽回的不是愛恨情仇,而是無疾而終的疏遠。

    當她穿上一身職業裝行走在高樓林立的大街上,周邊是鋼筋混凝土的金屬世界,耳旁充斥著的是車水馬龍的呼嘯聲,陽光在午後變得透明,流動著的香樟樹的綠色,仿佛伸手便可觸摸到的溫度。她就站在這片西潭市最繁華的地段,透過五指的縫隙看著這裏,如果光年可以用眼睛來衡量,那麽,你消失於人海茫茫的陸地,我端坐在一望無涯的雲端。

    詩人提筆寫道:時光打馬而過的一瞬間,有一種情感叫做淚流滿麵。

    就像現在,夜月看著正站在麵前的南宮斐,時光倒轉,海水逆流,本以為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卻不期而遇,然後等待著他們的就是馬不停蹄的錯過。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過他,原以為就此別過,山南水北,自此不再相逢。西潭市很大,大到如果不是刻意,有的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遇見;西潭市又很小,小到轉個身都有可能擦肩而過。

    夜月不知為何,那一刻隻想淚流。

    南宮斐靜靜的站在那裏,湛藍的星眸裏隱藏著情緒,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等著夜月走過來。

    夜月仰起頭,直視前方,然後邁步向前走去。也許,下一刻擦肩就是路過,隻是她不會停留,像無數次練習過的那樣。

    南宮斐在她走過的一瞬間抓住她的手,她舔了舔幹燥的唇角,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要離開了。”南宮斐不知道為什麽抓住她的那一刻,話就脫口而出。

    “哦,”夜月的心跳了一下,而後似乎停止了跳動,“我知道了。”

    “你為什麽哭?”南宮斐的聲音有些黯啞,似乎許久都沒有說過聲音。

    夜月這才抬手摸了下臉頰,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真的已經淚流滿麵。

    “沙子進了眼睛裏。”她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但是長睫輕垂落的方向卻透出一縷憂傷。

    “是嗎?”南宮斐的嘴角揚起一股自嘲,他頓了頓,唇邊一抹無奈和複雜稍縱即逝。

    夜月沒有回答,隻是掙紮了下手,似是在無聲的抗議。

    南宮斐抓的更緊了些,“如果我真的放手,你會不會很痛?”周圍的人都在行走,隻有他們兩個佇立在陽光下,保持著他拉著她的動作,像兩尊雕像。

    “不會。”不會很痛,隻會更痛。夜月默默在心裏說著,漆黑的雙瞳像是飽經滄桑的老人,透著一股蒼涼。

    “好,我答應你。”南宮斐突然放開了夜月的手。

    夜月覺得手中的溫度瞬間即逝,但是被握過的地方卻滾燙的,像是要灼傷她的心。

    “如你所願,我會離開,還你真正的自由。”他的話越來越傷感隱隱約約帶著自責和無能為力的悲涼。

    南宮斐頭也不回的離去,也許自此後真的是再也不會相見了,因為他已經決定了離開。待在這一片有她氣息的地方,連呼吸起來都覺得困難。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傷感的人,但是麵對她,他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傷感了,這實在不像他。

    自從中午遇見過南宮斐後,夜月一下午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隻因為南宮斐要離開了,她原以為不再見到南宮斐是一件好事,但是真的聽見他要離開,心卻不由得疼痛,原來,不管怎樣,她想的是能在同一個空間中,不遠不近,知道他也在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裏就好。

    cici姐一直皺著眉頭看著她,然後挑她的錯處,要麽冷嘲熱諷,要麽大聲嗬斥。但是夜月卻沒有任何反應,漸漸的,cici姐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說些什麽了。

    “啊,你沒長眼睛嗎?”cici姐大聲罵道,聲音尖銳。

    “對不起,對不起。”夜月低頭道歉著,她正在茶水間倒茶,卻不小心撞到了cici姐的身上,半杯水都倒在了她的裙子上。幸虧是白開水,沒什麽異樣,隻是濕了一塊有些難看。

    “對不起就行了嗎?”cici姐咄咄逼人的問道,要知道她可是最在乎自身的形象了。

    “我會賠的。”夜月自知理虧,所以她想說如果賠給她的話,應該能讓cici姐好過一點。

    “你知不知道我這條裙子多少錢?那是你一個月的工資都賠不起的。你賠得起嗎?”cici姐的嗬斥聲,引來了許多人觀看。

    夜月垂下頭,她咬緊唇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確,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還要養活自己和夜星,沒有那麽多錢。

    “我來賠好了。”厲正新渾厚的聲音響起,cici姐和夜月同時看向門口,厲正新走了過來。

    “謝謝總監,不過真的不用了。”夜月連忙搖手說道,這是自己的過錯,沒必要讓其他人來承擔。

    “多少錢?”厲正新沒有管夜月的話,而是看向cici姐問道。

    cici姐有些懵,不知道總監為什麽突然這樣說,難道他跟夜月有什麽關係?她懷著這樣的猜測,趕緊搖搖頭,“沒關係的,總監,我隻是跟夜月開個玩笑。”說完之後,cici姐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謝謝你,總監。”夜月低聲跟厲正新道謝。

    “如果覺得累,就早點回家休息吧!”厲正新看著夜月的目光有些憐愛,這個女孩總給他一種很努力的感覺,像是一根堅強的小草不管處境多麽困窘,她總是頑強抵抗。

    “沒有。”夜月搖搖頭。

    厲正新見她那樣說也沒再說了,轉身離開。

    晚上回家的路上,夜月也是滿目的傷感,她一直沉浸在那樣的情緒裏無法自拔。終於,街角的那個位置,她慢慢滑下來,坐在牆角,大哭了起來。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巷子裏,格外的清晰。

    她對自己說,我隻哭這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就真的再無關聯。

    東方洛奇來到南宮斐的別墅後,推開房門,房間裏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皺了皺眉,才在床的另一邊找到坐在地上的南宮斐,再看向地麵,已經擺滿了酒瓶,而他還是一瓶接著一瓶的喝著酒。

    東方洛奇一把奪過南宮斐手中的啤酒瓶,大罵道,“南宮斐,你是瘋了嗎?喝那麽多酒。”

    南宮斐睜開眼睛,看了東方洛奇一眼,笑著說道,“洛奇,你來了啊!快來陪我喝酒。”

    東方洛奇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南宮斐,他從來都將自己偽裝的一絲不苟,從來不允許自己在人前有一絲一毫的不妥,現在這樣頹唐的他實在不符合他以往的氣度。

    從前,東方洛奇覺得南宮斐這一點跟他很像,隻是南宮斐偽裝著冰冷絕情,而他偽裝著甜言蜜語。

    “阿斐,不要在喝了,你已經醉了。”東方洛奇長歎一口氣,然後平靜的勸慰道。

    “酒拿來,我要喝酒。”南宮斐說著就要去搶洛奇手中的酒瓶,但是無果。

    “右一,右一。”東方洛奇大聲叫著右一。

    右一推門而入,看見坐在地上的南宮斐,眸色深深。

    “阿斐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板今天看見了夜小姐。”右一如實回答,雖然當時他離得很遠,但是老板臉上的孤寂卻清晰的落在了他的眼裏。

    “你這又是為了什麽?你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如果隻是為了一個女人,那你值得嗎?”東方洛奇問道,雖然明知道南宮斐不會回答他,但是他還是想問出口。

    “或許,老板真的很喜歡夜小姐。”右一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老板,在他心中,老板一直是無堅不摧的。

    東方洛奇聽見後,神色變得有些怪異,但是他也沒說什麽了,隻是對著右一吩咐道,“扶他到床上去吧!”

    南宮斐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著,似乎還是不太安穩,他的嘴角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麽。

    東方洛奇將耳朵貼近他的唇瓣,才聽清他的話。

    “月,月……”南宮斐隻是重複的說著一個字。

    東方洛奇直起身子,目光深邃。

    南宮斐經常是冷麵冷情的,而東方洛奇雖然一直表現的不正經,但是事實上他的心比南宮斐不知道冷酷了多少倍,他才真的是一個冷心冷肺的人。

    “阿斐,當年你喜歡辛頎,所以我就放棄了她,可是她那樣傷了你,我很責怪自己當初沒有跟你爭,如果我跟辛頎在一起了,就不會讓她有一絲一毫傷害你的機會。現在,我也做了我覺得對的決定,我認為趕走了夜月,你就不會再受傷害,沒想到卻讓你傷的更深。”東方洛奇的聲音帶了絲譏誚,沒想到到頭來一直都是他傷害了他。

    “阿斐,難道我真的做錯了?”他看著南宮斐的臉龐問道。(m.101novel.com)